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連芙睜開眼，一室的古色古香，抬手揉揉眼，眼前的一切還是沒有改變。

「姑娘，謝天謝地，您終於醒了。」

「你是——」

「姑娘是想問葉心嗎？葉心護主不力，竟讓姑娘落水，夫人罰她在柴房思過，香嵐會好好服侍姑娘，只要姑娘肯給香嵐機會。」

葉心，香嵐，好熟悉的名字。

連芙揉揉頭。

「姑娘是不是頭痛了，奴婢馬上去叫府醫過來。」

「你——香嵐是吧，香嵐你先過來，我沒有頭痛，只是有些輕微發暈，你過來陪我說說話。」連芙急忙喊住要出門的香嵐。

「好的，姑娘，奴婢不離開，奴婢就陪著姑娘。」香嵐心中暗喜，誰說姑娘最看重葉心，非葉心不可。

平時看葉心不可一世的樣子，她早就羨慕嫉妒恨了，可惜葉心防的緊，姑娘也只相信她。

沒想到……她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壓下葉心，做姑娘身邊的第一人。看姑娘現在，不就開始依賴她了嗎？

「你知道——知道我是怎麼落水的嗎？」連芙思索著開始慢慢的套話。

必須要儘快弄清楚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個——奴婢——姑娘早上出門受邀去賞梅宴會，身邊就帶了葉心姐姐，奴婢覺得，姑娘落水，葉心姐姐真的……」

「好了！」連芙不耐煩的打斷她。

「……我落水了，我媽——母親呢？還有我——爹呢？」

「國公爺和世子爺還沒有下朝回來，夫人之前一直陪著您的，一盞茶前，府醫說您沒什麼大礙了，侯嬤嬤就勸著夫人先回去換件衣服再過來看您。」

就是說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趁著那個什麼夫人來之前弄清楚她到底是誰？和她所處的境地。

連芙心裡著急，面上卻半點不顯。

「……對了，姑娘，長春院那邊也派了人過來，老夫人還叫人送過來一隻野參給您。」

「是嗎？她們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麼關心我，那我醒來怎麼一個都沒看到？」

「姑娘，您別生氣，是奴婢不好，夫人走前再三叮囑了奴婢，您一醒來，就叫人去送信，是奴婢——奴婢——」

「行了，我又沒怪你，你抖什麼，她們如果真的把我放在心上……」連芙裝作生氣的樣子繼續誘導。

「姑娘，您萬不可如此，您是世子和夫人嫡出的大姑娘，也是我們國公府的嫡女，就連國公爺也對您寄予厚望……」

國公，世子，夫人，嫡出，看來她這具身體的身份著實不差，比她之前要好太多了。

想到之前，就難免想到那個討厭的人，同樣都是爸爸的女兒，那個人可以是千金大小姐，她就是見不得光的，憑什麼？

不過是佔了身份上的便利，有個有錢的媽而已。

「……大姐姐，薇兒來看你了。」

一個十一二歲，打扮珠光寶氣的小蘿莉從外面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鬟。

香嵐低著頭手腳麻利的站到一旁，在連芙看來那背影帶著說不出的驚慌。

連芙瞬間瞭然，看來這個小蘿莉不簡單呀!不過這個小蘿莉和她的關係應該不錯。

「大姐姐，你感覺怎麼樣？」

看這個小蘿莉對她還蠻尊敬的，但她還沒摸清具體情況，這種情況還是少說話為妙，以免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漏了馬腳。

「唔——」連芙模稜兩可的回答一個字。

「……照我說，像葉心這種護主不力的奴才還留著幹嘛，就應該直接杖斃了事——」連薇稚嫩的小臉上眉毛微挑，面無異色的說出漠視人命的話語，就像隨便踩死一隻螞蟻一般，天真殘忍。

「你——」

「住嘴——薇兒，不準口無遮攔，還有，你說的什麼話，丫鬟的命也是命，再這麼口無遮攔，小心被你祖母爹爹聽去，罰你跪祠堂去。」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走進來，她容貌雖沒有多美，身上的氣勢端莊高貴，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自覺低頭的威儀。

「娘——」連薇撇撇小嘴。

「你年紀小，娘平時忙於庶務，也不能親自教導你，不過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也該有個數。」余氏看著最小的女兒，忍不住頭疼。

她一進門就生下嫡子文兒，文兒就被抱到國公爺身邊親自教養，她雖有不舍，但為了兒子的前途，還是忍痛割愛。

次年又生下嫡子嘉，徹底坐穩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婆婆也放心的把國公府後院的大權移交給她。

然後又生下嫡長女連芙，世家勛貴的嫡長女和嫡長子一樣尊貴，都需要花費極大的心力培養和教導。

也許是她已為世子生下兩個兒子的緣故，老夫人並沒有提出把芙兒接過去帶在身邊教導的話，她心裡感激驕傲，為了不辜負這份看重，更是親力親為下了大功夫教導芙兒。

待到小女兒連薇，因為是她最小的孩子，而且著重點在芙兒身上，小女兒沒有那麼大的責任，無形中她就忽視，放任了許多，沒想到養成小女兒這般眼高手低的性子。

她本來想著，小女兒將來長大，為她尋一戶殷實的人家，有國公府，有她顧著，小女兒就算嬌蠻任性，她保她一生順遂還是可以的。

可看著眼前小女兒的樣子，余氏有些不確定，她以往對連薇放任寬鬆是不是錯了？

這個念頭剛生出又被余氏否認掉，這是她最小的女兒，她就算寵著些，連薇就算刁蠻，刻毒點，有她，有兒子，還有大女兒，難不成還保不住一個小女兒？

這樣一想，先前的自我質疑馬上煙消雲散，不留一點蹤跡，不再關注小女兒，而是走到連芙的床邊。

「……既然娘見到我就不快活，我以後就盡量少出現在娘的面前好了。」

連薇不顧不顧撞開小丫鬟跑了出去。

「……這丫頭，我真是生了個討債的，嬤嬤，你替我去看著些她，我這邊陪著芙兒說幾句話。」

侯嬤嬤屈膝，帶著一室的丫鬟退下去。

連芙的心高高的提起，眼前的婦人看著就如此幹練精明，她剛剛也還沒來得及套取這具身體的更多情況。

這應該是她這具身體的親媽吧，好像還是什麼世子夫人，她很害怕，萬一被眼前的婦人識破了她該怎麼辦？

連芙心裡做出最壞的打算。

「……你這孩子這麼傻傻的看著為娘做什麼——嚇壞了吧，以後出門可萬不能這般自負，還好莊子里有溫泉，那些活水也不寒涼，娘問過府醫了，你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終究還是要注意著些，我兒有沒有哪不舒服的。」端莊高貴的婦人退卻外人面前的高高在上和果決冷硬，露出最柔軟溫和無害的一面。

「娘，我好怕，水漫過我的頭頂，我害怕極了。」連芙一把摟住余氏，身體微微顫抖。

「我兒莫怕，莫怕，已經無事了，我兒放心，那個柳清婉，一個小小主事的女兒，還不值得我們連國公府興師動眾，不過既然是她牽連到我兒，你所受的，娘一定給你加倍的討回來。」

余氏的手一下一下輕撫過連芙的背。

連國公府，柳清婉，連芙一下緊緊的抱緊余氏，原來她竟是穿進了一本書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