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4(全文完)
聽到尉鈞遼這麼說,尉赤的右眼皮突突地跳著。
他沒來得及回應什麼,馬上掛斷了電話,轉身走出了徑山寺。
回去的路上,他都將車速提得很快。
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短時間內很難再承受第二次。
**
尉赤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開車到了軍區總醫院。
他過來的時候,尉正升剛剛結束手術,但情況仍然不是很好。
VIP病房內,尉赤站在病床前。
看著床上戴著氧氣罩的尉正升,捏緊了拳頭,眼眶微紅。
這麼多年來,他確實是恨過他們。
從小到大沒有被公平對待過,他們不尊重他的意願,拆散了他和程嬈……
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難過。
他一向重情重義,遇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這,是至親。
尉赤捏緊了拳頭站在病床前,盯著病床上的尉正升看了一會兒,眼眶已經濕得不像話。
就這麼看了幾分鐘,尉赤回頭看向了尉鈞遼:「我爺爺……」
「醫生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尉鈞遼已經猜到了他要問什麼,「你也做好準備吧。」
所謂的「準備」是何準備,他心裡有數。
尉赤驀地收緊拳頭,仰起頭來,盡量不讓眼淚掉下來。
「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尉赤問尉鈞遼。
尉鈞遼說:「他這幾年心臟一直不怎麼好。」
尉赤說不出話來。
尉正升是這個家裡對他最好的一個人了,雖然他們爺孫兩個人也有鬧過不愉快,但那些都是過眼雲煙。
此時此刻,他看到尉正升躺在病床上,腦海中閃過的全部都是那些僅有的、溫馨的畫面。
尉赤抬起一隻手來捂住了眼睛。
…………
尉正升的病情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再加上他本身年齡擺在那裡,這個年齡的人,一旦心臟出了什麼事兒,那就是要命的大問題。
尉正升去世之前,特意將所有人支開,只留下了尉赤一個人。
尉赤跪在病床前,雙眼猩紅地盯著床上的尉正升,心口像是被人拿著刀子捅過一樣難受。
他活了快三十年,痛苦的事情經歷過很多,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的折磨,他都承受過。
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無堅不摧,可是再次面對生死離別的時候,他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尉正升的聲音已經沒了底氣。
他面容憔悴,尉赤低頭看著他手上的老年斑,以及凸起來的血管,呼吸都困難了。
「尉赤,是爺爺對不住你……」他咳嗽了一聲,「我本來以為我還能再活幾年,活著的時候看到你爬上去坐穩了,我才好放心撒手……」
「你聽話,跟著你爸在市政好好乾,趁著上面還有和我關係好的人,趕緊穩定下來,這樣我才能放心……知道了嗎?」
尉正升一直都想讓尉赤走仕途,但尉赤一直都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
在市政這段時間,他的工作態度也不算特別積極。
上頭分下來的工作他會完成,但是絕對不會再做別的,只因他志不在此。
平日里尉正升沒少和他提過這樣的要求,每次他都是敷衍了事或者是是直接拒絕。
可是這一次,面對這樣的尉正升,他無法再拒絕了。
尉赤點點頭,「好。」
看到他點頭的動作,尉正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之後,他又說:「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心裡都在怪我們對尉幟好,我後來有想過,我和你爸媽在這件事兒上都不公平……」
「是我們對不起你了,尉赤,不要恨我,也不要恨你爸媽。等你再年長一些就會知道,沒有什麼比一家人和和氣氣在一起更重要的。」
「我知道了。」這四個字,尉赤說得有些艱難。
他怨恨了將近三十年,怎麼可能一朝一夕放下的?
「答應爺爺一件事兒,行嗎?」尉正升問尉赤。
尉赤抿了抿嘴唇,「您說。」
「儘快結婚……」尉正升說,「你已經快三十了,不要再拖著了,爺爺也不要求你再找門當戶對的了,找一個真心待你的,好好過日子,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對TA……」
這個要求……尉赤聽完之後捏緊了拳頭。
對於他來說,太難了。
尉正升看出了尉赤的猶豫,繼續道:「我知道你還放不下程嬈,尉赤,你聽爺爺說,人這一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們活著還有責任,還有很多別的事兒……」
「你爸媽年齡也大了,如果程嬈不回頭,你難道要打光棍一輩子嗎?這不現實。」
尉正升的聲音很低,但是每個字都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是啊……如果程嬈永遠不回頭,難道他要打光棍一輩子嗎?
