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葉柏寒臉上已有疲色，但是見到細細在出口處等候，還是馬上露出了笑容：「恭喜我的小公主，畢業快樂。」

細細也很歡喜，走上前去給他一個擁抱：「好久不見，叔叔。」

輕輕一抱，葉柏寒鬆開手，笑著說：「說說看，想要什麼畢業禮物？」

細細故作神秘地一笑：「這個不急，等畢業典禮結束再說。」

葉柏寒這次是獨自前來，因為他臨時要來英國參加細細的畢業典禮，高展代表他前往紐約進行一個商務談判。分公司這邊為葉柏寒訂好了酒店，也安排了人員接機。

細細跟著葉柏寒到酒店拿了房，放下行李。她幫著葉柏寒從行李箱里拿出西裝，到衣櫃里掛好，隨口問道：「叔叔，你打算明天穿哪一套？」

葉柏寒說：「你挑吧，你說穿哪套就哪套。」

細細知道他會這麼說，特意耍了一下小心機，她明天走秀穿的是寶藍色的旗袍，所以她給葉柏寒挑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剛好搭配她的顏色。

葉柏寒自然不知道這一段，細細根本沒有告訴他自己在畢業典禮上有表演。

天公作美，畢業典禮這一天是個大晴天，倫敦難得見到了藍天白雲。

細細起了個大早，她和路易絲互相畫好了妝。畢業典禮在上午十點舉行。學生們在大禮堂由校長頒發了畢業證書後，就是學生代表致辭，然後是學生與導師大合照。散會之後畢業生就可以和前來觀禮的親人朋友合照留念，傍晚時候在學生綜合活動中心的小禮堂舉行表演。

葉柏寒坐在倫敦大學的大禮堂里，看著細細穿著學士袍走上台，從校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的樣子，心中十分感慨。

他腦海里迅速地回放著細細從小到大的畫面，當年那個孤單地坐在他家門口的小女孩，現在出落地這樣美，她能夠在異國他鄉活得自由獨立，他的心中油然而生的是自豪感，還有若有似無的悵然若失。

細細從校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她將目光投向台下的葉柏寒，葉柏寒自然也在看著她，他們相視一笑。

葉柏寒從國內帶了相機過來，被細細拉著輪流給她和導師、同學合照，這些金髮碧眼的人大概不知道，拿著相機的這個人手下掌管著多大一個集團，此刻他就像一個尋常的學生家長，給自己的孩子拍畢業的照片。

到太陽漸漸褪去耀眼的光芒，雲層的顏色逐漸染上粉紅的時候，終於有人提出，你們兩個人還沒有合照呢。

細細這才想起，對啊，在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裡，自己還沒有跟叔叔拍一張合照呢。

葉柏寒把手中的相機交給她的一個同學，轉過身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然後走到細細的身旁。

他把手輕輕扶在細細的肩膀上，然後說：「看鏡頭，笑一笑。」

細細看著鏡頭，臉上浮現出最甜美的笑容。

「咔嚓」一聲，一張珍貴的照片就這樣留下了。

合照結束，眾人轉移到小禮堂看錶演。

細細是第三個表演，因為要早早去準備，她囑咐葉柏寒在座位上坐好，自己就離開了。

前兩個表演算是熱場，小小的禮堂淹沒在學生的歡聲笑語中，就連久在職場、習慣了爾虞我詐的葉柏寒也不禁被感染，想起了自己的青蔥歲月。

他看過節目單，細細的節目排在第三，但是他不知道她要表演什麼。

直到女人花的歌聲緩緩響起，室內的燈光一一熄滅，只剩下一束追光燈打在舞台中央。

一個穿著寶藍素色旗袍的女子裊裊婷婷地緩緩步出，場內的聲音突然都消失了，大家都安靜下來，只剩下歌聲在回蕩：「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在這之前，葉柏寒從未見過細細作這樣的打扮。

即使是在最意亂情迷的那個夜晚，細細也只是一襲純白的睡袍，一副天真模樣。

但是在這樣的夜晚，細細穿上了一襲旗袍，眼中的神色已經有了專屬於女人的柔婉和嫵媚，這種糅雜了少女與女人的特質緊緊捉住了在場男性的目光。

走秀完畢，她們重新回到台上謝幕的時候，台下一個金髮碧眼，年輕的西方男子捧著一束紅玫瑰走上台，把它獻給了細細。

台下一小撮學生在歡聲起鬨，細細也忍不住害羞地低下頭笑了。

葉柏寒看了一陣子，突然覺得自己跟這個場合有些格格不入，他悄悄起身走到了禮堂外面。

初秋的夜晚，涼風吹散長久縈繞在倫敦上空的霧霾，夜空變得高遠。葉柏寒看看手錶，正是國內上班的時間，本想撥個電話回去交代一下工作，但是想想還是作罷。

他一個人在校園裡散步，正是畢業時節，夜晚的校道上可以遇到許多依依惜別的情侶。葉柏寒幾乎是懷著輕鬆愉悅的心情看著這一切。他大學時期忙著學業，在美國讀研的時候又忙著公司創立的事，其實並沒有多少時間享受真正的學生生活，所以看著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他很是感慨。

當初幾乎是逃避一樣，讓細細出國讀書，也是因為這一點。擔心她因為還沒有走出去真正看看這個世界，就憑著習慣性的依賴，決定自己的感情歸屬，這樣的決定是不慎重的，也是不長久的。

現在細細終於從以前那個小世界走出來，成為了更好的自己，這樣他也可以放心了。

他選擇放飛了手中的風箏，而風箏在天上越飛越遠，終究會掙脫他手中的線，既然選擇了放飛，就不應計較能不能把線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