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下 獲蠟丸激怒二帥

第五十三回 下 獲蠟丸激怒二帥

第五十三回下獲蠟丸激怒二帥

自此之後,趙倫開始有意識地接近邢倞,並一再把話題引到哪些在在金國擔任要職的遼國降人身上。

有一天,他對邢倞說道:「在金國,有一個叫耶律余睹的人最有才能,官職又最高,現在擔任左都監之職。在西路軍中,除了左幅元帥和左副監軍婁室之外,就數他軍職最高了。」

刑倞問道:「但不知這位耶律余賭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投奔金國的?」

趙倫說道:「大滅亡國之君,忠臣良將是難以立足於朝廷的,而朝野上下又都是奸佞之人佔據要位。天祚皇帝之所以最後終至於亡國亡家,也就是這個原因。耶律余睹本來也是皇族中人,因為受到國舅的陷害,瀕臨絕路,所以他是被逼出走的。」

邢倞說道:「身為降將,如此受到金國皇帝的重用,也該知足了。因此,更應該感恩戴德,竭力盡忠。」

趙倫說道:「這也未必。人言:『故土之情,畢生難移。』耶律余睹畢竟是生在遼國,長在遼國。他雖然被逼出走,那也是因為暫時的無奈罷了。畢竟遼國是金人所滅,亡國之仇,亡家之怨,哪會一丁點都沒有呢?依我看哪,他現在只是把這種仇恨埋藏得很深很深罷了。若是有了機會,他還是要報仇雪恨的。就像蕭忠恭,他表面上對金國衷心不二,其骨子裡何嘗不是如此呢?」

自從這次閑談之後,邢倞倒也成了一個有心之人。他覺得在金國擔任要職的遼國降人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便立即來見擔任宰執要職的徐處仁和吳敏,將金國副使趙倫之言如實相告。

二人聽后,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天,以為蕭忠恭和耶律余睹都是遼國的貴戚,而現在迫不得已用事於金。當有亡國之痛,亦在情理之中。因此,他們授命於邢倞,要他多和金國使者相往還,從中再做更近一步的了解,見機而行。

有一日,當邢倞和趙倫又一次談起耶律余睹、蕭忠恭等人的時候,趙倫嘆了口氣,說道:「就他們二人而言,現在也是寄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早就知道他們的心思了。他們現在是無枝可依,若是有一個合適的去處,也許已經遠走高飛了。」

邢倞說道:「金國對他們有大恩,他們思謀圖報還來不及,哪敢還有三心二意呢?」

趙倫說道:「此言差矣,比起亡國滅家之恨,這點小恩小惠又能算的了什麼呢?如果有機會他們一定會舉兵滅金,恢復遼國。耶律余睹旗下都是契丹士兵,一旦要是真的動作起來,還不鬧他一個翻天覆地?」

邢倞聽到這裡,裝著喝茶,沒有發言。

過了一會,趙倫又試探著說道:「其實我也知道耶律余賭的意思,他是有心南歸大國,但是不知大國的意思如何。」

邢倞聽了,故意推脫道:「宋金兩國結有盟約,這件事只好從新緩言之。」按這話的意思,既不推脫又不拒絕。

邢倞還是想繼續試探對方的語氣,想不到趙倫一聽此言,其情緒反倒是激動起來了。他說道:「哼,那盟約又能管個啥,?二太子不照樣發兵南下,圍困汴京?粘罕大軍不依然久不撤兵,長圍太原,?盟約對他們又能如何?」

刑倞聽了,故意阻止道:「說的過多了,說到過多了。我們說些別的吧,這些話本不該我們這些人所應該談論的。」

誰知趙倫並不理會,其情緒反倒變得更加激動了,他毫不掩飾地說道:「哈哈,在這裡談論又能怎麼樣,敢情你會去告訴金國皇帝不成?其實,那個盟約管不了二太子宗望和左幅元帥粘罕。在金國最有智謀,最會用兵的也就他們兩個人了。你們即使有百萬大軍,大概也對付不了他們。如果能夠暗結耶律余睹等人,從中圖之,真如探囊取物罷了。只要除了二人,你們宋國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這件事又何樂而不為呢?」

