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叫什麼名字？

扶蘇？

原來他就是公子扶蘇，史上著名的冤大頭。

自始皇帝病逝於東巡路途之上，趙高和李斯二人狼狽為奸，篡改始皇帝遺詔，扶持胡亥登上帝位，最終扶蘇落了個被迫自殺的悲慘結局。

其一生可算是悲劇的人生，然而，扶蘇之人，卻是仁孝兩全，對待百姓，仁政愛民；對待君主，敢於直諫，不畏強權。

蒙毅跪在地上，偷偷地又瞄了兩眼，發現公子扶蘇長的還挺帥，面如冠玉，雄姿英發，真可謂是「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當然了，一向恬不知恥的蒙毅大公子心目中，最帥的人當屬自己，天上地下，唯我蒙毅可堪稱『絕美少年』。

「小子蒙毅，見過扶蘇公子。」

得知來人不是秦始皇，蒙毅心中多少有些失望，言語之中，鮮有幾分衝動勁兒。

雖說蒙毅乃將門之後，但在朝中卻無官職，不可以以『臣』自稱，他喚作一聲『小子』亦是正常不過。

扶蘇正襟危坐，端茶拂袖，輕抿之，他笑而說道：「方聽汝之言語，心緒似有失落，莫不是來人是本公子讓你感到了失望？」

「怎麼會？扶蘇公子，盛名在外，喜賢良，惡佞臣，乃帝國眾公子標榜之楷模也；小子卻也是聞其聲，不見其人，今此有幸相見，乃小子前世之福，又怎能言說失望呢？」

蒙毅拍馬屁地說，他總不能告訴扶蘇，老子還以為要見到你的老子，傳說中的秦始皇，故而有些興奮過頭，結果竟然是你這個冤大頭。

「聽聞汝乃咸陽第一敗家子，卻不知嘴上溜須拍馬的本事也是一流。」

「您說的哪裡話，此乃肺腑之言，怎可算的溜須拍馬？」

扶蘇冷哼，不再多言，這小子嘴裡面就沒句實話。

世人皆言，蒙毅乃咸陽第一敗家子，可他今天所看到的真相卻是……

蒙毅從王離哪裡坑來了一百五十兩，還順帶著將街邊的灰衣女子擼回去。

嘴上嚷嚷地要玩弄那女子，看熱鬧的人都相信了。

待無人之時，蒙毅將得來的一百五十兩悉數給了那灰衣女子和老婦人，並將她們偷偷的給放了我。

若非扶蘇派遣暗中跟蹤，定不會發現蒙毅的另一面。

根據章邯所述，那灰衣女子：「含淚叩謝，雖遠而走之。」

見扶蘇良久未言，蒙毅問道：「不知扶蘇公子找小子前來，所為何事？」

「世人都言，蒙家世代忠烈，無論汝之父輩、長兄皆帝國之驍勇善戰的大英雄，怎奈天公不美？卻出一位你這樣的敗家子，實為祖上蒙羞，甚是連我也以為如此，然而.事實卻非如此。」

「小子聽不懂公子的意思？」

蒙毅心中一驚，難不成自己偽裝敗家子的形象被他給發現了？

「到底是真的聽不懂，還是故意裝作聽不懂呢？」扶蘇饒有情致地說。

起初，扶蘇的想法，也和其他人無疑，這些年，他被秦始皇派遣至外地公幹，剛入咸陽城，就聽到不少關於蒙毅的敗家傳聞，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這廝將始皇帝賞賜的百畝良田，悉數變賣，換取的錢財全部賞給了青樓的女子，可謂敗家至極。

崽賣爺田，絕對是不可被原諒的不孝之事，諸如此類之行徑，令人罄竹難書，不勝枚舉。

此為他人口耳相傳，扶蘇姑且聽而信之，直到今天，才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盡人都在言傳，蒙毅乃為好色貪淫的敗家子，可我所見的蒙毅，卻是一位施救於弱女子的真性情男兒。」

在扶蘇看來，蒙毅敗家子形象是裝出來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將灰衣女子送錢之後還給放了。

蒙毅是聰明人，登時想到了原因。

「早知如此，便將那小娘子收入府中，當一輩子的洗衣丫鬟。」

扶蘇知他僅是嘴上說是如此，不然的話也不會放鬆那女子。

「蒙毅，本宮不知你為何要偽裝出敗家子的形象？或許是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本宮不願追問。但對本宮而言，發現了一位大智若愚之人，甚覺有趣，吾願與之結交，汝可願否？」扶蘇說道。

史書記載：『扶蘇為人仁，信兒而奮士。』，從某種意義上，也就是說他喜好結交忠信奮勇之人，而他賢明在外，天下百姓無不信而歸之。

見扶蘇沒有要揭穿自己的意思，蒙毅也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小子愚鈍，怎敢與公子結交？」