這個問題,他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
「你可以慢慢找,但是……不要太執著了!這是我臨死前唯一的心愿了……」
說到這裡,尉正升又是一陣咳嗽。
聽到他的咳嗽聲,尉赤右眼皮突突地跳了兩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經過一番考慮之後,最終答應了他的要求:「好,我答應您。」
「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尉正升說:「記住,永遠不要把感情擺在第一位,越看重什麼,越容易因它受傷。看看你弟弟……好好一條命,最後葬送到了女人手裡。」
聽到尉正升提起尉幟,尉赤驀地捏緊了拳頭。
過往的那些糾葛,再次湧入了腦海。
蕭野,景耀,夏悠,古青山……
「聽我的話,想開一點,不要為難自己,更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對你沒有任何感情的人身上……咳咳……」
這是尉正升去世前的最後一句話。
尉赤還沒來得及回復,尉正升已經沒了呼吸。
尉赤跪在病床前,咬緊牙關,一滴眼淚從眼梢滴落。
不一會兒,尉鈞遼和紀媛還有醫生一塊兒進來了。
看到床上已經沒有呼吸的尉正升,紀媛當場哭了出來,哭得肩膀都抽了。
紀媛和尉鈞遼結婚三十多年,一直都跟尉正升生活在一起,對於她來說,尉正升已經跟親生父親差不多了。
尉鈞遼看著床上的尉正升,沒有哭,但是臉色也很難看。
他他抬起手來,捂住了眼睛。
護士說:「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四個字,只是說起來容易。
**
尉鈞遼的後事並沒有鋪張地辦,但是過來的領導很多,他的身份擺在那裡,所有人都要敬他三分。
尉正升葬禮的時候,黃萍和喬如章也一起來了。
那天天氣還算晴朗,黃萍和喬如章都是穿著一身黑衣服過來的。
尉赤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肩膀上戴著孝牌。
黃萍走到尉赤面前,看著他,說:「節哀順變。」
「謝謝您。」尉赤朝著黃萍鞠了一躬,有些生疏。
不過,黃萍並未在意這些。
她對尉赤說:「我去給老爺子上柱香,你去招呼別人吧。」
尉赤微微頷首,隨後就去招待別人了。
像是尉正升這種身份的人辦葬禮,葬禮也成了社交場合。
溫嘉魚和溫學覃也一塊兒來了。
溫學覃對尉赤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過去的事兒有太大的轉變。
見面之後,溫學覃抬起手來拍了拍尉赤的肩膀,「振作一點兒。」
尉赤「嗯」了一聲,「謝謝您。」溫學覃和尉赤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去和另外一群領導說話了。
溫嘉魚站在尉赤對面,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問道:「還好嗎?」
尉赤勉強扯了扯嘴角,「不太好,可能過段時間會好吧。」
「人都有這一天的,想開了就好。」溫嘉魚說,「死者已逝,活著的人就要振作。你要努力,不要辜負尉爺爺對你的期待。」
尉赤沒有說話,一瞬不瞬地盯著溫嘉魚看。
好像,從認識到現在,她一直都是這樣子,對什麼事情都很淡然,好像沒什麼事情能特別牽動她的情緒。
尉赤突然就覺得,做一個這樣的人挺好的。
不會大喜大悲,也不至於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溫嘉魚見尉赤這麼盯著自己看,微笑了一下:「怎麼了嗎?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尉赤實話實說,「只是很羨慕你的人生態度。」
「人啊,很多時候都是自尋煩惱。」溫嘉魚說,「自己想開了的話,沒什麼事情可以影響到你的,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很多人都想不開。」
尉赤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因為他就是典型地想不開的那種人。
就比如程嬈這個事兒,如果他想開了,也不至於自我折磨這麼長時間了。
尉赤跟溫嘉魚對話的時候,喬堯俞過來了。
喬堯俞和尉正升祖孫兩個人關係極其好,尉正升去世后,喬堯俞這幾天一直都很低落,這會兒眼睛還有些腫。
溫嘉魚是認識喬堯俞的,見喬堯俞這樣子后,溫嘉魚說:「都會過去的,不要太難過。」
喬堯俞側目看向溫嘉魚,「哦,謝謝。」
溫嘉魚:「你客氣了。」
**
尉正升去世的這幾天,尉赤基本上都沒有合過眼。
葬禮結束之後,他整個人已經筋疲力盡。
其實他身體素質很好,會這樣困,是因為這幾天實在是太累。
不單單是因為熬夜累,應付人也很累。
他這個人本身就不擅社交,這幾天應付人的時候,心非常累。
但是他知道,未來,這樣的日子是免不了的。
下午六點鐘,尉赤回到了家裡,沖了個澡之後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七點鐘。
………
