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第一百二十三章:高原神樂舞,影遁犬夜叉。
黑暗中,腳步聲忽遠忽近,似乎有一群人在跳舞。
白玉京沒有輕舉妄動,這一路上他也遇見了不少日本的陰陽師。那些陰陽師號稱能溝通陰陽,操縱鬼神,其實說白了就是各種幻術。大多數還不如魔教的天魔幻法,也就今日白天遇見那老者還有幾分成色。
只是那人竟然妄想侵入他的識海,豈不是自找苦吃。
莫說他早就以八景存思法明悟劍意,縱然是他未能成就先天前,一直修行胎息法的他意識也遠超常人。
眼下這怕又是哪一位宵小之輩的手段,且任他施為!
那暗中之人似乎知道這般下去也奈何不了白玉京,又施了其他手段。只見一片黑暗中隱隱升騰起一輪紅日。紅日東升,絲絲縷縷日華照破大千,那漆黑的濃霧就如冰雪一般慢慢消融。
「有意思,這一位倒是好手段!」
日照之下,白玉京竟然沒有在房間之中,而是來到了一片蒼茫的高原。風吹草堰,一道道曼妙的身影扭著身子緩緩站起來。她們身著輕紗,紅黃藍綠色彩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手持青翠的竹葉,踩在一個倒放的陶桶上。
無論白玉京朝哪一面看去,都是這些洋洋洒洒歡快跳舞的少女,輕紗飄飛間,裸露出一片片白皙,令人目眩。
羊脂玉足踩踏著陶桶發出咚咚的聲音,看似雜亂卻頗有韻律,就如人的心跳一般。隨著舞姿的加快,那原本薄薄的輕紗更是逐漸消減,流露出各種動人的曲線,高峰幽谷若隱若現。
若是常人必然看得臉紅耳赤,呼吸短促,心跳加快。正如這些少女的舞步越來越快,那足下陶桶發出的咚咚聲更是越來越急促。
白玉京常年修道,心性淡然,雖然沒有因為這些女子而受到情與欲的誘惑,但心跳竟然不由自主地貼合那陶桶發出的咚咚聲。起初還不覺得如何,但隨著這些女子舞步的加快,心跳也越來越急促。
若不是他已經步入先天,就算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怕也會因此而心脈大傷。
白玉京本想制住這種變化,突然又順其自然。因為他發現他心跳加速后,氣血亦是奔騰如決堤之洪。那巨神人正是通過心跳加速而刺激脾胃之氣,他正好再試上一試。
他隨手一抓,眼前明明沒有任何物事,但偏偏抓出了一隻瓷碗,正是他先前讓人準備的米粥。
白玉京張口喝下米粥,稍會他竟然閉上了眼,細細感受。
這一幕也不知是不是激怒了施法之人,那些少女跳著跳著逐漸停了下來,那咚咚的聲音也漸漸止息。天上的烈日漸漸西垂,那原先消失的濃霧再一次聚攏而來,天地頓時陷入一片冰冷與黑暗。
在黑暗降臨的剎那,那些曼妙的少女都紛紛發生了變化,一個一個身披毛羽鱗甲,有的如走獸,有的似飛禽。
一時間,各種凄厲的叫聲響起。
「呼呼——」
一陣陰風襲人,那是一隻彷如暴猿的怪物,雙目紅赤,血口獠牙,揮出毛茸茸的巨爪抓向白玉京的頭顱。此時,不容懷疑,若白玉京不閃避的話,腦袋定然如落地西瓜般碎裂開來。
但就在那巨爪落下的剎那,驀然白玉京頭頂升騰起一道劍光。
嗤啦一聲,鮮血四濺!
再看那兒哪有什麼白玉京,分明只剩下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
那寶劍並非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兒,而是彷彿插在一片八卦之中。在它的周邊,八卦旋轉。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種景象輪迴更替,宛如一方世界。
只聽得一聲劍吟,那劍身微微一顫!
