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9(結局篇①)
尉赤才不聽尉正升的話。
在他看來,就是他們一手拆散了他和程嬈。
見尉赤不說話,尉正升又說:「程嬈那丫頭不喜歡你,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難道真的要等我死了你才能醒悟嗎?」
尉赤仍然不說話。
尉正升又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就算她跟你在一起了,也不是真的喜歡你,你覺得這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
「是。」尉赤回應得斬釘截鐵,「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
尉正升被尉赤氣得咳嗽了起來,他這執迷不悟的樣子……真是能教人氣死!
能想的辦法他都想過了,之前因為這個事兒找過黃萍好幾次,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
尉正升心裡頭很清楚,這件事兒要解決,關鍵點還是在尉赤這兒,要是他自己想不開,再找誰勸都沒有用。
**
昨天晚上給程嬈發過消息之後沒多久,黃萍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習慣性地看了看手機,並未收到程嬈的任何回復。
黃萍輕嘆了一口氣,她知道程嬈這是鐵了心不和尉赤再有任何牽扯了。
她雖同情尉赤,但也不能說太多話。
黃萍抬起手來動了動手指,給程嬈轉了五萬塊錢過去,然後寫了一句話:生日快樂,女兒。
轉完賬、發完消息之後,黃萍就去洗漱了。
在樓下吃飯的時候,黃萍接到了喬如章的電話,得知了尉赤出車禍的事兒。
喬如章說尉赤是昨天晚上出車禍的,黃萍馬上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尉赤的表情……
這麼一想,她內心更加自責了。
黃萍問喬如章:「你什麼時候去看尉赤?」
喬如章說:「我打算中午就過去。」
黃萍說:「一起吧。」
**
中午一點鐘,黃萍和喬如章一併來到了醫院。
他們兩個人過來的時候,尉正升、尉鈞遼還有紀媛都在病房裡頭。
看到黃萍過來,紀媛是最先耐不住的那個。
她的態度不是很友好:「你來幹什麼呀?尉赤跟你們家裡早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紀媛就是這性子,心裡頭藏不住事兒,有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這樣的性格,很容易造成尷尬。
喬如章怕黃萍介意,抬起手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而後看向紀媛,說:「聽說尉赤出事兒了,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
「程嬈呢?沒有一起過來嗎?」尉正升看了一眼床上的尉赤,然後再將視線轉向黃萍詢問她。
尉正升並不知道程嬈去徑山寺的事兒。
他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想讓黃萍提醒尉赤一個事實——
程嬈根本不在乎他,就算知道他出事兒,也不會過來看他一眼。
尉正升還是覺得,尉赤內心是無比驕傲的,按照他這樣的個性,這種打擊下來,遲早是要放棄的。
他們怎麼說都不管用,只用現實提醒他醒悟了。
黃萍和喬如章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尉正升這樣問的目的。
黃萍看了一眼尉赤,隨後對尉正升說:「忘記跟您說了,程嬈上個月已經去徑山寺了。」
「徑山寺?」尉正升詢問:「她去那裡做什麼?」
喬如章接過話:「嬈嬈先後經歷這麼多事情,如今已經看淡塵世,決心去徑山寺修行,上月已經進行了剃度儀式,現在隨著徑山寺的師父修行。」
喬如章這話一出來,尉正升、尉鈞遼還有紀媛三個人都愣住了。
程嬈……出家了?
這結果,他們誰都沒想到。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尉正升。
他笑了笑,說:「尉赤還不知道這事兒吧,尉赤你看看,人家姑娘都已經……」
「我知道。」尉赤打斷了尉正升的話,「我不在乎。」
「什麼不在乎啊,程嬈現在是尼姑了,你惦記著尼姑,能有什麼結果啊?」紀媛實在是無語了。
她之前怎麼不知道,尉赤這麼死心眼兒?
