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風起
「皇後娘娘,奴婢已將信紙安放好了。」
「皇後娘娘,奴婢已經去內務府說過了,內務府說著怠慢了鳳鸞宮,卻只拿了這些東西。」
丹雲隱掃了一眼東西,冷笑一聲。「不算少了,對於一個自新皇登基以來就失勢的皇後娘娘來說,這已經算是尊重了,呵。」
「將東西收起來吧,找找本宮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金釵玉石,本宮要風風光光的出席幾日後的年宴。」
翌日。水仙宮中。
「哦?倒是出息了一下。本宮還以為,她這輩子也就那個渾噩樣兒了。倒是無妨,只是母親做事也忒不仔細了點,難不成沒讓人守著相府?那綠蘿是怎麼出去的。哎罷了罷了,本宮這幾日操勞著,可是沒工夫管府里之事。你去告訴母親,慌張什麼,且寬著心,這一年以來,狡兔死走狗烹的,多少人不是站在我丹皇貴妃這邊?」
貴妃榻上懶懶倚著一個女子,面容華貴嫵媚,身上蓋著順滑的雪雕絨厚毯,懶懶的伸出一隻手教奴婢染著紅蔻。
那在一旁對著一堆赤紅珠子打著扇子的丫鬟笑著道:「可不是,奴婢今日便教人跟夫人說了去。夫人說是老夫人動氣了,這不是才有些害怕了。」綠濃吸了口氣,滿臉堆笑:「這暖珠還真是神奇,竟還能打出熱氣來,奴婢這輩子都沒見過這幾天這麼多這些個新奇的物件,攏共上貢了這些暖珠,皇上可是一個不少的給娘娘拿來了呢。說是龍胎畏寒,可是要奴婢看呀,是怕娘娘著了涼,身子不舒服,惹得心疼。」
丹雲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抖了抖,紅蔻染歪了一點到手上。那小奴婢瞬間跪在地上,叩頭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就你會拿本宮開玩笑。那個老不死的,氣便氣了,當了半輩子相府的老夫人,就真以為自個兒是相府的主子了?最好是直接氣死,倒也省的本宮到時候還要費幾番功夫料理她,要是氣死倒也是便宜她,三番四次壞本宮好事。哼,到了如今這個境地兒,竟然還敢偏倚那個賤.人。」
「你愣頭愣腦的在這做什麼,笨手笨腳的,還不給本宮滾去領罰。快過年了,你是貼了秋膘還沒下去,如此懶散愚笨?」
綠濃手上打扇動作不停,腳上挪動幾下,直接一腳踹在了跪在地上的小奴婢身上。那小奴婢身子一打晃,在丹雲靈看來更招人厭了。
丹雲靈橫了橫眼睛,傲慢驕縱之態盡顯。
眨眼就到了年宴。
宮中更是熱鬧了,各國朝使已經在宮中靜候了,甚至還有個別皇子將軍來賀,丹皇貴妃更是顯出了玉朝的氣派,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奢靡富貴的很。
鳳鸞宮內。
「都道這丹皇貴妃是七竅玲瓏心呢,可不是如此,懷著身孕還如此費心費力,這年宴辦的可真是好啊。」丹雲隱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中眼睛紅腫的自己。「去給本宮拿那上好的消腫藥來,給本宮把眼睛擦擦。」
「皇後娘娘,那個東西可不能上眼皮,可傷著呢。」錦夏心裡有些打鼓。自那一日後,丹雲隱這幾天像是沒事人一般,像是多年之前一般,傲氣凌人,風華正茂。只是這紅腫的眼睛,終究還是透露了什麼。「今日是年宴,是第一個熱熱鬧鬧的年宴,本宮還不得盛裝出席?如何頂著這睡腫的眼睛去,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皇後娘娘怎麼吩咐便怎麼做,還不快去拿。錦夏,畢竟皇後娘娘有自己的決策。」錦冬端著丹雲隱的衣服過來,對著錦夏輕輕的搖了搖頭。
「奴婢瞧著好是好,就是這股子奢靡之風,不知道還以為新皇登基已經幾十載,還以為這登基前的窘迫事兒都過去數十載了呢。」錦夏撇撇嘴,去拿葯了。
