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俾也爾塔

街角機械旋轉，音律漸入塵煙，突然間的嘈雜，讓習慣了安靜的神赫有些不適。空中飄然的手帕不偏不倚落在腳上，神赫俯身撿起，純白的手帕上多了點點灰塵。循聲望去，陳舊的港口此時已經堵的水泄不通，摩肩接踵的人潮向海里張望，不知道在看什麼。

三娜兒忙拉住一位路過的婦女。

「大嬸，港口怎麼那麼多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好像海上出現了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也過去瞅瞅。」

這位大嬸說完揚長而去，因為體態臃腫跑起路來就像一隻大蟬蛹。

「花兒，快，跟我走。」

還沒有來的及反應的神赫·澤就被三娜兒拽出去老遠，不忘向萊特伯母告別：「婆婆我先和三兒去看看。」

「別玩的太晚，一會兒回家吃飯。」

萊特伯母露出慈祥的微笑，直到三娜兒與神赫早已不見蹤影才回神。

港口旁老舊的燈塔搖搖欲墜，彷彿一陣風吹來隨時都會倒塌，俾也爾塔建設於上一個時代，距今已有一千多年，是大陸上第一座建造成型用於實踐的燈塔，俾也爾塔初期以燃燒木材提供光源，現已改為油燈，忽明忽暗的光，為晚歸的漁船指引方向。

提起俾也爾塔，就會想到一個人，那便是莫卡本耳城赫赫有名的海軍上將——俾也爾。那個年代，莫卡本耳城裡的居民靠出海捕魚為生，在捕魚的過程中免不了與魚人族發生摩擦，矛盾日益激化，最後演變成了戰爭，在與魚人族的戰爭中，俾也爾擊敗了魚人族並將其趕出了靜謐海灣，作為戰敗一方的魚人族被迫簽訂了俾也爾協議，也就是所謂的割地賠款，協議里的內容主要包括了亞格洛的歸屬問題以及周圍部分島嶼的資源佔有問題，與此同時還有至關重要的一條，只要俾也爾塔在，那麼魚人族就不能回到靜謐海灣，更不能傷害出海捕魚的人，俾也爾塔就是在簽訂協議的時候修建的，最初協議就是被放在塔裡面。

來到門口，三娜兒拉著神赫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

『吱呀！』

年老失修的破舊木門被緩緩地推開了一條縫隙，一股腐朽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兩個人悄悄地溜了進去。

「呼呼。」

進入燈塔，看守燈塔的海伯此時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從地上凌亂散落著的幾個酒瓶子便可以看出來，昨晚這個貪酒的老頭又喝了不少。

說到這海伯，是一名軍人出身，因受重傷斷了一條臂才從軍隊里退了下來，做起看守燈塔的工作，每個月可以領到一筆工資，不至於無法生活。『海伯』並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尊稱，具體叫什麼名字估計連他自己都遺忘了，人們問他的時候總是搖搖頭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在這個野蠻的大陸上，人命賤如草芥，名字不提也就罷了，到頭來不過是一抔黃土，海伯總是這樣回答問他名字的人。

「噓！」

三娜兒做噓狀，兩個人躡手躡腳的攀上了海伯床邊的螺旋梯子，這條梯子直通俾也爾塔頂層。俾也爾塔有60米高，爬了半天，終於爬到了塔頂，神赫上氣不接下氣的靠著欄杆，站在這裡整個靜謐海灣盡收眼底。

「花兒，快看！你快看啊！」

三娜兒蹦跳著指著下面，無論什麼時候她好像都有用之不竭的活力，即便是爬了六十米高的塔。

神赫俯身看去，底下海鷗飛翔，兩艘三桅船緩緩靠向港口，這兩艘三桅船之大，岸邊的漁船與之相比如同螞蟻比大象，長這麼大神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船，不由感嘆：「三兒這船好大啊！」

三娜兒打量半天，發現這艘船並沒有見過。

「是呀，花兒，可是這好像不是我們的船！」

神赫有些不敢相信，有這麼大的船得是什麼樣的人啊！

「不是我們的船？不能吧，誰會把這麼大的船停在這裡呀？」

三娜兒非常肯定的道：「我天天來，從沒見過這艘船，你看底下的人分明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兩艘船呀。」

「如果真是這樣，我得下去看看了。」

說著神赫準備離開。

「嗝！」

就在神赫轉身的時候，一股濃烈的隔夜魚腥味和發酵了的酒氣撲面而來，在吸進鼻子的剎那險些暈了過去，神赫忙屏住呼吸，映入眼帘一個鬍鬚斑白的老頭，正是那剛剛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海伯。

「你……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知道這裡什麼地方么？」

守護燈塔的海伯眯著眼睛，臉色透著紅，酒精麻痹的舌頭，連說話都明顯不利索，看樣子還沒有醒酒，手裡提著一把老式獵槍，破爛的槍托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齣子彈，倒是嚇唬嚇唬人還可以。

「那個，那個……我們。」

面對海泊的質問，神赫·澤有些手足無措，像犯了錯的孩子，三娜兒在神赫身前，手一抬一拽，海伯的幾根鬍鬚落入了手中。

海伯被這麼一拽，疼的嗷嗷直叫，酒也醒了大半，剛要開口大罵，一看是三娜兒立馬軟了下來：「是娜兒啊，你怎麼來了。」

「哼！老頭！你又偷喝酒了。這次你有什麼好說的？」

三娜兒抱著肩膀，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嗝！我就喝了一點！歲數大了，老寒腿，一到晚上，這海風那麼一吹，疼的厲害，喝點酒能好受一些，嗝！」

海伯急忙辯解。

「哼，就這樣了還喝一點，日上三竿，呼呼大睡，要不是我們叫醒你，估計明天才能醒過來吧！等一會兒我回家告訴我娘。」

說著三娜兒假裝往下走。

「你可別告訴你娘，她要知道又啰嗦半天，對了，我昨天晚上我剛好釣了兩條昌侯龜，那個頭得有這麼大，一會兒你帶回去和你娘吃吧。」

海伯一邊比劃，一邊示起好，生怕三娜兒告狀。

「這還差不多。」

三娜兒得意洋洋。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海伯問道。

「你看！」

三娜兒指著俾也爾塔下的兩艘三桅船。

海伯走到欄杆旁，順著三娜兒指的方向望去，慢慢地臉色由紅變成了颯白。海伯的一顰一動被神赫看在眼裡：「海伯伯你是不是認識這兩艘船啊？」

被這麼一問，海伯先是頓了一頓，隨即搖頭一嘆：「年紀大了，也記不住事了，我奇怪這兩艘船也太大了。」

三娜兒離開的時候，海伯還不忘反覆提醒要她注意安全，可見有多疼她。

走出俾也爾塔，神赫·澤自顧自的說起來：年紀大的人喜歡回憶往事，相較於年輕人對過往種種往往會記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