「本宮好結交良善之人，難不成你覺得我不夠資格？」

「要說不夠資格應是小子才是，吾之行徑，亦不過是遵從心中的良知，又怎敢高攀公子？」

「好一個遵從良知，縱觀天下，說來輕巧，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做到呢？」扶蘇說道，「古往今來，虛偽者，有如春后雨筍，連綿不絕，而真正能夠守住內心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聽他這般說來，蒙毅知道，自己得到了扶蘇的賞識，真沒想到，剛穿越到秦朝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是稀里糊塗的攀附上了秦始皇的長公子。

蒙毅心中沾沾自喜，卻不能暴露真實的想法，謙虛地說：「公子讚譽，小子受之有愧。」

謙虛是一種美德，尤其是對古人來說，若你不懂謙虛，那便是過分的自滿驕縱，很容易被人瞧不起的。

果然，扶蘇滿意地點頭說：「不驕不縱，隱而不露，本宮沒有看錯你。」

「你的為人本宮已然知曉，可你是否有著真才實學，仍需考量。」扶蘇說道，為人心正，此為做人的基礎，若是腦子裡面沒有實在的乾貨，那便是無用之才。

「不知公子如何考量？」

「本宮接到密旨，父皇將於三日之後召開大朝會，辯題為：帝國治式之道。」

「既是密旨，公子與我說來，豈非抗旨泄露了辯題？」

「此辯題即便是朝中大臣們亦沒有準確的答案，知曉亦是無妨。」扶蘇說道。

「屆時，諸臣家中年輕子嗣皆會參加，你是否能脫穎而出，為蒙家增添，便是看你的真本事。」

「小子蒙毅，定不辱使命。」

蒙毅叩首跪地，而後便是離開了。

……

出了院落，蒙毅只覺得神清氣爽，走路大搖大擺，要是被自己的老師和同學知道，哥們可是跟扶蘇面對面交談的人，不知要羨煞多少人。

今天，也算是給扶蘇留下了一個好的印象，說不定日後他在始皇帝面前美言兩句，自個就真的飛黃騰達了。

蒙毅心情大好，他嘴裡面哼哼著「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更漂亮」。

於是乎，這廝一路走來，哼著小調，昂首闊步，面朝於天，瞧那架勢準備要在大朝會上大幹一場。

日色漸晚，蒙毅欲打道回府，正至府邸門前，前腳方才踏入門檻，忽聽後面傳來一道急促地聲音。

蒙毅驚了一跳，疾首回望，卻見一男一女跪在府邸門前，磕頭叩首喊道：「公子大恩，月兒無以為報，與弟願此生為公子當牛做馬，侍奉恩公一輩子。」

那女子便是早上於街頭所救之人，本以為她已經離開了，沒想到竟然折返歸來，還帶了一個男小子。

那名叫月兒的女子磕頭，身旁的小男孩也跟著磕頭。

蒙毅不喜別人對自己磕頭，在現代，磕頭那是對逝者的尊敬，本公子一個大活人，磕什麼頭啊。

「我說，給了你們錢就趕緊離開咸陽，跑回來作甚？本公子有腿有腳，用不著你們伺候，趕緊滾蛋。」蒙毅說道。

「公子之恩，月兒銘記於心，鐫刻在骨，此生不敢忘懷。」

「我不就是給了你幾個錢嗎？至於嗎？別墨跡了，再不走待會宵禁就走不了，滾滾滾，本公子用不著你伺候。」

「恩公有所不知，恩公施捨之財幫助我姐弟二人埋葬親人，此為大恩，月兒曾經發過誓，若是誰家公子能夠幫助月兒埋葬親人，便是永世為奴，伺候他一輩子，若違背誓言，天誅地滅。」

原來，那個叫月兒的姑娘，沒錢給家人下葬，便是上街乞討，怎奈被王離看見，想要霸佔己有。

結果被蒙毅稀里糊塗的救了，還給她們一筆錢。月兒離開后，將親人下葬，便是攜帶弟弟前來報答恩公。

蒙毅沒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竟然招來了麻煩。

見他們姐弟二人跪地不起，蒙毅拗不過他們，便是收下了他們。

「你叫月兒，姓甚麼？曾是哪國人？」

諸如這些可憐人，多半是秦朝統一六國，國破家亡流浪於帝國的悲慘之人。

「奴家姓項名月，楚國人。」

「項月。」

「那他呢？」

「回公子，小弟單名一個『羽』字。」

「奧~~」

蒙毅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剛走兩步，嗯？！發現那裡不對勁，這個名字好像從哪裡聽見過。

「你……你……弟弟叫什麼名字？」蒙毅顫巍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