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殺身成仁
柳百川跑進小區后，忽聞有人招呼自己，誤以為被認出了身份，頓時心驚肉跳，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柳百山的住處緊挨著小區門口那棟樓，多年前他來此視察燃氣管道工程，曾經去過他家一次。
「啪啪啪……」樓道里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老柳，今天咋這麼快就回來了？」隨著一個女人親切的說話聲，房門緩緩地被打開。
「艾琳，你挺好的吧？」氣喘吁吁的柳百川，還沒等女人反應過來，早已奪門而入，隨手帶上了房門，虛情假意地說道。
艾琳是柳百山的老伴，年輕時曾經與柳百川有過三年的戀情。
「你……你來幹嘛？出去！這裡永遠不歡迎你。」艾琳驚訝的望著柳百川，哆嗦著嘴唇，楞柯柯地說道。
「艾琳，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何必再耿耿於懷。」柳百川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汗珠，低聲地說道。
「你……說吧，來此幹嘛？一會兒我還要出去辦事。」艾琳轉過身，沖著客廳冷冰冰地說道。
「一言難盡啊！我被屠龍等人陷害，不明真相的警察正在追捕我。他們當中有屠龍的人，想殺我滅口，望看在以前相好的情分上，讓我待到天黑就離開。」柳百川慌張地瞧了一眼窗外，哭喪著臉哀求道。
「屠龍陷害你？我不信，他在商場不是還給你打過電話嗎？」艾琳突然扭回頭，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鄙視地說道。
「你……你是聽誰說的？沒有的事，要打也是打給我司機萬福，他們是一夥的……」柳百川聽罷心頭一驚，閃爍其詞地回答道。
「柳百川，你哄小孩呢？二十六年前我就領教過你的人品。快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怒氣沖沖的艾琳，邊說邊向外推搡著柳百川。
「啪啪啪……爸，快開門！我是劉濤。」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地敲門聲，緊接著傳來了劉濤的聲音。
柳百川聽罷凶相畢露，一把卡住艾琳的脖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槍，壓低了嗓音恐嚇道:「不許吱聲，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善良文雅的艾琳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木訥的隨著柳百川一步一步後退。這時，一陣警笛聲從窗外傳了進來。
門外的劉濤聽到屋內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但卻沒人應答，頓時驚覺起來，迅速拔出腰間的手槍，掏出門鑰匙輕輕地轉動著鎖芯。隨後，一腳踹開房門，閃身沖了進來。
「不許動！柳百川，你算什麼男人？竟然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下手。有種的，沖我來！」劉濤看到岳母被人挾持，怒目圓睜地呵斥道。
「劉濤，少廢話！趕快把槍扔過來，否則咱們魚死網破，同歸於盡。」面目猙獰的柳百川，用槍頭狠狠勁戳了戳艾琳的腦袋，咬牙切齒地說道。
「哎喲！……劉濤，你千萬別相信他的鬼話。」艾琳疼痛難忍地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後顫抖著嘴唇說道。此刻，她身上的褲子已濕，一股尿騷味兒迅速瀰漫在狹小的客廳里。
「柳百川，槍可以給你，但你必須保證放了她。」劉濤瞅著岳母惶恐的表情，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冷靜的尋找著稍縱即逝的戰機。
「行，就按你說的辦！快點把槍順著地面扔過來。」柳百川冷笑著說。