又說了一會,邢倞告辭而去,來見徐處仁和關敏,興高采烈地說道:「大事可成,大事可成。」二人聽了,連忙問道:「莫不是耶律余睹等人的事有了進展了?」

邢倞說道:「是呀,那趙倫倒也是一個爽快的人,倒是直截了當的把這件事提出來了。」

當下又把趙倫之言如實相告。二人囑咐邢倞以重金相贈,趙倫也是來者不拒。再用言語試探蕭忠恭,萬種木蕭忠恭也是含糊其辭,半遮半掩。徐處仁和關敏確認是已經答應,遂贈以厚禮,送之歸國。臨行之際,又送其一粒藥丸,請他轉送耶律余睹。

原來,藥丸之中藏有書信,這就是所說的蠟丸書。蕭忠恭心知其意,點頭應允,並將蠟丸藏好。

蕭忠恭路過燕京,立即來見宗望,並將蠟丸書送之。宗望一見,勃然大怒。細查其人,並無其他,原來卻是宋人從中圖謀。遂遷怒於宋,有了南伐之意。

再說粘罕避暑雲中,因為兩夏曾以武力奪去了四軍八館之地,後來又被完顏希尹用計取回,但這仍然給粘罕的心靈深處留下了一絲陰影。他特意下令在天德、雲內與兩夏交界的地方增兵駐守,加強巡邏,以預防兩夏兵再次入侵。

這一天,粘罕到西線巡視,駐足金河泊。這裡南臨黃河,北有大黑河,環山羅列,林木蔥蘢,環境極為秀麗。他打算在此小住數日,再返西京。

次日下午之時,只見一位防守邊境的將軍向他稟報,說是巡邏的兵卒抓住了兩個從西夏境內跑過來的可疑之人,並從他們身上搜出來了一粒蠟丸。

粘罕聽了,心知有異,便要親自審問。

當那兩位可疑之人被帶進來的時候,渾身不住的打著哆嗦。二人都知道蠟丸已被搜走,一切已經隱瞞不住了,便也沒費多大週摺,也就如實相告。原來他們是宋朝諜者,想越過西夏之境去和遼國梁王耶律雅里取得聯繫。在西夏境內,被巡邏兵卒發現,緊追不捨。慌亂之中不辨東南西北,誤入金國境內,又被金國兵卒抓獲。

要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得從頭說起。

原來,耶律雅里乃是天祚皇帝的第二子,取字薩蘭。在他七歲那年,天祚皇帝試圖立為太子,後來卻因種種原因沒有實現。於是別置禁衛,封為梁王。

遼保大三年,金人兵圍青塚寨,其時耶律雅里亦在軍中。太保耶律特默哥挾之出走,從間道而至陰山。聞聽天祚皇帝失利而趨雲內州。耶律雅里也就馳赴雲內州而從之。

耶律雅里當時身邊護從有一千餘人,多於天祚皇帝。天祚皇帝心中生疑,認為耶律特默哥有叛亂之心,欲圖誅之。並以不能保護諸王為由,打算審問耶律特默哥。

天祚皇帝仗劍而召耶律雅里而至,問道:「耶律特默哥對你都說了些什麼?」

耶律雅里說道:「只是一心一意想保護陛下罷了,除此之外,並沒有聽他再說些什麼。」

天祚皇帝聽了,心中釋然,只是詰責而已。

天祚皇帝渡河奔往西夏,而軍帥耶律敵烈等人又劫耶律雅里北走。

途經沙岑,忽然看見一條大蛇從前面橫道而過。

有的人以為這是不祥之兆,有的人卻以為未必如此,又舉例說道:「當年興宗皇帝之時,蕭柳從伐高麗,途遇大蛇當道。有人建議避之,蕭柳說道:」壯士豈怕這些東西!」拔劍斬蛇,繼而又破敵軍。「大家又議論了一番,結果是誰也說不清楚是吉是凶。

