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姜還是老的辣
第三十二章姜還是老的辣
「雖然我剛才介紹了一番羅素、祝紅雪他們三人的情況，你是不是依舊覺得不以為然？」
夜色漸微涼，燈火通明的院長辦公室，陳道生盯著周明的眼睛，道：「不要急著否定，對你我還是十分了解的。」
「你曾經身為聯盟黎明護衛隊的指揮官，看待人的眼光自然有著自己的一套標準，很是毒辣！今日在見到趙泰那孩子后，你會先入為主的認為，作為潛龍榜前三甲的羅素他們，再強又能夠比第五名的趙泰強到哪去？」
周明訕訕一笑，以乾咳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算是默認了陳道生所言。
「的確！一個人的天賦只是評定一個人的標準之一，天之驕子也分很多種，能成事的和不能成事的，而資質不好的人也能夠通過後天的努力勤能補拙，最終出人頭地，就像你一樣，因此事無絕對，並不是說天賦足夠高就一定能夠成事。」陳道生點了點頭感嘆道。
「就像是每一屆的黎明試煉，匯聚著全聯盟數以十萬計的天之驕子，可最終，只有區區一百人能夠笑到最後，這便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大浪淘沙，沉者為金。」
「以趙泰自身的情況來看，確實與能夠從黎明試煉中脫穎而出的距離相差甚遠，甚至說是毫無可能！」
「當然，也就入不了你周指揮官的法眼。」
「老師您又再說笑了。」
周明老臉一紅，尷尬地摸了摸鼻頭。
陳道生眸光一轉，嚴肅道：「但是羅素他們三人不一樣，他們真正是為了黎明護衛隊而生的天之驕子！如果你用趙泰的標準來衡量他們，那就是大錯特錯！」
「你可知道？自從突破三階之後，他們三個人接下來的每一星實力，其實都是真金白銀從前線戰場上，在對異魔族的浴血奮戰中一步一步殺出來的，百鍊成鋼！」
「他們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嚴格要求，絲毫不下於當年的你，甚至狠勁比之當年的你都猶過不及！」
「換句話說，他們如今四階的實力，完完全全是在一場場生死大戰中感悟突破而來的，根本不是趙泰那種靠著磕葯強行突破的膿包可以比擬的。」
「他們豐富的戰鬥經驗，強大的戰場心理抗壓素質，雖然距離你恐怕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已經遠遠超過學院中大多數導師，走到了同齡人的最前列！」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兩個月前羅素曾經以四階三星的實力暗中挑戰學院中一名五階一星導師，其結果就是在學院那名五階導師全力以赴沒有放水的情況下，羅素那孩子足足堅持了兩百招都絲毫沒有落下風！」
陳道生神情嚴肅道：「一個人有天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一個人不僅有天賦，還能夠放低身段去接受烈火的淬鍊與涅槃！」
「現在你還覺得，他們還有哪一點是配不上黎明護衛隊身份的嗎？」
在陳道生述說的期間，周明便被過程中所爆出的一條條驚人內容，深深震撼到張大了嘴。
待到陳道生話音剛落，周明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震動，難以置信失聲道：「他們還沒有畢業怎麼可能違反學院規定，前往前線戰場上歷練？」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陳道生瞥了一眼周明，然後在院長辦公桌后緩緩坐下，不以為然道：「羅素、祝紅雪他們二人背後是戰士分殿與神武分殿，兩大分殿殿主都開口同意了，我們能怎麼辦？」
「既然已經開了先河，我們索性也就連術士系的蕭舒克一塊同意了。」
……
「怎麼樣，現在你還對他們三人心存小覷之心嗎？」
陳道生微微一笑調侃道：「你也許對那趙泰的挑戰感到不以為然，但是我可以保證，以你現在的實力如果對上羅素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落敗的幾率，絕對超過五成！」
周明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原地雙手緊握，目露強烈的精光。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果然不錯！
周明沒想到，自己剛剛回來這才第一天，陳道生僅憑三言兩語，便解除掉了自己的一大塊心病。
當然了，也主要是周明沒有想到，這一屆的落葉分院中居然誕生了如此人龍！
如果陳道生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潛龍榜上排名前三甲的那三位名叫羅素、祝紅雪以及蕭舒克的學員，絕對已經擁有了衝擊黎明護衛隊的資格。
就像陳道生說的，如果自己能夠在落葉分院中率先收服羅素、祝紅雪他們三人組成自己的班底，那麼接下來半年之後的黎明試煉，那麼他的把握無疑又憑空增加了三至四成，甚至是更多！
見到周明久久地沉默不語，陳道生還以為他是在聽到羅素、祝紅雪他們的介紹后感到壓力山大，不由輕笑著道：「不過你不用擔心，羅素他們現在還在前線戰場上歷練，通常幾個月都回不了學院一次，所以半個月後的潛龍大比上你有大概率碰不上他們。」
「不過三個月後的黎明結業大比上，你是會百分百遇上他們，所以，你還有三個月提升自己實力的時間準備。」
嗯？
話說到這份上，周明心中忽然本能地覺察到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目露狐疑之色看向陳道生。
他也一時間說不出哪裡有些不對勁，反正就是一種直覺，自己好像無形中掉入了老院長所設下的一個坑裡。
一環相扣著一環！
這當然不是說老院長陳道生有什麼加害自己的想法，而是自從他進入這間辦公室后，無論是在提到自身存在的危機，還是在之後後者提出讓自己組建班底，緊接著又引出羅素、祝紅雪他們三人……
這一切的一切，過程中的所有邏輯都太順了，根本不像是老院長突然有感而發臨時心血來潮，反而更像是一種早早做了通盤考慮，仔細斟酌后，認真作出的一個決定。
聯想到白天在演武場上所發生的一幕幕，周明猛然間像是意識到到了什麼，一切的思路到這裡彷彿暮然間變得豁然開朗。
周明黑著臉看著陳道生道：「老師，你不會告訴我說，今天下午當著諸多學員的面，你將大師兄的頭銜強行按在我的頭上，故意把我推往風口浪尖，只不過是當時的無心之舉吧？」