丹雲隱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很久沒有正經梳妝過了。對於她來說,彷彿紅妝都早是埋進了土裡。
年宴是大煜宮中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場宴會之一,另外一場是春桃宴。因為這一天各國都會派朝使和王公貴族來參加,百官家眷,王侯將相,前朝後宮,都要出席,是一年難得整個國家核心權力體系的聚集時,不但要展示大煜朝強盛國力,還要熱熱鬧鬧的慶祝新年。
嚴氏是這場年宴上比較扎眼的存在了。京城人都知道相府的正夫人突然暴斃,照理來說這相府夫人的位置該是空出來的,可是年節宴上相府正夫人的位置上卻坐著嚴氏。嚴氏笑意盈盈的,恨不能有千口來八面玲瓏。
好一副熱鬧的景象。張燈結綵,或有大人交談,或有夫人滿心算計,或有未定下親事的小姐端坐含笑。
「皇後娘娘到——」
丹雲隱便是在年宴開始之後來的。看見的就是好一副熱鬧的景象。
眾人紛紛側目。
丹雲靈神色不變,手卻緊緊捏住了手中的杯子。好一句皇後娘娘,那明明該是她的位置。
「哎呦,皇兄不是說皇嫂病得厲害,別說操勞年宴了,這就是出席年宴都是不得行的,怎的皇嫂這不是精神頭兒足著呢?呵呵。」坐在上席把頭位置的女子笑著開口,開口便是處處帶刺,譏諷之意難掩。
丹雲靈的面上有點難看,心裡卻帶著得意。怎麼著,死了親娘,無處可泄憤了,便突然過來閃閃自己的身份?也不看看這滿座,誰還記得這個皇后?之前聽著內務府哭訴就已經有些微微煩躁的心現下卻洋洋了起來,端坐好準備看看丹雲隱是如何丟人的。只是這長公主說話忒難聽,讓人渾身不爽利。
「姐姐是皇后,是六宮之首,自然是一切姐妹的表率,然太醫言姐姐身子骨單薄,恐怕受不得這喧擾。綠濃...」
「本宮來的卻是唐突了些。「
「現在,從本宮的位置上滾下去。」
「本宮乃玉朝皇后,此位是皇后所坐,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卑賤妾室來坐?!」
丹雲隱打斷了丹雲靈,厲聲喝道。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年宴是皇家的臉面,哪怕這一年來皇上的確是太過薄情,可在年宴上如此放肆,的確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嚴氏臉色青紫,丞相一張臉更是黑到了底。撣撣袖子就站起來跪下準備請罪,但卻被皇帝憤怒的咆哮打斷了。
從丹雲隱進來之後有些怔然的皇上,怒吼道:「朕看你是病糊塗了,腦子也不清楚了!」
丹雲隱冷笑道:「臣妾不只病的糊塗,更是活的糊塗了。這些年來,不知皇上午夜夢回時,有沒有毛骨悚然過?」
「來人,把朕給丹氏押下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被戳中脊梁骨而惱羞成怒的人,皇帝怒喝道。
「誰敢?」錦冬和錦夏護在丹雲隱身邊。
「蕭君渝,你真以為你登上皇位就安枕無憂了?」
「你看看這天下,哪片土地哪片江河屬於你?憑你個庶子,憑你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小人?」
「是我瞎了眼睛,是我害了那麼多人,今日,負我者,一個都休想扔下我獨自身處無間煉獄。。」
丹雲隱眼睛猩紅,像是從眼裡開了一朵猩紅的花,霧紅越蔓延越深。遠處依稀有兵戈之聲,在這剛剛從丹雲隱進來便安靜的年宴聽來,格外清晰。
越來越近的兵戈之聲。驟然間連滾帶爬滾進來了一個黑黢黢的身影,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衣服幾乎燒成炭灰,臉上烏漆墨黑的禁衛軍首領。
「皇上,大事不好了,前廢太子,帶兵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