第047章 自殺
隨後蕊姐就過來拉我，「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先回家！」
我推開了蕊姐，眼巴巴地望著蕊姐，「姐，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撿起了地上的相機，直衝沖地沖了過來，對著蕊姐喊道，「原來她還不知道真相了，今天凌晨警察不是就在垃圾桶里找到屍體的么？」
屍體？注入大量毒品？
所以沈景瑜知道刁亞文吸毒！所以沈景瑜不讓我見到記者！
「姐，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看向了蕊姐，我多希望蕊姐給我一個否定的答案，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他在騙我！
蕊姐卻沉默了，那個男人說的都是真的。
我要去抓男人問個明白，蕊姐拉著我就往停車場走。
我喃喃自語，「我的兒子沒了？是沒有了嗎？」
蕊姐抱著我的肩膀一路往前走，卻不再說一句話來安慰我。
上了車之後，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為什麼要瞞著我？」
「思思，你別多想，屍體我們確實帶走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等沒有記者了我們再去看思銘。」蕊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掙脫了我的手，準備要開車。
「我現在就要見思銘！」我一把抓住了方向盤，死死地盯著蕊姐。
「你能懂點事不？因為你的思銘，婚禮推遲了，整個沈氏也都受到了影響。你現在這麼多記者跟著，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蕊姐一把抓開了我的手，對我吼道。我從未見過她發如此大的脾氣，她見我愣住了，繼續說道，「沈景瑜因為你，惹了多少的麻煩，你心裡還不清楚嗎？思銘已經死了，你早去晚去都是死了！你以為所有人都願意跟著你跑嗎？要不是你，我們怎麼可能整夜都不睡覺跟著你折騰？」
我放開了手，對啊，若不是因為我，怎麼會惹出那麼多麻煩。
我為什麼要帶著思銘去見方蓉，我為什麼要去見方蓉。
蕊姐到最後也沒有帶我去見思銘的屍體，而是將我帶回了她家，她倒頭就睡了過去。而我一整天也沒有睡著，滿腦子都是思銘。掏出手機，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沈氏集團的公子被綁架，生死未卜。
到了晚上，蕊姐一醒過來，我就撲過去求她帶我去見思銘。她沒轍，下了一把面裹了一下肚子，就帶我去了司法鑒定中心。
我見到了我的思銘，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蓋了一張白布，眼珠子都是睜著的。
見到思銘的那一瞬間，我就腿軟跪在了地上，抱著他瘦小的身體嚎啕大哭。
「那個記者說得沒錯，是被注射了打量的毒品，興奮過度而死。」蕊姐在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刁亞文乾的。」
我揪著床板，咬牙切齒，「思銘，媽媽會給你報仇的！我會殺了他給你償命的！」
我在司法鑒定中心哭了有幾個小時，直到被人拖出來，中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多少回。
被拖出去之後，我回到了跟沈景瑜的家裡，蕊姐因為一些事情需要處理離開了，我在廚房裡拿了一把刀裝進了自己的包里。我在新聞里得知刁亞文已經被搶救過來了，這個人不配呼吸著空氣，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我下了樓，開了車直接去了刁亞文所在的醫院。
他是要犯，病房外面有警察守著的。刁母當然也寸步不離，就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打著盹兒。
警察見我來了，攔住了我，我看著警察，「我只是想跟他說幾句話！」
「人還沒有醒，醒過來會通知你的！」警察怎麼都不讓我進去。
刁母醒了過來，見我來了，與之前不一樣，上前來拉著我的手，「孩子找到了沒？」
我扭著脖子，斜著眼睛看著她，「找到了。」
她興奮不已，「找到了就好，能不能不告亞文了，他已經知道錯了！他都選擇自殺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我掙脫了她的手，低著頭，「你知道刁亞文為什麼自殺嗎？」
她一臉疑惑，「不是因為他知道錯了嗎？」
「如果思銘還是好著的，他憑什麼自殺？如果思銘跟他沒有關係，他為什麼自殺？」我抓著刁母的肩膀，我要讓這一個個曾經傷害過我跟思銘的人，都不好過！
她的神色慌張了起來，「什麼叫跟亞文沒有關係？他們……他們能有什麼關係？」
「思銘再過幾天就三歲了。」我笑了。
她的整張臉都變得扭曲了，「你是說……不！不可能的！」
