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見鬼
?眾人都是心下大驚,這位鬼公子先受了牛上人一腳,又被陳忠扔出窗外。此刻不但毫髮無損,而且還神出鬼沒般的回來了。
他身法如此之快,直奔陳忠,必是要下凌厲殺手。不單是旁觀眾人,就連洪勇吳尚賢等,甚至陳忠本人,也不免作此想。
尤其是看見鬼哥雙手前張,直撲過來。陳忠頭皮一陣發麻,出手就是他的壓箱絕技『蛇盤七手』。
這蛇盤七手,是形盤蛇之狀而化成的守御妙招,無論對手來勢如何兇猛,此招都盡可抵擋的住。而且此招專以攻制敵手關節筋骨,極為狠辣,可謂綿里藏針。
可是鬼哥的來勢,也非常之快。就在陳忠出手抵擋之際,鬼哥的雙掌齊齊推在他胸膛上。
陳忠見他來的如此之快,滿以為這一掌雖似平平無奇,必暗運陰勁,立時運起真勁護身,卻也沒抱著僥倖之心,情知自己必遭重創。關鍵是是否能搏個兩敗俱傷,好成功保住性命。
哪知道鬼哥這雙掌雖然印上胸膛,竟是力道甚微,都未曾將他動搖半點。
竟是虛招!陳忠心下又是一驚,更是恐懼,對手放著現成的大便宜,還有更為陰險的后招,必要置我於死地么?
目光到處,只見鬼哥右腿這一步微有上揚之勢,恐怕是要衝要害而來。陳忠大喝一聲,竟是對鬼哥雙掌不聞不管,雙掌齊齊下壓。
鬼哥本擬是穿進窗內,拔劍便砍,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可惜鬼哥從未在如此速度之下,完成這麼高難的動作。其實根本就是立足不住,不小心撲進了陳忠懷裡。
陳忠若是知道底細,只須迎面一拳,立時就取了他的小命。可是他見鬼哥從如此高樓墜出,竟又能詭異的回來,心下早生懼意。早知道對方有這等身手,他才不會逞強。
而且此人方才故意示弱,也不知是何原因。自己有殺他之舉,在場之人都已見到。他既然返來,必欲害自己性命,總之是必有大陰謀。
也虧得陳忠腦筋如此之快,越想越怕,越怕越慌。見鬼哥前進一步,卻並未起腳,他這雙掌然撲了個空,卻還道是對方有意為之,故意戲耍。由此看來,此人武功也不知道高他幾何。見鬼哥一張瘦臉幾乎已貼到了面前,不由得整個呆住了。
鬼哥雖也聰明,但因為落地不穩,顧忌諸多,身體又自生反應,遠遠沒有陳忠快。不過眼見要與個爺們投懷送抱,卻是萬萬不願,但此時不由自主向前撞去,對面這個東西居然一后褲襠,毫不躲避。鬼哥除了慘嚎一聲,也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啊啊啊!
鬼哥只覺陳忠的臉在眼前越來越大,若不躲避,恐怕便要撞個正著。可是鬼哥的身體如同著了魔一般,似乎面前的這張大臉對他有無窮的誘惑。
鬼哥居然生出一種想將他吃下去的感覺。更可怕的是,鬼哥發現自己,真的張大了嘴,向著陳沖吞去。
噼里叭啦稀里嘩啦!砰!
眾人都看見,鬼哥猛然發出一直極其尖銳長嘯,刺得無人不耳鼓劇痛。不少席上相對薄脆的杯盞,都在這一嘯之下紛紛碎裂。鬼哥奔到陳忠面前,重重撞在他身上。
陳忠抵擋不果,就那麼直挺挺的向後栽倒,全身抽搐,口吐白沫。鬼哥雖也在這一撞之下,後退了兩步,卻顯然是沒有大礙。
這是偷襲!
