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逃

似乎是看出了掌門夫人的抗拒，方才還同夫婦倆誇讚小姑娘的九凝殿殿主美艷的臉上掀起一抹笑意，緩緩道：「看來今年倒是不用費盡心思再出去尋找了，這天命之人本就是我六大派里的嬌女兒，可是省了不少事情，你說是不是啊，掌門夫人？」

抱著女兒的女子銀牙緊咬，看出九凝殿殿主看似笑吟吟的眼底實則隱隱的威脅和冷酷，雖然堅定地收緊了抱著自己寶貝的手臂，可是面對著幾乎是整個大殿位高權重的人們，她心中還是泛上了陣陣無力和恐慌。

她清楚，事關六大派最根本的利益，自己的女兒……

保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隻熟悉的溫暖手掌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掌門夫人便看到丈夫高大的身影一如既往地將她們母女倆個擋在了身後，她心下稍安，努力忍住涌到眼眶的淚意。

便聽到俊美威嚴的丈夫，用著與平日毫無差異的沉穩語氣對那些神色有些不善起來的掌門長老們道：「這一千年的天命之人出自我紫微宗，的確是省了我們不少的事情，想必我們六派這一千年的鼎盛不必擔心了。」

「胡長老，魯長老，」他對大殿里參與了布陣的兩位紫微宗本門長老吩咐道，「帶夫人和靈兒下去吧，好好照顧她們。」

在座的都是人精，這個照顧的意思，他們都懂。本以為紫微掌門要包庇妻女，如今見他顯然是以門派利益為重，一個個神色便緩和了下來。

可是他背後的掌門夫人卻徹底呆住了。

自己的丈夫剛才說了什麼？他居然要叫自己的女兒去當那天命之人？！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慘白著一張臉，連聲音都在顫抖地出聲問道：「你、你居然真的要我們的女兒去做天命之人？！」

掌門安撫地回頭對她溫柔一笑，似乎依舊是往日疼愛妻女的模樣，說出的話卻令她不寒而慄：「阿蕪，靈兒身為我的女兒，就更要承擔起振興六大派的責任，這是她的命。」

他頓了頓，目光慈愛又有些憐憫地落在了妻子懷裡正用一雙大眼睛靜靜看著自己的女兒身上，輕聲對妻子道：「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孩子。」

掌門夫人如墮冰窟，她渾身冰冷地看著陌生得令她恐懼的丈夫，尖叫一聲便要激發靈力反抗。

掌門輕輕搖頭，嘆息了一聲抬手祭出紫微宗的鎮宗法寶皇天鍾將她和懷中的女兒禁錮了進去，然後無視了鍾內妻子的奮力反抗，將它交給了兩位長老，輕描淡寫道：「帶她們下去吧。」

「是。」兩位長老應了一聲，接過鍾依言下去將母女二人看管了起來。

掌門夫人被困在鍾里，瘋狂地想要帶著女兒衝出去，卻無論如何都打不破這自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法寶。

她靈力耗盡，頹然地坐倒在地，摟著自己的女兒絕望地哭了起來。

這是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心頭肉啊，她做娘親的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變成他們抽血割肉的工具最後不得好死？！

小姑娘自始至終都很安靜，就算被爹爹關進鍾里都沒有哭鬧，這會兒看見娘親哭得這麼傷心，她微微垂下長長的眼睫，輕輕回抱住娘親，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子終於忍不住從她眼睛里滾了下去。

雖然早慧，但是陡然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她也不過還是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都不怕。

何況，在她幼小的心底深處，隱隱有一種強烈的不甘，驅使著她去問為什麼，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問為什麼。

她想到了那個金色的池子。

夜幕降臨的時候，母女倆被看管的地方來了人。

是紫微宗掌門，她們的丈夫和父親。

他揮退了白日里他吩咐看守她們的長老，回身對上妻子仇恨的眼神，這個俊美威嚴的男子眼底忽然湧現出痛色，他布下隔絕探查的結界，再也不復在大殿上的從容冷漠，迅速地從儲物戒里拿出兩個珍貴至極的替身傀儡，將它們變成了妻女的模樣，然後將愣住的母女倆從鍾里放了出來，用傀儡替換了進去。

他緊緊抱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紅了眼眶：「一會兒，你們娘倆就逃出紫微宗去，往鬼蜮去，不要回頭。」

反應過來丈夫之前是在演戲的掌門夫人差點又委屈地失聲痛哭，不過想到情況危急，她強忍著淚水問道：「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不能走，」掌門沉重地搖頭，萬分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替身傀儡撐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我得假裝不知情留下來給你們打掩護，待到事情敗露，再故作震怒親自帶人來追殺你們，再順水推舟送靈兒進鬼蜮。六大派絕不會放過靈兒，靈兒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在這片大陸上就會被他們用靈珠找到，只有修士絕對進不去的鬼蜮絕境或許才能讓靈兒安心躲藏。」

「可是，從沒有人能進去那裡，靈兒她……」

掌門親了親仰著頭看自己的女兒，嘶啞著聲音道：「靈兒是這一千年的氣運之子，那鬼域，原本就是第一代天命之子殞命后才出現的，或許這是最後的一線生機。」

「只是，」他深深歉疚地看著妻子，「阿蕪，你恐怕就得背著私放靈兒的罪名了……」

掌門夫人知道自己一旦實施了計劃會遭受到怎樣的懲罰與折磨，但是垂眸看著愛女，她還那麼小，軟軟的一團。

她抬起頭，對著丈夫露出一個微笑：「我不怕，只要能保住靈兒。」

掌門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浮現堅毅：「放心吧，阿蕪，無論如何我都會護著你，我們都要好好活著，等著一家三口團聚的那一天。」他說完，幾乎是強迫著自己推開了妻女，召出一個隔絕氣息的空間靈符道，「時間不多了，你們快躲進來，我已經安排好了寒川帶你們出宗門。」

寒川是掌門的大弟子，從小被他從外面撿回來養大，對掌門夫婦而言跟兒子也差不了多少，是絕對可以信得過的人。

掌門夫人擦乾淚水，牽著女兒準備進靈符，卻見女兒扯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拽住了掌門的衣角，軟軟的小奶音輕聲叫道：「爹爹。」

這聲呼喚讓這個位高權重的一派掌門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女兒哽咽出聲：「靈兒……」

她軟軟嫩嫩的小手環抱住爹爹的脖子，小小聲道：「爹爹要乖呀，要等著靈兒回來呀。」

「好，好，」淚眼模糊的男人此刻像極了一隻受傷的獸，嗚咽著點頭，「爹爹會守住我們的家，等靈兒回來。」

「走吧。」掌門夫人泣不成聲地分開了父女倆，然後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帶著女兒進了空間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