「刁亞文吸毒，抓了思銘，給思銘注射了大量的毒品，思銘因為過度興奮而死。一個孩子，馬上準備上學了，才開始看這個世界，就這麼沒了！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蓋了一張白布，死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閉上。他在跟我說，他恨這麼世界，他怎麼會有那麼狠心的親生父親，怎麼會有那麼不要臉的奶奶！」我有些猙獰了起來，湊到刁母的耳旁小聲說道。
刁母嚇得一把推開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自己的耳朵，拚命搖頭，「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俯下身子，伸手將她抱了起來，扶著她坐在長椅上，拉著她滿是老繭的手，笑著說道，「三年前，我被送到醫院，當時若不是你跑出來，思銘一定會跟在我身邊的。孩子被沈家人帶走了，他們幫我養了三年的孩子，作為補償，也為了不讓思銘跟你們刁家有半點關係，我要嫁入沈家。刁亞文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你跟我也是害死思銘的間接兇手。」
一滴眼淚落在了自己的手背，是啊，我又何嘗不是兇手呢！
刁母嘗試著掙脫我的手，不停地搖頭抗拒，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我仰頭，靠在牆上，笑出了聲音，「哈哈，刁亞文這輩子是完了，刁家徹底沒有后了！」
「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講了！」刁母哭著求著我。
我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眯上了眼睛，「自己親生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就算醒過來也會自殺！而你，間接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孫子，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是我……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刁母哭得整個人都抽了起來，「我求求你……求你……求你了……」
她仰頭倒了過去，我放開了她的手，冷眼看著她，這就是報應。
警察過來查看刁母的情況，我起身直接往病房走了進去。
來到刁亞文的床邊，他的身上多處骨折，是因為自己從五樓跳了下去，天知道他是要跑還是要自殺。
他似乎感覺到有人來了，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我打開了自己的手袋，準備要去拿刀子，我要跟這家人同歸於盡。
他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嚇得我沒抓到包里的刀。
「思……思思……」他還是看到我了，喚著我的名字。
我終於是摸到了刀，從包里掏出了刀，雙手抓著刀柄，舉了起來，「我要你給我兒子陪葬！」
他閉上了眼睛，「謝謝！」
當我用力往下刺的時候，我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我大吼，「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思思！你冷靜點兒！」是沈景瑜的聲音。
我渾身無力，只知道大哭，「我不能冷靜，思銘那麼小，他怎麼下得去手！就算跟他沒任何關係，正常人也下不去手啊！他不是人！」
「對！他不是人！可你是人啊！法律會制裁他的！」沈景瑜將我往外面拖。
「思思……對不起……」床上的刁亞文開口了，「你殺了我吧！我活著還不是如死了呢！你告訴我思銘是我的兒子，不就是為了來折磨我么？我求你，給我一刀，讓我死了算了！」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我恨他恨紅了眼。
「我就等著你來殺了我！」
「冷靜點！」沈景瑜死死地抓著我的胳膊。
我抬眼看著沈景瑜，「你放手！我要殺了他給思銘報仇！」
「殺了他思銘能不能活過來？」沈景瑜一把搶了我手裡的刀，快速地塞進我的手袋裡，順手再將我的手袋搶了過去。
正是此時，外面的警察進來了，見我跟沈景瑜在裡面，多少有些不高興，將我們吼了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著窗外的風景，「為什麼要阻止我？」
「逼瘋刁亞文他媽，再殺了刁亞文，最後再自殺，是不是你的計劃？」沈景瑜沉著臉開著車。
我扯了扯嘴角，「沈總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打消這樣的念頭，你要敢自殺，我都有能力把你救活。到時候你缺胳膊少腿的，我再將你趕出門，你爸你媽估計也沒法活了。」沈景瑜冷冷地說道。