恰逢周末,尉赤起床之後去外面沿著大街跑了十公里。
跑步快結束的時候,尉赤在小區門口碰上了出來執行任務的顧輕恬。
他剛跑完步,滿身大汗。顧輕恬今天周末值班,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尉赤。
看到尉赤之後,顧輕恬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好巧啊!又見面了!」
尉赤:「……」
顧輕恬從摩托上拿了一瓶水遞給尉赤:「我剛買的,你拿著吧!我看你好像很熱!」
尉赤現在確實有些口渴了,他從顧輕恬手裡接過來那瓶水,說了一聲「謝謝」。
顧輕恬這兩天看到了新聞,也知道尉正升去世的事兒。
所以,看到尉赤之後,顧輕恬安慰了他幾句。
她說:「不要難過,你看太陽多好,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啊!」
「謝謝。」尉赤和顧輕恬道謝。
顧輕恬說:「不客氣,希望你能開心一些,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
尉正升去世后,尉赤的工作態度越來越好。
這一點上,尉鈞遼是格外欣慰的。
將近半年的時間,都沒有再見尉赤為了程嬈的事情傷神過。
尉赤工作能力不差,認真工作之後,很快就被提拔上去了。
他一路跟著尉鈞遼,晉陞的空間也很大。
尉赤現在工作很忙,忙到每天晚上回到家裡之後只想躺下來睡覺。
偶爾閑暇時,他也會想起來程嬈,但是卻沒有再去找過她。
時光流逝,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稜角和堅持在被歲月一點點磨平,最後什麼都不剩。
尉正升去世時說的那番話,一定程度上點醒了他。
尉赤後來認真想過,人有的時候真的很神奇。
有時候,非要在生離死別之後,才能想清楚一些事情。
………
尉赤一路連軸轉到了十月份,十一假期,他終於有了幾天休息的時間。
十月三號,尉赤開車來到了徑山寺。
他想,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來找程嬈了。
他並不知道程嬈會不會見他。
下車之後,尉赤朝著徑山寺大門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迎面碰上了程嬈。
尉赤加快步伐,擋在了她面前。
「程嬈。我們聊幾句。」
程嬈沒有反應,尉赤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了旁邊的角落。
他低頭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還好嗎?」
程嬈點點頭,「挺好。」
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靜。
尉赤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你打算一直在這裡?」
程嬈:「或許吧。」
尉赤:「好,那你好好的。」
說完這句之後,他停頓了一下:「記得抽空多陪陪你媽。」
他想,如果黃萍真到了那麼一天,而程嬈卻沒有真正陪伴過她,她肯定會後悔的。
這是他過來人的經驗。
尉正升去世的事兒,黃萍之前提過,所以程嬈是知道的。
他為什麼這麼說,程嬈也猜得到。
「謝謝。」程嬈回了尉赤兩個字,略作停頓后,又說:「節哀順變。」
聽到程嬈這麼說,尉赤怔了一下。
他完全沒想到,程嬈會用這麼平和的態度來對待他。
「你爺爺應該也很希望你有自己的家庭吧,祝你早日找到合適的人。」
尉赤沒有說話,程嬈又接著說出了自己想說的:「不要浪費時間給我了,不值得。」
聽到她這麼說,尉赤捏緊了拳頭。
「好。」過了幾分鐘,他才開口:「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
程嬈:「謝謝。」
尉赤:「……」
「謝謝是真心的,不原諒你也是真心的。」程嬈第一次對尉赤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有些事情,我永遠都忘不了。」
雖然她沒有具體說是什麼事情,但尉赤心裡是有數的。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過了很久,才動了動嘴唇:「好,我知道了。」
道別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突然被烏雲籠罩。
程嬈也未介意,她站在原地,目送尉赤的車離開,然後轉身回到了寺院內。
**
這一別,便是七年。
七年後。
程嬈從醫院下班,剛剛出外科大樓走出來,就看到了兒子和邵東。
「媽媽~」川川看到程嬈后,朝著她張開了手臂。
程嬈將包遞給邵東,抱過兒子,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頭。
接著,她看向了邵東:「你今天不忙嗎?」
「嗯,還好。」邵東說,「走吧,先把川川送回去。」
程嬈「嗯」了一聲,之後,一家三口便上車了。
程嬈是在三年前和邵東在一起的。
她在徑山寺呆滿一年的時間就出來了。
