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共同為楊將軍守靈
這一群日本兵,看見他們的指揮官身上掛著破爛不堪的軍服,雙目赤紅,狀似瘋顛地在向空氣射擊著。
腳下則是一堆玻璃碎屑,而面前所謂的資料已變成了一堆焦黑的廢紙!
看著下屬們不敢置信、驚疑不定的目光,板垣征四郎終於冷靜了下來。
顧不上衣不遮體的羞愧,直奔他的專屬辦公室,急急地搖響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專線電話。
事到如今,紙里已經包不住火了,語氣沉重地向司令官梅津美治郎陳述了一遍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然後,便冷汗淋漓地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良久,終於一聲長嘆,安撫道:
「板垣君,首先要封鎖消息,穩定軍心,其次,楊將軍既然如此古怪,不解剖也罷,尋個安靜之所葬了吧。
這事就由你一手操辦,另外,既然此地已不安全,毒氣彈一定要完整無損地安全轉移。
大日本帝國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意外而動搖根本的,帝國還需要你這樣的軍人!」
最後一句話,語氣鄭重也不乏鼓勵。
暫時讓板垣征四郎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平穩了下來。性命算是暫時保住了,接下來,他該怎麼辦?
放下電話,板垣便陷入了沉思...
坐在一旁的莫小雨,則無聊地啃著自己的指甲,她聽不懂日文,不過,電話那端語氣中的鄭重其事,她還是能聽的出來。
沒試過自己的靈魂能不能離開這棟讓她魂穿的大樓。
接下來,她也要慎重地考慮一下:下一步要怎麼做才能更加完美了。
放下電話,已是一身冷汗的板垣征四郎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把自楊靖宇將軍的遺體進入這棟大樓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由前至后清清楚楚地過濾了一遍。
最後,不得不承認癥結確實在楊靖宇將軍的身上,天罡星的身份已容不得他去質疑了。
於是,他下定決心,首先要安葬好楊靖宇的遺體。
並親自搖通了偽通化省警務廳長岸古隆一郎的電話,吩咐他在楊靖宇將軍的犧牲地點蒙江縣保安村北門外的山崗上,搭建起祭祀的靈棚。
並通知偽通化省警務廳人員和偽蒙江縣公署所有官員以及當地的百姓都要參加。
放下電話的岸古隆一郎自是不敢怠慢,所有的安葬儀式均按照日本習俗中最高規格的禮儀。
焚香供酒,還請來了日本的僧人禮拜念經。
而後,岸古隆一郎還親自主持了「慰靈祭」,用上等的棺木,正式安葬了楊靖宇。
他們還在楊靖宇將軍的墓前,立了一個做工精緻的木碑,正面寫的是「楊靖宇之墓」,背面署名「岸古隆一郎」,邊款小字為「康德七年三月五日立」。
當然了,這些都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先說板垣征四郎,安排好了楊將軍的後事,心中仍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板垣思來想去,遂通知在場所有的日本軍人在加強警戒的同時,今宵輪番為楊將軍的遺體守夜,也就是日本習俗中所謂的「通夜」。
荷花燈、鮮花、水果以及上等的棺木,在第一時間被擺放到了楊將軍遺體的兩側。
於是,在這棟燈火通明的大樓里,滑稽的一幕上演了。
一群日本官兵輪番換上最隆重的禮服,跪守著楊將軍,只等黎明時刻啟程前往通化,好將這一尊大神送走。
心中均不停地感慨:中國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所謂的「請神容易送神難」指的就是當今的狀況吧。
莫小雨雖不懂日文,但從日本人那虔誠敬畏的神態之中,已然看出楊將軍安葬之事將會被妥善處理。
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地了。說不出來為什麼,她和楊將軍雖素未謀面,也相隔有近百年,但莫名的,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之感。
於是,莫小雨在休息室親自翻出了一套未曾啟封的盥洗用具,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來乾淨的熱水,很自然的為楊將軍凈身,整理軍容。
在日本人的眼中看到的,便是一條溫熱的毛巾不可思議地自動的、溫柔的擦洗著楊靖宇的遺體。
沒過多久,這個不怒自威的軍人便闔上了圓睜著的虎目,嘴角似乎還溢出了一絲笑意,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這一切的一切,給在場的日本官兵們留下了終身都難以磨滅的印象。
以至於他們對天皇的信仰,第一次發生了動搖,也對這次侵華戰爭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而莫小雨,在折騰了兩天之後,第一次同一群作為侵略者的日本軍人和平共處。
一起安靜地守候著楊將軍的遺體,共同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就在莫小雨與一群日本官兵輪番為楊靖宇將軍的遺體守靈的同時,板垣征四郎已秘密部署了一個日軍中隊來護送楊將軍的遺體回歸通化縣。
並以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名義,勒令當地駐軍的司令官速度找來本地最著名的風水大師負責起靈事宜並不得有誤。
下達完命令,布置好所有起靈事宜之後,板垣征四郎便癱死在坐椅上。
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稍有平復,揉了揉酸澀的眼角,心中不停地咒罵著負責圍剿楊將軍的野副昌德和隆古一郎。
當然了,他並不知道這兩人均不堪惡夢的纏繞,用氰化鉀毒死妻兒並剖腹自盡的事情。
這一事件已被關東軍司令部嚴密地封鎖了起來,生怕走漏一點兒風聲,會動搖本來就惶恐不安的軍心。
按照坂垣征四郎的吩咐,楊靖軍將軍的守靈及起靈之事,進行的極為莊嚴,肅穆和隆重。
如果有不知情的,真的會以為死者是日本軍方地位顯赫的大人物。
這在風水大師看見楊靖宇軍服的那一刻震驚的眼神,便已說明了一切。
也註定了風水師有來無回的命運,還有誰能比死人更會保守秘密呢?!
目前,在這棟大樓里所正在緊張布置著的一切,既顯得有些滑稽,又無不透露出日本人敬畏的心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