這一天媽媽給我打了不少的電話，我都沒有接，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跟她交代思銘的事情。
「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是了無牽挂，這個世界還有人需要你的！刁亞文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他會比你想象中過得不好一萬倍！」沈景瑜的聲音有些慍怒，他到底對思銘還是有感情的。
他送我回到家裡，並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在我佯裝睡著了之後，為我蓋好了被子才出去。他前腳一出門，我便也跟著出了門，打車去了付掌跟媽媽住的地方，媽媽已經在準備早飯了，見我回來，趕緊拉著我問道，「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沈景瑜給我打電話說婚期延後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電話。」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事情，就是思銘有點不舒服，送醫院了。總不能為了辦個破婚禮連思銘的命都不管了。我沒接你電話是因為我今天出門著急忘記帶電話了，沈景瑜沒告訴你思銘生病了，是怕你擔心。」我編造著謊言。
「進醫院了？怎麼這麼嚴重？哎呀，那我一會去請個假，我得去醫院看看思銘！」媽媽站了起來，「熬點湯好了，不能太油膩了，那就清淡點兒，一會我再去市場買點……」
「媽！」我打斷了媽媽的話，「我爸呢？又去公司了？」
媽媽點了點頭，「是啊，去公司了，咱們家欠了太多賬了，就算沈景瑜不要，我們還是得還啊，不然你在沈家更加抬不起頭來！」
我抿了抿嘴，打開手袋，將裡面的銀行卡拿了出來，「媽，這些都是一些應急的錢，我現在放你這裡，密碼是思銘的生日。」
媽媽皺著眉頭將銀行卡推到我的面前，「你都說應急的錢，你給我做什麼？我年紀大了，回頭都不知道放哪裡了！」
我拿著銀行卡直接塞進了媽媽的圍裙兜里，起身抱著媽媽的肩膀，「媽，早上吃什麼啊，我都快餓壞了！」
媽媽笑著拉著我進了廚房，她正在煮麵疙瘩，聞起來就很香。
「我先打個電話請假，你餓了就把鍋里的舀出來吃，我一會再下一碗！」媽媽說著就要去拿手機。
我拉住了媽媽，「媽，您還是上班。思銘什麼事情的，等思銘好一點，我就帶著思銘來看您。」
媽媽笑了，「也好，我年紀大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沈家肯定還弄了保姆護工什麼的，我去只會添亂。」
我看著媽媽忙碌的身影，竟有些鼻酸，我最對不起的人便是她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享福呢！
媽媽去上班了之後，我就坐在餐桌上將她煮的麵疙瘩吃完了，把整個屋子打掃了一邊。後來又是去了付掌的公司，他一直都上夜班，我去的時候他正在睡覺，我沒有打擾，一直等到晚上他起床要去上班的時候，我才見到他。
他見我來了，有些驚訝，「你可是從來都不來我上班的地方的，你跟我說，是不是沈景瑜欺負你了？」
我搖頭道，「沒有，我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胡說八道，肯定出什麼事情了！」付掌一臉擔心，「雖然我們一直沒生活在一起，但是父女連心，我還不知道你！你老老實實跟我說，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我一把抱著了他的胳膊，「爸，我這個做女兒難道就不能想你來找你么？」
「擱上輩子，我肯定相信你說的話。這輩子，我不信！而且，你剛叫我什麼？你叫我爸！這更反常了！」付掌拉著我到了小區門口，「思思，你有什麼委屈你就跟我說，雖然我這個人沒什麼能力，但也不能讓自己女兒受委屈的！」
付掌的話，讓我紅了眼圈，這就是我尤其渴望的父愛。
這時有人從我身旁經過，討論著沈氏公司丟失的事情。
付掌立馬緊張了起來，追著那兩人問，「你們說什麼沈氏公子遺失？」
「這麼大的新聞你不知道嗎？沈氏的小公子叫什麼沈思銘的，被人給綁架了！沈氏懸賞五百萬找孩子呢！」
付掌回頭看著我，「是？是真的么？」
我趕緊把付掌拉出了小區，「爸，那些都是道聽途說，你不要相信！」
「哦，這就是你們推遲婚禮的原因，他兒子不見了？找到綁架的人沒有？」付掌一拍腦袋，「你來找我，是不是沈景瑜因為兒子的事情怪罪你了？」
我抱著付掌，「爸，你別亂想了。我沒事的！」
付掌推開了我，「我得給沈景瑜打電話！我女兒嫁給他也不是給他欺負的！他兒子丟了，還能賴你不成！」
我趕緊攔住了付掌，「爸，已經報警了，警察在找！我就不陪你吃飯了，我得回去了！我還得去警察局問問找到沒有呢！」