「其實你早就謀划好了這一切，別說是現在我要不要考慮前去收服羅素他們三人，只怕是我站著不動，他們遲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對吧？」
一念至此，周明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當年在落葉分院時，他從來沒有喊過陳道生為老師，一直喊得都是院長，這次回來后也不知道怎麼了，當再度見到陳道生后，一句老師二字突然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但是卻沒想到會被陳道生當場就坡下驢，強行安上了一個大師兄的頭銜，這完全和他此次回到落葉分院后低調行事的初衷完全背道相馳。
「嗯？被你發現了？」
陳道生先是一愣，旋即猛然哈哈大笑出來，欣慰道：「不錯不錯，現在居然連老師的謀划都可以看出來了，長進很大！」
「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其實今天在場當著諸多人的面封你做大師兄，真的是我一時心血來潮，臨時起意。」
陳道生詭異一笑道：「因為，哪怕是我不封你為大師兄，你也會被推至到風口浪尖上，成為全體學校的公敵。」
「實話告訴你吧，潛龍榜大多數男學員，包括羅素和祝紅雪在內，都對葉羽兮那小丫頭有好感，就憑今天在場上葉羽兮那小丫頭對你那一番態度，想不讓他們注意到你都難。」
陳道生坐在辦公桌后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道：「我只不過是稍微加了一把柴，讓這堆火燃燒得更加兇猛一點罷了……」
「難道您就不擔心這火燒的太大，把我給直接燒死？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實力，老話說得好，落毛鳳凰不如雞。」周明哭笑不得道。
一想到今天在場上那些學員看待自己的那種吃人目光，周明便感到頭皮陣陣發麻，雖然以他的實力並不懼怕這些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但是他也不想成為全民公敵，要知道整個落葉分院上下加起來可有好幾萬學員！
「不擔心！如果你連點困難都解決不了，那也太辱沒你前黎明護衛隊指揮官的名頭了。」
陳道生穩坐釣魚台，看著低頭沉思的周明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想說，我為什麼會提前知道你如今的困境狀況，提早做了這一番打算？」
「聯合政府不可能事先事無巨細，把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告訴我對吧？」
聞言周明默默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心中的一大疑惑。
「其實聯合政府給我的絕密通知中，確實有提及到你實力退化的隻字片語，我也沒有事先預料到你自身的這個情況。」
陳道生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緩緩走到窗邊，聲音滄桑道：「沒有人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也不例外，可能是人老了，顧慮也比較多，喜歡走一步看十步。」
「我當時就在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驚天變故，能夠把你逼得要打回落葉城重新再來？」
「但是不管情況到底是怎麼樣，你反正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所以我就想你這次回來可能需要幫手，然後我便聯想到了羅素他們三人。」
陳道生轉過身來看著周明慈祥道：「原諒老師的自作主張，老師老了，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將你庇護在羽翼之下了。」
「雖然當時我認為羅素他們三人對你而言可能幫助不會太大，但是我當時就在想，只要是他們三人能帶上就帶上，對你而言也算是一層保障，畢竟這也是現如今可能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事情了。」
「不過現在看來，你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哈哈……」
噗通！
「老師！」
一句「原諒老師的自作主張」，一句「能帶上就帶上」，徹底崩潰到了周明的淚點，整個人猛然雙膝重重跪倒在陳道生面前，就像一個迷惘無助的大男孩一樣眼眶通紅，伏地哽咽無聲。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師親！
看著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周明，陳道生一時間怔怔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才目光複雜地嘆了一口氣，緩緩上前扶起周明，道：「起來吧……」
「就像我剛才說的，男人一旦成年以後，一定要做有把握的事情，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是絕不可以被輕言打敗！」
「我們舉手向蒼穹，並非一定摘到星月，只是想保持這個永不屈服的姿勢。」
陳道生輕拍了拍周明的肩膀鼓勵道：「放下所有包袱，放下仇恨，換一種新的活法，老師相信，既然十年前的你能讓老師為之驕傲，那麼十年後的今天，你也一定會再次讓整個聯盟為之震驚！」
「是，老師！」周明眼眶通紅，目露堅定地重重點頭道。
「回家去吧，十年了，今晚好好陪你母親一晚，明天正式開始苦訓！」陳道生勉勵道。
「是……」
……
看著周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盡頭，陳道生收回視線，忽然猛地扶著桌子哇的一口噴出一大口呈現污黑色的鮮血來。
蒼老的臉龐上瞬間浮現一抹紫黑之氣縈繞的病態虛弱之感來，整個人恍如一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孩子，用盡全力放手一搏向前沖吧，下一次，老師恐怕就不能再幫你了……」
蒼老喃喃的聲音，盡顯一種遲暮悲涼之意，伴隨著屋外蕭瑟的夜風，彷彿飄蕩至久遠久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