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沉思著,聞人今夕心緒引起了皇太后留意。
「如何了?卿可是有心事?」旋即又佯裝不悅,「可是陪著孤家散心,倒覺得無趣?」
聞人今夕回首,抿著嘴,思量片刻,方道:「太後娘娘若果真如此定罪,妾認了便是。」
旋即二人忍俊不禁,一齊以扇子掩飾,笑著。
「孤家哪是那般蛇蠍心腸之人?」皇太后緩了緩,便又問,「卿可得說實話,孤家可最見不得他人於孤家面前表現心事重重。」
皇太后依舊不依不饒,聞人今夕心知今日若是不與皇太后一個解釋,其定是不會饒過自己的。
「妾不過是忽然憶起了那夜……」將話說至一半,聞人今夕故意未往下說,其知曉皇太后明白。
果然,皇太後方才尚明媚的面孔,如今便暗沉了下來。
將白皙未顯老去的手扶於欄杆之上,皇太后嘆息一聲:「皇城暗藏洶湧……」
旋即又回首安慰聞人今夕:「那夜卿受驚了,如今事已過去,卿忘了便是。」
「那妾母親……」
既然言說至了皇城波濤洶湧之事上,聞人今夕忍不住開口,可如今立於自己面前的到底是皇太后——一個甚有威嚴的女人。
面對這位心雖善,卻又不容他人挑釁的女人,聞人今夕最後止口了,不敢再詢問下去。
「他日若是有機會,孤家會親口告訴卿……那日皇城究竟是如何是一場腥風血雨,方將你母親捲入其中。」皇太后目光深邃,目視聞人今夕。
「於再一場腥風血雨來臨前,孤家希望……卿可收手,否則……孤家不定保得住卿。」
皇太后一字一句說道,此番話於皇太后心中藏了許久,她一直不敢對外人言,更不敢對皇帝言。
然其知曉,聞人今夕定是要尋到那真相的。
可聖太尊尚在,無人可深挖當年秘密!
為了聞人今夕安全,皇太后只能如此溫柔警告。
其聽便聽,不聽便聽天由命。
不過皇太後知道,聞人今夕是個聰明的,她應知自己此話定有用意。
聞人今夕徹底不語了,此番已非皇太後頭次暗示自己。
「今日日頭大,天氣熱得很,夜裡定又是一場狂風暴雨。」皇太后輕扇動著玳瑁扇子,望著前方。
這幾日天氣甚是古怪,白日驕陽似火,夜裡卻是雨疏風驟。
夜裡的雨水,於次日驕陽下蒸發,氣候怪令人難受。
一旁宮女走上前,跪下與皇太后說道:「太後娘娘,良國先夫人差人來傳話,言是午後邀太後娘娘前去壽康宮品茶。」
皇太后回首,點點頭:「孤家知道了。」
接著宮女便下去了。
「卿是否願陪孤家前去?」皇太后回眸問聞人今夕。
本以為自己會被打發離開,孰知皇太后竟願意帶自己一同前去。
「妾去了,只怕會擾了太後娘娘與先夫人興緻。」聞人今夕低著頭,輕聲說道。
「擾何興緻?」皇太后撇頭笑言,「那老婆子較孤家尚年長十來歲,膝下無兒無女、無子無孫的,邀孤家去不過是品品茶,調調香罷了,何來的興緻?」
說著便緩步往回走,身後隨著一眾宮女與聞人今夕。
「那妾便隨太後娘娘一同前去。」其實多日不見良國先夫人,聞人今夕倒有所念著。
與聞人今夕一同出了慈寧宮,滿月迎上前,陪同著二人轎輦一同往隔壁壽康宮而去。
方出了慈寧門,便看見一墨藍宮衣的男子健步如飛的向宮門走來,見皇太后轎輦於此,便跪下。
「臣下叩請太後娘娘萬安。」男子跪下請安。
聞人今夕與皇太后皆好奇其是何人。
「平身吧。」皇太后應道。
待那人抬首,聞人今夕方看清那五官端正、稜角分明的面孔——乘風。
此一下便讓聞人今夕憶起了那夜自己看到的血腥面孔,當即表現出了不適,只是其掩飾甚好,皇太后與乘風二人皆未有所察覺。
「乘風?」皇太后好奇,「卿如何來了?怎不伺候於皇帝身邊?」
如此一說,聞人今夕倒憶起了方才未清影身邊確實無乘風跟隨著。
「回稟太後娘娘,適才陛下命臣下去料理些事,如今聽聞陛下至了慈寧宮,方趕過來。」乘風依舊跪著,應道。
「皇帝已至上書房議事去了。」皇太后回應。
乘風抬首,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臣下告退。」
如今聞人今夕盡量避著乘風,後者見到其時亦是很快低頭。
雖不懼怕聞人今夕將那夜之事告知皇太后,可心中到底是虛著。
「孤家瞧著這日頭可毒的,不如卿便至慈寧宮涼亭內坐坐,讓宮人們安排著,歇著了再去。」
面對乘風,皇太后滿眼皆是慈愛,身為一個臣子,竟可得皇太后如此厚待。
若是放至他人,只怕是連此關懷之句皆是聽不到的。
「臣下謝太後娘娘聖恩,只是臣下如今尚有事,便不擾太後娘娘與七子了。」乘風說著,已然起身。
「也罷,那你去吧。」皇太后亦不留他,畢竟這內衛之事,她一個深宮婦人亦是不曉。
乘風離開后,皇太后便讓轎輦起轎,往西方向的壽康宮去。
途中,皇太后留意至了聞人今夕面色不佳,因而關懷問道:「卿又是如何了?怎的面色如此蒼白?」
此可嚇壞了皇太后,生怕聞人今夕再次病倒。
未免皇太后憂心,聞人今夕強擠出一絲笑意:「許是方才於日頭下許久,如今身子倒有些不適了。」
轎輦雖有遮陽簾,亦曬不著轎內之人,只是這日頭毒、天氣又熱,人受不了亦是難免。
「孤家當是何事。」皇太後方放鬆一口氣,「壽康宮便於隔壁,不過幾步路。」
旋即讓宮人們加快步伐,繼續往壽康宮。
來至壽康宮,二人被宮女迎至一清涼的廊道上。
皇太后將手撫摸於聞人今夕額前,憂心道:「可莫要中暑了方是。」
聞人今夕將皇太后那未顯老去的手輕輕放下,笑道:「如何便如此嬌弱?」
皇太后輕輕推了推聞人今夕額前:「還不讓孤家心疼卿?」
聞人今夕便笑了,心疼固然是好,不過會引起他人嫉妒。
說著,皇太后便又憶起良國先夫人:「如何不見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