付掌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好好好，你要受欺負了，你給我打電話，我幫你教訓沈景瑜，知道嗎？不要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你還有一個爸為你出頭呢1」
我點著頭往路邊走，淚眼婆娑，走了兩步又是跑了回去，抱著付掌的肩膀，「爸，對不起，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付掌拍著我的肩膀，「傻孩子，有什麼對不起的，以前的事情不都過去了么！好了，快去吧，沒準孩子已經找到了呢？」
我擦了臉上的淚水，跑到路邊打了車就回了沈景瑜的房子。沈景瑜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我，整個屋子都沒有開燈。
我也摸著黑，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他正抽著煙，一支接著一支，看得出來，思銘出事對他的打擊也不小。
我伸手，摸了他一支煙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學著他的模樣點燃了一支煙。
嗆得自己的眼淚都出來了。
「去哪裡了？」沈景瑜終於開口，嗓子很沙啞。
我垂下了眼帘，將手裡的煙再次送到了嘴邊，又是猛吸了一口，這次差點咳得五臟六腑都快出來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沈景瑜將我手中的煙搶了過去，扔進了煙灰缸，「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么？」
我抬眼，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他臉的輪廓，扯了扯嘴角，「我們是因為思銘才結婚的，現在思銘也沒了，我們這段婚姻也可以……」
「你以為我沈家的門是你想進就能進，想出就能出的？」沈景瑜冷聲打斷了我的話。
「我不能耽誤你啊，你得娶妻生子為沈家繁衍後代啊！」我站了起來，扶著自己的額頭，兩口煙就跟喝了半箱酒一樣讓我暈乎乎的。
「你不是我老婆？你不一樣可以為我繁衍後代？」沈景瑜的身上帶著怒氣。
我笑了，「我兒子都死了，沈家的孩子多少眼睛看著，我敢給你生孩子嗎？我這個人愚蠢，孩子都能看丟的，你還是去找其他人吧！」說著，我從自己的手袋裡將自己在外面列印回來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沈景瑜的面前，「這個我已經簽字了，你簽了字放在茶几上就好了。」
說完，我就往思銘的兒童房去了。
思銘的房間有著思銘的味道，我彷彿還能看到思銘在兒童床上酣睡的模樣。
「付思思，你是不是瘋了，這個時候你跟我說離婚？」沈景瑜追到了思銘的房間，當著我的面將離婚協議撕了粉碎。
我打開了自己的包，裡面塞滿了離婚協議，「我讓老闆給我打了五十份，我都簽字了，你如果不喜歡之前那份的簽字，你看看其餘四十九份有沒有合適一點的！」
沈景瑜像一隻發了狂的豹子一般沖我的面前，揪著我的衣領，「你當我是什麼？」
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思銘的兒童床。
沈景瑜瘋了一樣轉身將思銘的兒童床搬了起來，直接往外面扔。
我撲過去幾乎是抱住沈景瑜的大腿，「不要！我求你了！不要！這都是思銘的東西，你不要扔了！」
「這都是我的東西，你要跟我離婚，這些東西我要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沈景瑜甩開了我，又是去拿思銘的玩具。
我跪在地上，哀求著沈景瑜，「我不離婚了！不離婚了！不要扔好不好！」
沈景瑜看著我包里的離婚協議書，「這些東西你儘早給我處理掉！」
他轉身出了思銘的兒童房，不多時，我便聽見了外面的關門聲，沈景瑜走了。
我瘋狂地將裡面的東西復原，可兒童床怎麼都不能復原了。
我將厚厚一沓的離婚協議書整理好了放在茶几上，然後將浴缸里的水放滿。
手機的屏幕調成思銘的照片，他笑得那麼燦爛，我還記得自己答應過他要陪著他娶媳婦的，還要陪他上大學的，還要陪他去看變形金剛的……
每一件答應的事情，我都做不到了！
而我，害得他失去生命，害得他見不到他想要見到的東西，我不配做一個母親。
手起刀落，整個浴缸的水瞬間變紅，在這片血色的汪洋里，我看到了思銘像我招手的樣子，他喊著我媽媽，樣子多麼天真可愛。
沈景瑜，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做到苟活於世，我逼瘋了刁母，可我沒能殺了刁亞文是我最大的遺憾。但，我去陪思銘了，我想，我最想要的還是跟思銘在一起。
媽媽，對不起，女兒不孝，不能給您養老送終，女兒真的沒臉活在世上。
爸，對不起，但我知道，你會尊重我的選擇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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