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煮雪烹茶

第四章 煮雪烹茶

「北風那個吹~~~,雪花兒那個飄~~~~」,哼著《白毛女》,蘇小小對著銅鏡梳理秀髮,她邊梳邊想,喜兒還有她爹爹楊白勞給扯上二尺紅頭繩扎馬尾,我這兒卻是連根紅頭繩都沒有。算了,編個麻花辮,發梢就用手邊的紅布條綁一下好了。

話說自那日蘇小小誤闖入這個新的世界已經有7天了,在度過了情緒極為失控的前三天,她已然平靜了下來,她細想了想,覺得大概是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郭靖互換了位置,所以蘇小小成了現在的郭靖,而郭靖則去了小小的世界變成了小小。也好,只要年邁的父母有人照顧,蘇小小也就放心了。既來之則安之,何況那郭母為人溫和親善,待人是極好的。

打扮停當,蘇小小認認真真端詳銅鏡里現在的自己,嗯,是哪個說「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的?哈,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蘇小小摸著自己的小臉,得意的點點頭,嗯,姑娘我今年可是18歲哦~~~這大概是這新世界給她的唯一驚喜了!其他那都是驚嚇!

「靖兒,怎麼下床了?腳不痛了?」郭母一進屋就看到對鏡理紅妝的小小,擔心的問道。

「哦,娘,你回來了!腳不疼了,剛還擦了葯,看著已經好了。」蘇小小放下手中的梳子微笑地望著郭母回復道。

「那就好,那日我和你叔父看你哭得那樣悲傷,心中總是擔心,就怕傷著筋骨,可就不好治了。」

「叔父回去了?」蘇小小想著那日自己的窘態,立馬紅著臉,訕訕地問郭母。

「是啊,你爹和你叔父一起做些皮毛生意,可惜,你爹自從來了關外身體就不大好,不能關內關外來回跑倒騰皮毛,就換你叔父常常收集好這地兒的皮子、氈子,再用皮貨車運去關內做買賣,換些茶葉、布匹、針線線腦等物件回來。你爹去世后,這買賣都是你叔父幫襯著。你看看,這次還順帶送了塊羊肉,瞧瞧多新鮮。今日啊,娘把這肉煮了,好好吃上一頓。」

郭母口中的叔父就是那採花賊白浪。自郭遠山劫了囚車,救了洛伊人和他,這三人就出了關,到塞外定居了下來。塞外天地寬廣,牧民們幕天席地縱意所如,而郭遠山和洛伊人也就在天地見證之下成了婚。只可惜郭遠山在救人之時左胸被射一箭,雖未深及心臟,但塞外條件疾苦,這傷一直拖延著並未好好治療,經年累月的好了又複發,身子骨就一直不大好,沒幾年就病故了。留下的孤兒寡母,虧著白浪一直照顧著,採花大盜做成他這樣該被稱為盜亦有情吧。

蘇小小聽郭母說今晚吃北蒙羊肉,整個兒興奮了起來,她不禁回想起以前和那群老朋友新朋友相互聚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時光。那時,高高的城樓遠遠的天,滿滿的酒杯微醺的眼,吃著肉、喝著酒、唱著歌,神仙不知愁,任爾逍遙遊!可是啊,時光匆匆飛逝,轉眼間年華老去,不知哪天起就再沒有那些日子了,而關於我們心中的那些夢想、文學、愛情和穿越世界的旅行,再沒有了。就算偶爾聚首,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在一起,也都是些夢破碎的聲音!蘇小小想著想著,晃了晃頭,眼神一凜,提醒自己應當記得今夕是何年。何況穿越世界的旅行?這不正穿著呢嗎!

回過神,蘇小小看著郭母忙進忙出準備晚飯,當下從椅子上站起,徑直走到郭母身旁,歪著頭看著郭母柔聲說:「娘,我幫你啊!」。

蒙古包外天寒地凍,大雪在荒漠上積了厚厚一層,而暖和的屋裡,火紅的炭火下,蘇小小和郭母說說笑笑做著晚飯,這冰冷的歲月立時增添了幾分溫暖,歲月靜好!

鍋里正煮著羊肉,郭母又搬出一個茶爐,蘇小小近身一看,那茶爐到似潮汕的紅泥火爐,外觀古樸小巧。只聽郭母說:「一會兒吃了羊肉,用這紅泥爐就著鐵壺煮杯茶喝,祛了那羊肉的膻味。」蘇小小一聽,忙說:「既然有紅泥火爐,和著這屋外的雪夜,不如將那新釀的酒也取出一壺品品。這可不湊成了『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了嗎!』』。

「女孩家,可不許飲酒。莫胡說。」蘇小小聽郭母責怪,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蘇小小連日來尚未好好吃過一頓,見郭母將燉好的羊肉搬上桌,聞著那肉香,眼看著一根大肉骨這手就抓了下去,真正是痛快淋漓地胡吃海塞了一通。

吃飽喝足,郭母撤了碗筷,擺上兩三碟小吃,蘇小小看來一碟約莫是柿餅,一碟是橘子,還有一碟是桂花糕。只聽郭母道:「我去煮一壺茶,你先吃著這茶配解個口饞。」小小看著郭母一邊說一邊又拿出一個青花瓷瓶,接著又將青花瓷瓶中的雪倒入茶爐上的鐵壺中烹煮,小小不解的看著郭母,郭母笑笑,解釋道:「這是前些日讓你收集的凈雪,現將這雪用茶爐慢慢煮化,我們喝茶說會兒話。」到底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在塞外苦寒之地這麼多年,喝個茶還是那般講究,蘇小小心想,圍爐夜話煮雪烹茶,郭母是個風雅之人,自己和她比可就是個人間俗物罷了!

這雪遇熱便化作水,頃刻便已沸騰,郭母又從青花瓷瓶中舀出些凈雪放入壺中,看到雪立時在壺中化了,這時郭母再提起壺將水倒入茶碗中,瞬時一股清冽的雪香瀰漫開來,慢慢地茶香滿屋。

小小端起茶碗,左右輕搖,那碗中的尖尖綠茶隨著一份熱,慢慢開出一朵花;隨著一份燙,溢出一股香。

小小輕聲問郭母:「娘,你想家嗎?」

郭母聽罷輕啜一口茶,低吟道:「一杯茶,離人遊子各天涯,江南煙雨塞北沙。先父曾說,品茶只有兩個動作:拿起、放下;而茶葉只有兩種姿態:浮與沉。人生講究的終是一個虛浮平淡。學一個拿起放下,學一個沉下去,再學一個世事沉浮間,怎樣將自己一點點,從容不迫地婉轉釋放。我這一生經歷了這許多的風霜雨雪,已然學會安之若素,隨遇而安。」

流年滾滾,塵世喧囂。佛說:「萬物於鏡中空相,終諸相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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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與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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