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賴著
她輕輕地把白珹放回了地上，極其不舍地順了順他背脊上的毛尖，道：「小白，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你也有父母吧？快回去吧，它們找不到你該擔心了。」
白珹四爪著地的瞬間，舒適的精氣抽離開來，如同枷鎖加身的感覺一下子捲土重來。
若是沒有體驗過靈兒身上氣息舒緩壓力的作用倒也罷了，但他偏偏感受過那滋味，這冷不丁一下子重回解放前，白珹只覺得自己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他以最後的矜持克制住自己跳回她懷裡的慾望，尾巴尖翹起不滿地甩了甩，一雙獸瞳瞪著小少女。
靈兒滿臉不舍，但是還是慢慢地往後退了兩步。
白珹：「！」
他見勢不好，眼神瞟到一旁裝死的蛇王，丟了個眼色過去順便傳音威脅：「我要跟著這個人類幼崽，你想辦法，否則……」
那拉長的尾音充滿了危險的意味，佘南心裡暗暗叫苦，硬著頭皮挪上前，開始胡扯：「小丫頭，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他父母想讓他出去歷練歷練，正好他挺喜歡你的，要不，就讓他跟著你吧。」
靈兒登時雙眼一亮，然而不待她張嘴問出那句「真的嘛？」，秀才就開口拒絕道：「這恐怕有些不妥。」
白珹目光頓時一沉，佘南感受到他泄露出來的威壓，脊背一寒，整條蛇都崩了崩，忍住咬牙切齒的衝動努力平和語氣繼續忽悠：「你這書生也是小氣，不過是多帶一隻小靈獸，為何推三阻四？」
「非也非也，」秀才自然看出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嘴角也掛著招牌的溫和假笑，「不瞞蛇王閣下，我們在外面還有很多仇人，一旦離開綠陽森林，必定遭遇鋪天蓋地的追殺，若我們帶上他，怕是會連累了他。」
佘南一噎，轉念一想趕緊又道：「那你們盡可以從此定居在森林裡，只要不出去，不就好了？」
秀才嘴角微微上揚，笑而不語，眼底略帶瞭然與戲謔。
佘南猛得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錯了，明明之前編造的借口是白珹父母想叫他出去歷練，這會兒又要求他們呆在森林裡不要出去。
簡直是自相矛盾，自露馬腳。
他懊惱地閉嘴，滿臉都是顏面掃地的悻悻之色。
白珹：「……」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蛇！
他索性決定自己親自出馬。
靈兒聽了秀才和佘南的對話，思緒有點低落。她雖然單純，但並不傻，佘南話里的漏洞任誰都能聽出來，這其中有問題。
想到這隻可愛的小靈獸可能是帶著目的才親近自己的，靈兒心裡就有那麼一點兒難受。
她正失落著，突然腿邊一軟，一隻小爪子拍在了她小腿上。
靈兒低頭，對上歪著腦袋的小獸一雙琉璃樣瞳眸。
她立即沒骨氣地被俘獲了，想了想，咬唇蹲下身小聲道：「你想跟著我，是為了做壞事嘛？」
白珹僵硬地保持歪著腦袋賣萌的姿勢，聞言立即收回爪子，矜持地按在地上，搖頭。
靈兒神色微霽，伸手摸摸他頭頂白毛：「你可不能騙我呀，我會傷心的。」
為了達到蹭精氣的目的，白珹硬生生忍住了躲開那隻手的慾望，承受了一波被個小小人類摸腦袋的屈辱，然後可能是因為刺激太多，他腦子炸了。
居然為了取信於這個人類幼崽，主動放出了契約咒術，和她簽訂下了平等契約！
雖然不是同生共死的血契，但他們一族向來高高在上尊貴無比，何曾有過跟人類簽訂契約這樣自降身價的事情？
白珹簽完契約那一剎那就後悔了，奈何平等契約需得雙方都同意才可卸除，而今木已成舟，他只能帶著這個契約賴在小少女身邊了。
秀才在旁邊看了全程，眼底這才劃過一抹目的達成的輕鬆之色。
送上門來的擁有天賦神通的靈獸，誰不要誰傻子！管他是不是別有居心，只要契約一定，其他都是浮雲。
他拂拂衣袖，轉身對蛇王笑得如沐春風：「如此甚好，閣下可放心？」
佘南：「……」
呸，你個切開全黑的心機書生，就這麼坑了一隻不簡單的靈獸給小丫頭簽了契約，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太黑了！太黑了！！
佘南看見小靈獸不爽的眼神，心下惶然：要按這祖宗剛才那架勢，肯定得拿他們這群獸撒氣。
到時候他們又得吃一頓罪受。
佘南瞟了一眼那邊再次抱起白珹的靈兒，對著秀才冷冷地笑了一笑，扭頭就鑽進了茂密的樹叢里，躲進了他領地的深處。
沒有這書生礙事，他沒準能少這麼一劫，現在，呵呵。
佘南走了，重新趴回了他的湖底修鍊，靈兒多了一個抱在懷裡天天走哪帶哪的小靈獸，除此之外都一如既往，日常該修鍊的還是要修鍊，該對戰的還是要對戰。
本來還提著心提防白珹會做些什麼的秀才他們觀察了數日，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一點不像個居心叵測的靈獸，若不是外表極不相似，他們都要以為這是頭豬了。
靈兒睜開眼，小臉瑩光蘊然。
她自從進了築基期，修鍊速度不知為何，不僅沒像秀才他們所言慢下來，反而像是重回了剛入鍊氣時那迅疾的感覺。
並且，她時不時還會看到一些隱隱綽綽的虛影。
就比如現在，她看著繞在旁邊洞壁靜心靈蔓上的一條白影，雖然極為模糊，但顯然有自己微弱的意識。
渡靈的聲音響起：「渡靈訣跟一般功法不同，尋常修士的鍊氣和築基在渡靈訣內歸為一個境界，那便是見鬼。」
由於白珹現在一直粘在她身邊，他雖然實力受限，但畢竟已修鍊到了一個地步，不用吃喝拉撒。是以現在渡靈跟靈兒交流時只用傳音，再也沒有借外界媒介出來現身指導。
靈兒也在識海里以意念追問道：「見鬼？那是什麼意思？」
渡靈說話一如既往地透著死板的冷冰冰：「你鍊氣時可以望見那些活死人身上的黑氣和白氣，就是生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