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
越是深入碧海,原本尚且能夠勉強看清的道路便漸漸地被長年累月交錯生長的茂密灌木與糾纏的堅硬枝蔓給堵得嚴嚴實實。常年累月遭受的風吹雨打使得這些植物的表皮變得十分堅硬,就連用力一刀砍下去也只能綻開幾朵微小的火星而不能損傷分毫。
相近的大樹樹梢上,兩個相比起來微不足道的小點在枝梢上跳躍奔跑著,時而藉助纏繞在樹上滕蔓的搖擺而把自己拋到稍遠的樹枝上……頗有些人猿泰山的即視感……
「還有五百米。」
旁邊忽然傳來一句提醒,羽揚這才想起從剛才一直沉默著的「某人」,稍稍愣了楞神,而後加緊速度跟了上去。
她會在這裡么?她……還記得我么?
「辛苦你了,白。」
羽揚看著身旁身材瘦小且在裸露的手臂上纏有厚實布料的小男孩,滿懷歉意地低聲道。
「誒?為什麼這麼說?」白不解地抬起頭,睜得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惑的神情,「我們是夥伴么?」
一陣風刮過,許是在回憶什麼,羽揚沉默了一會,而後給出了堅定的答覆:
「嗯。」
「那就對了啦!是夥伴還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稍稍側了側頭,身旁是白那充滿活力的笑臉,尖尖的小虎牙暴露在空氣中,一縷陽光從葉間漏下,正好映照在他的臉上。
五天以前,進入碧海之後卻一直找不準方向因而四處亂竄誤入某處(以下內容不要想歪……【你這樣才容易讓人想歪吧!?】)的羽揚,撞見了正被困在獸群之中與群獸搏鬥且滿身是傷、大量出血的白,於是……嘛~他順理成章地救下來了啦~
於是,世界就此在他們眼前展開,從此神擋殺神佛擋殺……殺你妹啊殺!(此處因有摔書掀桌聲……)特么我拿錯台詞稿了啊!orz……
雖然一開始擔心過與來路不明的人同行會不會有什麼隱藏的威脅,但連日來的接觸已經使他打消了這個疑慮。
這並不是輕信,一直以來在鈴蘭訓練下的羽揚很早就被教導過不要輕易相信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人,在綿夢離開的日子裡也曾因為太容易相信一個人了而犯過錯。但如今又為什麼能夠如此相信白呢?
羽揚瞥了身旁不遠處的白一眼,思緒卻有些不受控制地自行思考起來。
這種感覺更像是……直覺。
直覺告訴他可以相信白的話,直覺告訴他白並不會害他,直覺告訴他白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可好像,還是感覺有什麼地方出了錯……
不管怎麼說,獨自一人在陌生的碧海里穿行,其危險程度不亞於與一個心懷叵測之人緊貼同行在人海里。能夠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找到一個看起來不會害自己還很願意幫自己帶路的人真是太好了。
羽揚無聲地嘆了口氣,感覺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最近感覺馬上就能見到她所以才會想多了吧?所以說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應該有點一盆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就像以前在經過鈴蘭的訓練之後她對疲憊不堪的自己做的那樣。
「小心!」
身旁忽然一聲大喊,正在樹梢與樹梢之間輾轉騰挪的羽揚愣了一下,頓時就被急速變向的白給連帶著撲下了樹枝。
冰冷的尾羽擦著羽揚的額發前端與白的後背險險地急速掠過,一下子就使得白的後背上滲出了一列長長的血痕。
高速使得那道尾羽通過的空氣都隱隱有了變為真空的跡象,就像一道極度濃縮的氣刃急速地劃過,只許觸碰少許就有可能皮開肉綻。
「是鐵尾。」白望著上空在林間盤旋的銀色流光,呼地鬆了口氣,「應該還好對付吧?雖然生性比較兇殘,但只要能跟上對方的速度,尾部的羽毛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嗯。」羽揚因了一聲,偷瞄了一眼白的背部,再次感嘆他的自愈能力真是驚人,而後以極高爆發的速度順著樹榦快速地來到了比鐵尾更高一點的地方。
白的自愈能力十分驚人,這是早就已經知道的事情,早在剛剛遇見他的時候,羽揚就見識到了白那種一邊受傷一邊癒合的奇怪現象。當初還一直擔心是不是因為有特殊的原因(因為曾經被鈴蘭「恐嚇」過一些有關於可以快速恢復的法門多屬於歪門邪道),不過在聽白介紹自己是森之族一員的之後,就被打消掉了。
多虧了許多年來在林間玩耍時鍛鍊出來的技巧,無論是上樹、空中騰躍還是保持高速移動時的接近戰(因為那片小樹林里也存在著某些危險的物種,不僅僅是異獸),羽揚如今都可以十分輕鬆地完成了。
騰躍,借力反彈,劍出鞘,從鐵尾的視線死角突進,斬擊!
沒有任何多餘的思考,每一個動作都緊密相連,沒有絲毫的空隙與多餘的猶豫。身體自行判斷而後執行,這已經變成了一種本能的行為。即使有可能沒有那些從一出生就被當作死士或者殺手的人來得那麼熟練精準,但卻相比於那些二流三流的傢伙好上許多。
身後驟然傳來一聲哀鳴,羽揚就地一滾卸去多餘的衝擊力,而後天上突然僵硬下墜的鐵尾才爆開炸成好些血肉模糊的「雨花」。
「大哥哥好厲害!」
白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羽揚,滿是讚歎神情地如此說道。
(p.s.「森之族」不完全檔案:森之族是一種生活在碧海之中的特殊人種,相傳他們天生就住在大片的森林裡從未外出過。雖然性格和善,但默默信仰森之女神的他們擁有極強的戰鬥天賦與自愈能力。外貌特徵為身上有奇怪的暗色條紋與碧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