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揮刀

這天苗香雪睡的正香，突然感覺自己被人抱起來，等她徹底醒過來，發現自己好像躺在地上。

她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餘光里就看到她娘，正一摞一摞的把麻秸稈（麻剝了皮的光杆子，晒乾了燒火用的），抱到她家那三間茅草土房的屋檐下，排的還挺整齊的。

不過這是要幹啥？

「妹妹不怕，姐姐在這呢。」

軟軟萌萌的小蘿莉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不過她聽著那話怎麼覺得好像是她在怕。

對呀，她怕啥？

特別是她注意了看她姐姐的眼神，那清澈的小眼神里，有著明顯的恐慌。

難道是因為她娘？

正想著突然覺得她娘那邊不對勁，因為她娘原本堆到屋檐下的那些麻秸稈，現在著火了！！！

她娘這是要幹啥？

她家本來就是只有這破屋子了，這要是給燒了，他們一家以後住哪去？

她娘這不是產後憂鬱症了吧？

「呀，庄蘭，這是要幹什麼啊？

祥雲他還在屋裡呢，你這是要燒死他啊！

我們家怎麼就娶了你這毒婦，老天爺呀……

快救火啊！

走水啦！！！」

苗香雪有些驚恐的看著那火舌慢慢的，把那些麻秸稈給燃著，而她娘就站在那看著，臉上一片決絕之色。

特別是聽到嚴氏口中說了苗祥雲還在裡面，她竟然看到她娘那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這還真是要燒死她爹的節奏！

不過之前兩人有些吵架，怎麼就讓她娘得了憂鬱症？

都是這生活實在是太壓抑了，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她這兩個月的奶水飯，也是越來越不夠吃了，好在她內里是個成年人，不哭鬧，就怕她娘難受啊，可是還是發生這樣的事。

哎，她和小姐姐以後要怎麼辦，主要是她還那麼小，幹啥都不行，也不能幫著家裡。

石老頭和他兒子兒媳婦在後面聽到，都出來一起撲火，要知道他們兩家其實是一家，她家真著火了，那後面的石老頭家，也逃不了。

「我說庄蘭，你也來救火啊，這燒的可是你家，你怎麼就站那不知道動？

我告訴你，要是這火燒到我家，我可跟你沒完！」

真是個傻的，要死也別拉上我們呀，我們又沒招惹你，真是個瘋子！

黃氏在家哄孩子，本來就哄的有些不耐煩了，結果看到前屋著火了，嚇的抱著小女兒就跑出來。

看到庄蘭站那不動，很是想大罵出口，可是看到庄蘭的眼神，又不敢了，只小聲嘀咕。

這庄蘭今天看起來不對勁的很。

好在庄蘭才點的火他們就發現了，還沒燒到屋頂的茅草，不然就是全村人來了，也無濟於事。

石耕田費力的把庄蘭反鎖的門給打開。

苗祥雲心有餘悸的從裡面出來，他走到庄蘭面前吼道：「你是不是鬼上身了，啊？」

「就是，這庄蘭可太不像話了，我看她就是欠收拾，哪有婦道人家這樣的脾性！

你讓祥雲好好收拾她一頓的，保准不作妖了！」

石老頭在嚴氏耳邊惡狠狠的說完，就回後院了。

石耕田看沒什麼事，也跟著石老頭回去，臨走時還想把黃氏一起叫回去，卻被黃氏一巴掌拍開了手。

「哎呀，娘還在這，我一會跟娘一起回去，你自己先回去。」

她這熱鬧還沒看完，怎麼能走了呢！

石耕田拿他媳婦沒辦法，這裡又是兄弟家的家事，他作為一個大伯子哥，又不能說弟媳婦什麼事，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果然石老頭走後，嚴氏就開始咋呼開了。

「我說庄蘭，你這是發什麼瘋？

把我兒子燒死了，你就能有好日子過？

還是說你把他燒死了，想另走一家的？

我告訴你，你想得美！

就是死也是死在苗家！」

嚴氏說著說著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很是恨鐵不成鋼，這樣的媳婦就是欠打。

「你連個媳婦都管不好，讓她騎頭上去了，這是我們在這呢，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是不是還得被她給燒死！

這樣的就該好好的給打一頓，看她還老不老實！」

苗祥雲本來還在後怕，覺得庄蘭這次是真心的想要燒死他，加上他娘在一邊叨咕個沒完，越聽越想越火氣大。

兩步走到庄氏面前，抬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在庄蘭的臉上。

「啊*#％……」

苗香雪看著她那個沒腦子的爹，竟然真的因為別人兩句話就動手打自己媳婦，氣的她嗷嗷叫，又是心疼的看著庄蘭。

她娘這生完她就面臨著女兒又要被掐死，不成，又要被送人，不成，又說是帶孝來的，是個災星剋星的，總總加起來的精神壓力，很有可能是得了產後憂鬱症，這個沒擔當的男人還動手！

要不是他這段時間成天的在外面想著不勞而獲，有一個銅錢，都要去賭的，家裡什麼事都不做，她娘要照顧她們姐妹兩，還要操持著家裡家外的，能這樣么！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她這時候真的恨自己為什麼才幾個月，什麼都做不了！

「娘哇哇……」

苗蓉雪看她爹打了她娘，本來就害怕的這會更害怕了，直接沒忍住大哭出聲了。

苗香雪看苗祥雲還想再動手，頓時也尖叫一聲，希望喊住她那個蠢爹，結果她娘動了。

不是來抱她，而是衝進了屋裡，沒一會又出來了，手裡拿著菜刀直奔苗祥雲而去。

「我今天就是不想活了，你也不要活了，我們都死好了，你見天的不著家，就知道出去賭，我真是瞎了眼跟了你！

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不說，你還以為你家是地主老財呢！我就是你買來的下人，那也得讓我吃飽飯吧！

如今你小閨女才三個多月，我早就沒法餵飽她，家裡連米湯都沒有，眼看著就要餓死了，你大閨女天天餓的哭，你這個當家男人在幹什麼？啊！

我砍死你！！！

家裡有活計你不幹，全扔給我，自己出去賭，我砍死你！

我累死累活，剝了幾捆麻出來，讓你拿去賣了幾文錢，你不是去買點糧食回來，還是拿去賭，我砍死你！

砍死你！砍死你！你們全家都去死！都砍死……

我不過了，也不活了！」

庄蘭閉著眼朝苗祥雲揮刀亂砍，苗祥雲急忙往後左右的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