「她去當尼姑就說明她是鐵了心要跟你劃清界限了,你難道不懂這個嗎?還非得巴巴地貼上去,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程嬈一個女人了……」
紀媛這話說得不太好聽。
尉鈞遼聽到后,捏住了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少說幾句。
末了,尉鈞遼向黃萍解釋:「她說話比較直接,沒什麼惡意,不要放在心上。」
黃萍之前聽喬如章說過紀媛的性子,所以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沒關係的,我能理解。」
說到這裡,黃萍看向了尉赤:「有些話我也已經和尉赤說過了,尉赤是個好孩子,錯過他是程嬈的遺憾,我也希望尉赤能儘快走出來,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黃萍這話不是客套,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
尉赤坐在病床上,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黃萍和喬如章站在門口,於是順手開了門兒。
顧輕恬正好站在外頭,她是來跟尉赤溝通案情進展的,沒想到病房裡頭竟然站了這麼多人。
顧輕恬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說:「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東城區交警支隊的隊員,來找當事人問點兒事情。」
「怎麼了?」尉赤抬眼朝顧輕恬看過去。顧輕恬手裡拿著本子,說:「那邊人可能要你賠償,我來傳個話,要不你們約個時間溝通一下吧?他那邊保險公司應該能報不少的。」
尉赤想了想,說:「不用溝通了,你問問他要多少吧。」
顧輕恬:「哦哦,也可以,然後這邊也要你提供一下你的車險證明。」
尉赤:「嗯,我等會兒聯繫一下保險公司。」
顧輕恬:「那我晚點兒再過來?你大概什麼時候能拿到?」
尉赤:「晚上吧。」
顧輕恬:「好的好的,那我不打擾了。」
該說的說完,顧輕恬就先撤退了。
顧輕恬走之後,尉赤看向了尉正升、尉鈞遼還有紀媛,對他們三個人下了逐客令:「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過了半個小時,病房裡頭只剩下了尉赤一個人。
他從床上起來,走到了窗戶邊兒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湛藍的天空,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
尉赤這次住院大概有一周的時間,他腦袋上的傷口從頭頂一路蔓延到了額前,縫了二十幾針,頭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因為這次車禍,尉赤有了一個月的病假,是尉正升特批下來的。
頭上的繃帶打了有小半個月,一直到拆線之後,才換創可貼。
新年的那天,尉赤也是一個人過的。
他待在家裡時,又想起了之前跟程嬈一塊兒過的那個新年。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和諧畫面實在是太少。
稍微回憶一下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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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這天,黃萍特意抽出時間來,開車去了徑山寺探望程嬈。
天冷了,程嬈帶來的衣服都比較薄,山上氣溫本來就低,她體虛,黃萍生怕她生病,所以給她帶了好多厚衣服過來。
新年對於修行之人來說並無特殊之處,從早上起來到中午,程嬈一直重複著自己平時的生活。
下午有假期,正好黃萍過來。
黃萍今天是單獨一個人過來的,她們母女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一對一說過話了。
黃萍跟著程嬈來到了她住處,看著房間里略顯簡陋的擺設,黃萍還是有些心疼她。
程嬈從小就沒受過苦,而這裡做什麼都太不方便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適應這種日子的。
心疼歸心疼,黃萍又不好勸她離開這裡。
她能看出來,在徑山寺的幾個月,她的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
佛門清靜之地,大概真的能掃盡心底的灰。
黃萍將行李箱放下來,對程嬈說:「給你帶了些厚衣服過來,天冷了,記得加衣服。」
說到這裡,黃萍四處看了一眼,房間里沒有空調,也沒有暖氣片。
最近冷空氣來襲,洛城整天的溫度都在零下。
屋子裡頭像冰窖一樣。
黃萍看了一下,體感溫度只有17度。
程嬈的身體,在這種環境下……
想到這裡,黃萍有些心疼。
她捏住程嬈的手,感受了一下她的體溫。
「冷不冷?要不我去跟主持說一聲,給你們住的地方安空調吧。」黃萍是真的不放心她在這樣的環境下過冬。
商人贊助寺廟的事兒這年頭屢見不鮮,程嬈來的之後,她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不用,不冷。」程嬈說,「你不要亂花錢了,不用搞特殊,現在就挺好的。」
黃萍點了點頭,最終選擇了尊重程嬈的意思。