過了沙岑,又向前行了三日路程,耶律敵烈召集眾人商議,共立耶律雅里為帝,改元神歷。

耶律雅里天性寬大仁和,對誅殺之事猶為深惡熟絕。即使對那些叛逃之人,也僅僅笞之而已。而對那些聽到消息主動來歸之人,則任以官職。

他對身邊左右的人說道:「欲附來歸,不附則去,又何必去威逼呢?」每有空閑之時,即令侍從為其誦讀《貞觀政要》或林牙耶律資忠所作的《治國詩》。

不久,烏古論節度使耶律糺哲,迭列部統軍耶律撻不耶,都監耶律突里不等人各率其眾。相繼而至,其勢力漸漸強大起來。

可是,耶律雅里後來日漸荒怠,整日以擊鞠為樂。耶祿特默哥苦苦諫之,乃不復出。以耶律敵烈為樞密使,以耶律特默哥副之。

耶律敵烈奏劾西北路招討使簫糺里熒惑眾心,有不臣之志,遂傳令將簫糺里及其子簫麻涅並誅之。另任耶律謠設為招討使。耶律遙設與諸蕃交戰,屢戰屢敗,遂杖而免官。凡是跟隧耶律雅里的人,其中有貧困者,即取粟給之。

直長耶律保德諫道:「如今國家空虛,若是為此下去,那就維持不往多久了。」

耶律雅里聞之,怒道:「昔日獵於福山之時,卿曾經誣告獵官,如今還要為此之言。若無諸部相隨,我該又靠誰呢?「遂不採納。

初時,曾令各主事官員監督往運儲存於鹽濼倉庫之粟,而庶民百姓卻乘機盜之。主事官認為,要籍其家產而作為賠償。

耶律雅里聽了,說道:「你們大家不必多言,這事由我來定。」

遂規定:每一車粟償一隻羊,每兩車粟償一頭牛,每五車粟償一應馬。每八車粟償一頭駱駝。

左右大臣說道:「如今以一隻羊換二斗粟都難以辦到,而償一車粟,這怎麼能行呢。」

耶祿律雅里說道:「民有則我有,民無則我無。若使傾家當產而償之,老百姓那能受得了呀!」

後來狩獵於查剌山,在一天之內,射得黃羊四十隻,狼二十一隻,因之勞累致疾而亡,年僅三十歲。

耶律雅里死後,耶律迪里又自立為帝,但沒有維持多久,就為部下而殺。

耶律雅里的稱帝並沒有給金國形成直接的威脅,但在當時造成的聲勢和影響卻很大。而麟府主師折可求亦風聞此事,他因幾次救援太原未獲成功,遂向朝廷獻策,說是天祚皇帝之子梁王耶律雅里已在西夏以西的地區稱帝。欲圖聯合宋朝以抗金人,而報破國亡家之恨。

吳敏得知此事之後,大喜過生望。認為只要耶律雅里討伐於外,耶祿余睹擾亂於內,金國就不會維持多久了。到了那個時候,宋朝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宋欽宗聽后,頗為心動,遂欲致書於梁王,與之結盟。所遣之人本來打算從西夏而行,不想因為路徑不熟,作事不密,反而落入粘罕之手,而送把柄於人了。

粘罕審得其事確鑿,即命將蠟丸取來,用小刀剖開,裡面果然藏著一紙書信,並為宋欽宗親筆所寫。再看信中內容,卻是欲圖與梁王耶律雅里相結,共同向金復仇的意思。

不由地勃然大怒,遂派人將此事前往燕京告之宗望。宗望和粘罕又幾乎是在同一天接到了對方的書信,也幾乎是同時得知了宋朝君臣分別送給耶律余睹和耶律雅里的蠟丸書,又幾乎是同時萌發了南伐的想法,又幾乎同時派人前往上京會寧府稟告金太宗吳乞買。

金太宗吳乞買得知蠟丸書之事後,十分惱怒。以為宋人欺人太甚,不討伐不足以平心中之憤。天會四年八月十日,詔命左幅元帥粘罕、右副元帥宗望分道伐宋。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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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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