劉濤鎮定地掂了掂手槍，慢慢地俯下身，呲溜一聲把它扔到了艾琳腳邊的尿泡里。柳百川見狀，陰險地暼了他一眼，隨即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手槍，那知腳下一滑險些栽倒。
劉濤立即撲向前與其廝打起來。慌亂之中，被壓在身下的柳百川，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板機，隨著一聲槍響，劉濤晃了晃身子栽倒在地板上。站在一旁的艾琳驚恐萬分，瞧著劉濤腹部流淌出來的鮮血，嚇得兩腿發軟，眼前一黑，暈厥在沙發上。
這時，柳雪拎著一兜蘋果闖了進來，見此情景，手一松兜子瞬間墜落到地上，紅彤彤的蘋果四散翻滾。愕愣片刻，她這才發瘋般地撲在劉濤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呼喊著劉濤的名字。
忽然，她看到身邊的手槍，猛地抓在手中，顫抖地對準了剛剛站起來的柳百川。
「雪兒！不能開槍，他是……」沙發上的艾琳慢慢地緩過身來，望著滿臉淚水的柳雪，哽咽著喊道。
「砰！」槍響了，柳雪倒在了劉濤的身上。
「柳百川！你這個禽獸，她……她是你的親生女兒……」艾琳猛地從沙發上滾落下來，邊說邊爬向了柳雪。
「你說什麼？她是我的女兒？」柳百川望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愕愣地問道。
「想當年，你背信棄義娶了局長的千金，我一氣之下上吊自殺，是你的堂哥柳百山救了我。當他得知我已懷上了雪兒后，立刻向我求婚，聲稱一生一世對我娘倆好。開始我死活不依，最終還是被他的真心所感動……含辛茹苦地把她撫養了26年，今天卻被你親手槍殺了……」艾琳把柳雪抱在懷裡，瘋癲顛的邊哭邊說，邊說邊哭。
柳百川聽罷悔恨交加，想想這麼多年來，自己除了沉湎於權力、金錢、享受與內鬥外，至今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如今有了，卻被喪失人性的自己開槍打死。他顫巍巍地俯下身，跪在柳雪的面前，凝望著那張酷似自己的臉龐，心如刀絞，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懺悔與痛楚，哆嗦著嘴唇，喃喃地叫著雪兒。
「我不行了，你……你要投案自首，揭發萬……」忽然，臉色煞白的柳雪，慢慢睜開迷離的眼睛，望著老淚縱橫的柳百川，斷斷續續的說完，頭一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雪兒！雪兒……哈哈哈哈……」目光獃滯的艾琳，一陣呼喊后，發出了毛骨悚然的傻笑。她脫下自己的上衣，輕輕蓋在柳雪的身上，像似在守護著沉睡中的孩子，緊緊的與她偎依在一起。她瘋了。
此時，樓道里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我，我有罪，我死有餘辜！為了仕途我違心娶了局長的女兒，為了仕途我攀上了萬氏家族，為了苟延殘喘我竟然親手殺死女兒。雪兒，你等等我，我這就過去贖罪……」此時，萬念俱灰的柳百川，望著悲痛欲絕的初戀情人，親手槍殺了的女兒女婿，再也無法面對自己的滔天罪行，一邊語無倫次的自語，一邊慢慢地舉起了手槍……
突然，王成帶領著一群幹警衝進了屋內，一腳踢飛了他的手槍，給他戴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手銬。其他幹警見狀，背的背抬的抬，一會功夫把娘仨弄到樓下的警察車裡，迅速送往了縣醫院。王成則把現場情況向指揮中心做了詳細彙報，隨後羈押著麻木不仁的柳百川，直奔看守所。
王成為何剛剛趕到？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
原來，奔跑中的劉濤下達完包抄命令后，他與袁新便向人群的兩端跑去，而後再往中心迂迴。這期間，王成發現了禿頂男人，一路狂追不止，終於在商場門口把他擒獲，這才發現此人並不是柳百川。
經盤查得知他是一個竊賊，剛剛偷了一個錢包，看到警察后做賊心虛地扭頭就跑，王成聽罷哭笑不得，立即羈押著他向警車走去。半道遇上袁新與前來增援的幹警，大家正為找不到劉濤而著急時，突然小區里傳來了槍聲，王成立刻把小偷交給袁新看押，自己帶著幹警急匆匆地跑進小區，尋著第二聲槍響，這才來到了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