不過,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晚上多蓋一床被子,衣服穿厚一點兒。」
程嬈「嗯」了一聲,「我明白了。」
黃萍替程嬈收拾了一下房間,收完之後,她看向程嬈,說:「前段時間尉赤出車禍了。」
程嬈原本在喝熱水,聽到黃萍的話之後,喝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不過,她並沒有去追問情況,表現得還算淡然。
黃萍見程嬈沒反應,便自顧自地繼續說:「就是去家裡送蛋糕的那天晚上。」
「媽……」程嬈喊了她一聲,說:「我跟他已經不可能了,我不喜歡他。」
「我知道。」黃萍笑了笑,說:「我就是跟你隨便聊聊,你都已經來徑山寺了,你們當然不會在一起。」
聽過她的話后,程嬈點了點頭。
「對了,那些補充劑,前段時間堯俞買的,你現在吃素,最好每天吃一把補充劑。」
黃萍指了指自己剛才擺放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程嬈聽過後點了點頭,「嗯,好。」
元旦,徑山寺有三天的假期,黃萍在這邊陪了程嬈三天,每天跟著她吃齋飯,念佛經。
這樣的日子,確實是能讓人平靜下來。
雖然黃萍每年都會去寺廟,但是並沒有像這次一樣呆這麼久。
她現在終於明白程嬈為什麼要執意來徑山寺了。
呆了三天之後,黃萍就走了。
程嬈現在狀態好,她是最欣慰的人。
雖然她沒能和尉赤在一起,還是有些遺憾,但沒有什麼比她健康平靜地活著更重要。
**
一月六號那天,洛城下了一場大雪,天地間都是白色。
尉赤看著外面的雪景,突然就動了上山去找她的念頭。
從出院之後,他就一直有這個想法,只是一直沒有勇氣付諸行動。
尉赤換了一身衣服,拿起車鑰匙,套上外套出了門。
外面溫度很低,風很大。
大雪,高速路封路,尉赤是繞外面的路走的。
路上車不少,甚至有些堵。
平時兩個小時不到的車程,今天足足翻了一倍。
九點鐘出發,一直到下午一點鐘才到。
尉赤抵達徑山寺的時候,雪停了。
徑山寺海拔高,溫度要比市區低。
尉赤將車停在了寺院門口,腳下是厚厚的雪。
他踏步踩上去,朝著寺院裡頭走去,留下了一串腳印。
腳下是嘎吱嘎吱的響聲。
尉赤進入寺院后,有幾個小和尚拿著掃帚出來掃雪。
看到尉赤過來,他們幾個人略微有些驚訝。
按理說,這麼差的天氣,寺廟是不會有人來的。
其中一個小和尚走上去,朝著他行了一個禮,隨後問道:「這位施主,您找誰?」
尉赤抿了抿嘴唇,說:「程嬈。」
「請您說法號,這個名字我沒聽過。」小和尚回復他。
尉赤被問得愣住了,他哪裡知道程嬈的法號?
他抬起手來掐了掐眉心,朝著小和尚擺了擺手,說:「算了,我自己找找看。」
說完,便打算往裡頭走。
「施主請留步,我們寺院是不許訪客隨便進入的的,請諒解。」另外一名和尚擋在了尉赤面前。
聽著他們說著規矩,尉赤有些頭疼,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一陣風過,樹枝上的積雪被吹下來,落在了他的頭髮上。
乍一看,像是頂著一頭的白髮。
………
程嬈和幾名尼姑被宗汝安排出來打掃庭園。
這種事情是每個人都必須做的,程嬈並沒有逃避。
她戴了手套,拿著掃帚從後院裡頭走了出來。
尉赤正想著該怎麼跟這兩名和尚商量時,一抬眼,就看到了後面走出來的程嬈。
看到她穿著尼姑袍、戴著帽子走出來,那一瞬間,尉赤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們只不過幾個月沒見,卻像是過了幾年。
她的頭髮應該還在,鬢角隱隱看得到黑髮,頭髮全部藏在帽子里,整張臉露了出來。
這麼長時間沒見,她的臉還是沒什麼變化。
也是,在這種地方,吃齋念佛,不可能長胖的。
程嬈低著頭,並沒有注意到他。
尉赤抬起手來指了指程嬈的方向,然後問面前的和尚:「她是誰?」
「哦,你找慧空師妹啊。」其中一個和尚這下終於反應了過來:「你是她的親戚嗎?」
他們都聽說,慧空小師妹的家人平時經常性地會過來看她。
尉赤動了動嘴唇,原本想否認,但是為了避免麻煩,他直接應承了:「是,我是她表哥。」
聽聞尉赤這麼說,那兩位和尚倒是沒有再攔著他。
「那你去找她吧。」
尉赤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加快步伐朝著程嬈面前走了過去。
尉赤過來的時候,程嬈正在彎腰掃雪。
今天外面格外地冷,她剛出來站了一會兒,鼻頭和眼眶就凍得通紅了。
不過,程嬈並不是那種嬌氣的人,大家都在掃雪,她自然不能歇著。
程嬈抬起手來摸了摸鼻頭,準備繼續的時候,瞥見了站在面前的尉赤。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完全忘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站在她的面前,站在風雪裡,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他的眼底帶著熾熱的火焰,似乎要將這冰天雪地融成春水。
他的額頭有明顯的傷疤,頭頂有一塊兒很長的道子,應該是之前車禍時留下的傷口。
這種頭上的傷口,基本都會影響到一撮頭髮。
程嬈看了一下,那道口子很長。
初步估計,他應該縫了有二十多針。
應該就是之前黃萍說的那場車禍。
他這樣的樣子,再配上這樣的眼神,程嬈有些承受不住。
對上他的眼神后,程嬈捏緊了手裡的掃帚。
她承受不住這樣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便打算繞過他繼續掃雪。
尉赤直接捏住了她的胳膊。
「為什麼不敢看我?」
「這位施主。」程嬈調整了一下呼吸,「請您不要動手。」
「程嬈——」尉赤咬牙喊著她的名字。
「叫我慧空。」程嬈糾正他,「我的法號是慧空。」
尉赤怎可能這樣叫她?