她認真想過,實在不想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那一天。
她從徑山寺回來,黃萍是最開心的人。她沒有再和程嬈提過任何要求。
和邵東結婚這個事兒,程嬈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的。
她跟著黃萍參加過一次朋友聚會,她周圍的朋友都已經有了孫子外孫,只有她,什麼都沒有。
程嬈知道,她內心應該是很渴望的,只是不敢來催她。
她的小心翼翼,讓人心酸——
邵東這些年一直在和她聯繫,兩個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和邵東在一起之前,程嬈把過去所有的事情都說給他聽了。
邵東聽完之後很久沒有緩過來。
程嬈以為他在介意,便說:「如果你介意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不介意。」邵東搖了搖頭。
他說,「我只是意外,你竟然承受了這麼多痛苦。」
說到這裡,他抱住了她,「我應該早點兒來的,對吧?」
和邵東結婚生子的過程都很自然。
尤其是在生完孩子之後,程嬈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嶄新的意義。
結婚之後,邵東就開始兩地跑,他知道程嬈不願意離開家裡,所以並沒有強求她跟自己離開。
今天是邵東的生日,每年生日,程嬈和邵東都會單獨出來吃飯、看電影。
就像萬千尋常夫妻一樣。
將川川送回到家裡之後,程嬈和邵東就出門兒了。
這會兒六月份,天氣暖和,程嬈回家穿了一條裙子,挎著包和邵東一塊兒出了門兒。
他們兩個人來到了洛城市中心新建的商場,這商場是去年剛開的,很受歡迎。
路上,程嬈問邵東:「你想吃什麼?」
邵東:「我都可以,看你。」
「你是壽星啊,聽你的。」程嬈難得和邵東開玩笑。
邵東聽到程嬈這麼說,也被逗笑了。
他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們去吃本地菜怎麼樣?」
「你喜歡本地菜?」程嬈問邵東。
邵東:「嗯,挺好吃的,沒記錯的話你也很喜歡吧。」
程嬈瞥了邵東一眼:「你敢記錯?」
邵東被她逗笑了,忙搖頭:「那不敢,怕你今晚讓我睡沙發了。」
有了孩子之後,程嬈的性格比之前開朗了不少,和黃萍的關係也越來越和睦。
和以前比起來,她現在更像是一個正常人。
不過,她時常也會想起過去的事情,有時候會恍惚,感覺之前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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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嬈和邵東一塊兒去吃了本地菜。
晚飯過後,程嬈和邵東買了九點鐘的電影票,然後去外面散步。
程嬈不喜歡逛街,所以就沒在商場裡頭逛。
今天周五,外面十分熱鬧,不少上班族都出來找瀟洒了。
邵東的胳膊搭在程嬈的腰上,兩個人一起走在路邊。
邵東說:「下周帶川川回去一趟吧,爺爺奶奶想他了。」
程嬈「嗯」了一聲,「好。」
邵東說:「到時候我來接你們。」
程嬈想了想,「你要是太忙,我開車去也行。」
「不忙。」邵東笑了下,「我提前空出時間就好。」
………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走路。
走了大概有五六百米的距離,竟然迎面碰上了尉赤。
當時程嬈正在和邵東聊著天,臉上還掛著笑容。
看到尉赤之後,程嬈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七年,她在這座城市裡沒有和尉赤碰到過。
沒想到今天竟然遇上了。
尉赤結婚了,這事兒她是知道的。畢竟,他們交友圈有重合。
尉赤也沒想過會這樣突然地遇上程嬈和邵東。
他朝斜對面看過去,身側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顧輕恬挽著尉赤的一條胳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哎?是熟人嗎?」
尉赤搖了搖頭,「不是。」
七年沒見過了,應該稱不上是熟人了吧?
「那認識吧?要不上去打個招呼吧!」顧輕恬晃了晃尉赤的胳膊。
打招呼?
尉赤想了想,搖搖頭,「不用了,走吧。」
「好吧好吧……」顧輕恬點了點頭。
大概一米的距離,四個人擦肩而過。
那一瞬間,尉赤收回視線,看向了顧輕恬,問她:「想吃什麼?」
顧輕恬說:「我想吃蛋糕~」
尉赤抬起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好,那就吃。」
碰到尉赤之後,邵東低頭觀察了很久程嬈的表情。
程嬈看向他,笑問:「怎麼了?」
邵東的目光有些擔憂,「你跟他……」
「都是過去了。」程嬈說,「不影響,沒關係的。」
愛和恨,失去和佔有,痛苦和甜蜜,都是過去,
還好,他們都開始了新的人生。
這才是歲月的力量。
(全部結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