不錯,如果這不算是巧合,那隻能算是偷襲。可是就算是偷襲,在場之人哪一個挑出來,也自問未必有一招擊倒陳忠的本事。而且那聲如天威臨凡一般的尖嘯,更是久久讓人心悸。
洪勇有些神不守舍的聽鬼哥告辭,也低聲告知他天劍門之約。可是偏偏如夢遊一般,有些茫茫然不知所以然。
鬼哥在這一撞之下,自也是只覺天旋地轉,神智漸漸開始模糊。卻還是本能的儘力保持清醒,向洪勇告辭,強撐著被洪圖半架著送出聚閑樓。
今夜鬼哥這番作為,其實已經只能用高深莫測來形容。洪圖突然感覺到此人有些可怕,剛約定來日相會,聽他說不用再送,自然也就順水推舟了。
鬼哥只覺全身無力,幾欲虛脫,幾乎用盡所有的力量,終於轉入一個黑暗無人的小巷。就在馬上便支撐不住的當口,身體一輕,已被小臭抓起,飛入夜幕中。
渾渾噩噩中,鬼哥感到自己的身體一陣陣虛弱冰冷,同時又似乎有一團火焰在胸中燃燒,這兩種極端格格不入,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似乎遠遠聽聽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之後便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鬼哥眼前又出現了先前見到的情景。一盞燈,和一具骷髏骨。但這一次不再遙遠,就在幾步之外。鬼哥深吸了一口氣,四周打量,但這裡除了此燈與骨架,再無他物。
若非說再有,那便是鬼哥自己了。鬼哥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軀竟然如瓷陶一般,而且前心之處,竟然破了一個洞。他小心翼翼的用手觸摸洞口,一些本來就已破裂的碎屑紛紛掉落,但出奇的是,鬼哥並未感到半點疼痛。
哈哈哈哈....!
一陣凄厲的怪笑響起,立時嚇的鬼哥打了一個激靈。鬼哥立時看向那具骷髏,喝問道:「誰?」
「你明明知道就是我,幹嘛還問。」這骷髏下頜微動,居然答話。不過這語氣陰森可怖,讓人不由顫慄。
若是個尋常人,此刻恐怕早嚇的魂不附體。但鬼哥不是尋常人,鬼哥雖然也害怕,但這些年讓他經歷的恐懼實在太多了。
鬼哥極度討厭這種感覺,因為每有這種感覺,鬼哥就會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無能。所以為了對付恐懼,鬼哥也研究出了一個極為高明的辦法,那就是破口大罵。
「笑你媽個頭,嚇老子一哆嗦!」鬼哥的罵法極有造詣,哪個字提氣,哪個字揚聲,哪個字破發,哪個字落韻,都是千錘百鍊,爐火純青,決計不會失誤。這一嗓叫罵,鬼哥的氣勢立時大增。
這骷髏顯然也有些意外,奇道:「有點門道,現在我有些明白,為什麼是你了。」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鬼哥確信這骷髏並非不可理喻之輩,反而更安下心來。
「我是個什麼東西?這不是明擺著么?」骷髏說著居然一攤手,接著又聳聳肩膀。
鬼哥總覺得這個動作有點眼熟,上前兩步喝道:「老子不瞎,老子是問你是什麼....『人』?」
「你又是什麼人?」骷髏似是饒有興趣的問起鬼哥來。
鬼哥一瞪眼,喝道:「我是你大爺!」
骷髏似是怔了一怔,道:「那我就是我大爺。」
呀哈?鬼哥出道以來,還從沒遇上這麼混的貨。這骷髏恍若無事一般,似乎是在靜待鬼哥的下文。
「你是你大爺?我也是你大爺。你爺爺的,難道咱們是一個人?」鬼哥本擬了一肚子的髒話,但看這骷髏滿不在乎,也就沒繼續廢力氣。
「恩!我還在考慮,怎麼和你解釋,你居然自己想通了。像你這般的悟性,世上也算少有了。怪不得,怪不得。」骷髏言下也極為驚異,隱約對鬼哥的評價頗高。
鬼哥掐著下巴眯著眼,暗自琢磨:今天看來真是見了鬼了。這傢伙滿口胡柴,看來是個糊塗鬼。得想個什麼辦法糊弄他,好儘快離開這鬼地方。
骷髏又是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什麼糊塗鬼,你想離開也容易得很,可是這個地方,想來卻不大容易。今天只是借著你醒神的始力,才能將你攝來。以後你再想進來,可就不知道什麼年月了,你要想清楚了。」
鬼哥驚問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骷髏答道:「最起碼在這個地方,你所有的想法,我都清清楚楚。原因我已經說過了,你我本就是一個人。」此言一出,鬼哥徹底的懵了。
鬼哥將這些日的前後經歷仔細想了一遍,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反倒走到這盞燈燭前,坐了下來。
「很好,心性果然不一般。雖然根基差些,卻也沒什麼大不了。時候尚早,這原原委委,足夠與你說個清楚。」骷髏頭見鬼哥坐下,空洞的眼框中竟閃動起兩點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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