索性,直接省略了那個稱呼。
他看向程嬈,問她:「為什麼?」
「不管你問的是哪件事情,我都是沒必要和你解釋的。」程嬈往後退了一步,朝著他行了個禮,「請回吧。」
尉赤仍舊擋在她面前,一動不動。
這時,無他主持剛好出來。
看到程嬈被一個陌生男子糾纏后,無他主持直接走了上來。
他停在程嬈身邊,朝著尉赤行了一個禮,隨後問道:「這位施主是來找慧空的?」
尉赤沒接話,他咬了咬牙,伸手就要去拽程嬈的胳膊。
無他主持看到這一幕之後,提醒他:「這位施主,慧空現在不沾染男女之事,請您對我的徒弟放尊重一些。」
「程嬈。」尉赤越過無他主持看向了程嬈,對她說:「我想跟你單獨說話,不會很久。」
程嬈捏緊了掃帚不接話,無他主持回頭看向了程嬈,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動作。
過後,他對程嬈說:「慧空,你先回去誦經吧,我和這位施主聊幾句。」
程嬈點頭應承下來,之後就捏著掃帚走了。
尉赤站在原地看著程嬈的背影,一滴眼淚從眼梢緩緩地低落。
這時,又是一陣大風。
她瘦弱地身影彷彿要被風吹散,尉赤巴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她護在懷裡,為她擋住這漫天的風雪。
可惜,她不要他。
尉赤心口酸得不行。
這時,無他主持開口了:「你是尉赤?」
尉赤有些驚訝:「您知道我?」
無他主持說:「慧空同我說過你與她的事情。」
聽到這裡,尉赤捏緊了拳頭:「她說了什麼?」
無他主持:「說了什麼不重要,不管你們之間有著怎樣的回憶,那都是過去了,她如今一心向佛,紅塵事已與她無關。太執著只會害了自己,你也應該開始新生活了。」
「她可以還俗嗎?」沉默了大概兩三分鐘之後,尉赤朝著無他主持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無他主持聽過後,笑了笑,說:「這在於她個人的意願。」
徑山寺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規定,聚散皆是緣,無論是入門還是離開,全憑個人意願。
聽到無他主持這麼說,尉赤輕聲「嗯」了一句。
無他主持大概已經猜到了他想做什麼。「阿彌陀佛,」無他主持說,「回頭是岸。」
尉赤知道,他這是在勸他放手。
好像,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手。
尉正升在勸,黃萍在勸,沈楊和張白在勸,榮光、陳荊和江銘城也在勸。
他們都認為,他和程嬈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再也沒有任何可能。
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可是他仍然放不開。
尉赤朝著程嬈剛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白皚皚的一片,早已沒有了她的身影。
霧靄蒙蒙后,隱約看得見山影。
他盯著看了幾十秒鐘,而後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對面的無他主持。
尉赤開口:「麻煩您幫我帶一句話給她。」
無他主持:「請說。」
尉赤:「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不管大雨還是大雪,我都等著她。她不來,我絕對不走。」
樸實又動人的承諾。
無他主持聽完后,點了點頭,「好,我會把你的話帶到。」
尉赤朝著他鞠了一躬:「謝謝您。」
他知道程嬈今日一定不會再見他,於是便轉身離開了。
**
無他主持看著尉赤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隨後去找程嬈。
此刻,程嬈正在禪房誦經。
無他主持進來后,她停下來看向了他。
無他主持坐下來,淺笑著看向程嬈,「那位施主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程嬈捏緊了手裡的檀木珠,蒼白的嘴唇緊抿著。
然後,她聽到無他主持說:「他說,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不管大雨還是大雪,他都會等你,你不去,他絕對不走。」
嘩啦——
程嬈手裡的一串珠子斷裂,木珠滾落了一地。
她抬起手來捂住了眼睛。
無他主持沒有再多言,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走了。
房門開著,程嬈淚眼婆娑地看向外面。又下雪了。
徑山寺外,尉赤站在寺院門口,仰起頭來看著雪中的寺廟,身側的手逐漸收緊。
雪又開始下,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立著,身上蒙了一層雪。
………
程嬈在禪房裡哭了二十幾分鐘。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程嬈撐了一把雨傘,踏出禪房,朝著寺院外門的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處,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尉赤,他身上已經被雪覆蓋,但仍然一動不動地站著。
他身姿挺拔,下巴揚起,在風雪中巋然不動。
那一刻,程嬈恍然想起來——他是軍人。
她發出了抽泣的聲音,扔掉雨傘,兩隻手捂住了嘴唇。
天太冷了,尉赤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
他隱約聽到了啜泣聲,抬起手來揉了一把眼睛。
看到程嬈之後,他馬上邁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到尉赤的腳步聲,程嬈轉身就要走。可是速度比不過他。
她被她死死地抱在了懷裡,他身上的雪花在擁抱的那一刻被融化。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程嬈,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愛你。」
(第一版結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