八景八象四散開來,任爾妖魔鬼怪都紛紛湮滅。
與此同時,白玉京只覺眼前一亮,已經返回原先屋中。而不知何時,房門已開,一道慘白的身影距離他不過丈余遠。只是這人看起來有些凄慘,頭顱七竅都溢出絲絲鮮血,慘白的衣衫上也殘留著斑駁痕迹。但似乎還沒有死,正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白玉京。
「劍與氣合,氣與神合,神與意合,怪不得高原眾神為迎接神皇陛下而準備的神樂舞也奈何不了閣下。閣下既然已經臻至此境,何苦再來伊勢神宮?」良久,那人似乎緩過氣來,才慢慢開口,聲音還略帶顫音,顯然受傷頗重。
「額?莫非你就是那藤波祭主?」他聽九野泉說起過,伊勢神宮也就這位祭主還有些本事。
「藤波祭主?不,他已經去神國侍奉神皇陛下去了,我是神宮權禰宜度會友邊。」
「死了?」白玉京驚疑一聲。
「說起來還和閣下有些關係,祭主大人聽聞閣下要來拜訪神宮,前日修行時遭式神反噬而死。眼下我已經輸了,神宮再也沒有人能阻攔閣下了。」度會友邊長嘆一口氣。
白玉京反而搖搖頭,既然藤波祭主都死了他還去神宮作甚?難道還真的去觀摩八咫鏡?他來日本只是為了尋找蓬萊仙島海圖,沒必要犯此大忌,徒惹一身麻煩。
「你走吧!」白玉京揮揮手。
「你放我走?」度會友邊驚疑道,又醒悟過來,這等人物哪裡會在意他的生死。不禁又怒又有些感激,朝白玉京施了一禮:「明日閣下來神宮,我還是會阻攔閣下的,哪怕身死!」
說完,正欲離去,又搖了搖頭,朝白玉京身後道:「不要動手。」又道:「還請閣下手下留情!」
白玉京笑了笑:「怕是讓你失望了。」他在說話的時候,一抹陰暗的劍身從他身後虛無處刺出,正是那九鬼犬夜叉出手了。
說時遲,那時快。
那一劍瞬間就已經刺到了白玉京的后脖頸之處,白玉京幾乎能感覺到后脖間涼颼颼的。若換了其他人,就算是九野泉怕都難以躲過這一劍,但九鬼犬夜叉還是低估了白玉京。
白玉京似乎腦後長了眼睛一般,在劍尖刺中的剎那微微偏了偏腦袋,就躲過了這迅疾的一劍。
九鬼犬夜叉豈是易於之輩,順勢變刺為削。我不刺你脖子,我一劍削斷你的腦袋,看你還怎麼躲。但讓九鬼犬夜叉震驚的是,他的劍還未削到白玉京時,就被一股大力襲中,震蕩開來。
白玉京不知何時伸出右手,向上食指一彈,精準地擊中住了九鬼犬夜叉的利劍。那利劍頓時如遭重擊,整個劍尖咔嚓一聲竟然應聲而斷。不等九鬼犬夜叉反應過來,他的食指中指快如蟹鉗,瞬間夾住了那半截劍尖。
隨手向後一甩,「咻」得一聲,九鬼犬夜叉手腕一疼,手中利劍哐當落地。
而白玉京再回頭看向九鬼犬夜叉時,九鬼犬夜叉就如鬼魅一般莫名消失無蹤。若不是地上的斷劍與殘留的幾處血跡,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彷如幻覺。
「不錯,不錯。」白玉京笑道:「貧道自踏上日本以來,你這身隱藏的遁術是貧道見過最精湛的一位。」
說完,白玉京身影一閃。
「閣下還請手下留情!」度會友邊叫道。
下一刻,房間的一角一道人影閃過,九鬼犬夜叉沒料到白玉京竟然能看破他的影遁術,見他直直而來,不由立即朝屋外逃去。但還未逃到屋外,就覺如遭電擊,渾身一麻,整個人輕飄飄地被人提在了手上。
「沒想到竟然還是個雌的。」白玉京笑道。
九鬼犬夜叉就如一隻小貓一般被他抓住腰間的褲帶提在手中,聽了他的話不禁耳根一紅。
「友邊殿下,你怎麼會在這兒?難道是藤波祭主來了?」
此時,北畠具教等人也都被驚醒。北原千秋看著白玉京提著一個黑衣人出來,不由道:「這人是誰?」一旁的九野泉看了幾眼沒認出來,反倒是十市鴻認出了九鬼犬夜叉。
「九鬼城的影忍犬夜叉?」
「既然你認識,先交給你處置。」白玉京笑道:「她已經被我制住了氣血,肯定跑不掉。」
而另一邊北畠具教也從度會友邊那兒知道藤波祭主死了,頓時什麼心思都淡了。那九鬼犬夜叉也被抓住了,為了那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五峰船主寶藏,單憑他北畠家的武士去對付白玉京,實在是不划算。畢竟,三好家也曾組織九百武士侍從,最後還是失敗了。
他北畠家現在經不起這等折騰了!
想到這兒,他再面對白玉京的時候說話更是客氣,最後弄得白玉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翌日,白玉京決定不再前往伊勢神宮。畢竟,伊勢神宮神官的手段他也見識了,只是些陰陽師的幻術。最主要還是因為巨神人他已經找到了另一種生機之法,接下來的日子只需要慢慢嘗試,創出這一門功法來就行。所以,他打算直接前往富士山,途中不再去刻意尋找日本高人。
為此原本打算走陸路也改走海路,剛好從附近的小濱城度過伊勢灣直達駿河灣。
唯一讓白玉京有些無奈的是,願意跟隨他的浪人武士更多了。
其中不乏類似十市鴻這等的名劍客,比如那越前的戶田勢源。對了,還有那個九鬼城的影忍九鬼犬夜叉,這人竟然投降了。因為是個雌的,白玉京心想留下她剛好可以看護下北原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