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盅冬蟲草鷓鴣湯

晚上六點，在湖濱路的法國餐廳，葉柏寒比約定時間早半個小時到達，這是他一向的原則。其實這家店的老闆是他的朋友，邵恆。餐廳經理自然認識葉柏寒，見他進來，第一時間就通知了老闆。

所以葉柏寒剛剛落座不久，就見到了邵恆。

「柏寒，好久不見。」邵恆拍拍他的肩膀，招呼道。

葉柏寒和邵恆是大學時的校友，讀書時經常一起打球，但因邵恆畢業後到美國發展，因此兩人也許久未見。

「邵恆，」葉柏寒笑著給他一個擁抱，「想不到你回國開了餐廳，也不聯繫我們這班同學。」

邵恆歉意地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回國，就在忙著這家餐廳裝修開業的事，本想等一開業，就找你們過來聚一下，想不到開業第二天你就自動現身。」

「怎麼，你一個人來？」邵恆見他獨自一人，問道。

葉柏寒笑笑，語氣中有絲無奈且認命：「我今天約了人相親。」

「真的？！」邵恆顯然不信：「你在開什麼玩笑，當年堂堂商學院的大才子，現在G市大名鼎鼎的葉柏寒，竟然要相親。」

葉柏寒笑著搖搖頭：「沒辦法，被逼來的。」

邵恆雖然畢業后與他少有聯繫，但回國后，尤其是決定在G市開餐廳后，也了解了不少本地生意場上的人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葉柏寒，他回國接手葉氏集團后，集團主業由百貨拓展到房地產、進出口貿易，近年來更有意進軍健康食品行業。而G市流傳著葉柏寒另一個新聞就是，他在回國后收養了一個小女孩，並給她取名叫做葉細細。很多人都相信這就是葉柏寒自己的女兒，因為他的確對細細關懷備至，在細細剛到葉家的時候，他一個沒結婚的男人到哪裡都帶著細細。而隨著葉細細的長大，葉柏寒一直沒有結婚，也有人有些齷蹉的想法。

邵恆也從新聞得知一年前細細遭遇了車禍，因此他關心地問道：「細細現在身體沒事吧？」

葉柏寒剛要回答，就見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走近他這一桌，他在細細那裡見過照片，來人正是趙芙。

他站起身來，邵恆見狀也轉過頭來，他已經認出趙芙：「原來是趙小姐，早聞你的芳名。」

趙芙知道他是餐廳的老闆，主動向他伸出手：「邵總太客氣了，還沒恭喜你新店開張。」

邵恆起身準備離座：「以後多來光顧，一定給你打折，這會兒我就不阻礙你和柏寒吃飯了。」

邵恆離開后，兩人坐定，趙芙首先介紹自己：「葉先生，我是趙芙。」

「趙小姐，你好，我是葉柏寒。」葉柏寒話還沒說完，趙芙已經噗嗤一笑：「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正式了。」

葉柏寒也笑了：「叫我柏寒或者Mark都可以。」

趙芙：「那你叫我Lena吧。」

兩人話說開來，才發現都有過在英國生活的經歷，英國的天氣、風景、人情風俗都是不錯的話題，兩人相談甚歡，一頓晚餐不知不覺吃了三個多小時。

晚餐過後，葉柏寒和趙芙各自驅車回家。

回到家，已經是近11點，細細還沒有睡，還在客廳等他。

一見他回來，細細就迎了上去：「叔叔，怎麼樣？」

葉柏寒脫下外套，細細早雙手接上，鬆鬆領帶，在沙發上坐下，這才開口：「不就一頓晚飯，沒怎麼樣啊。」

細細撇撇嘴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六點的晚飯吃到現在回來，還沒怎麼樣，我才不信呢。」

葉柏寒刮刮她的鼻頭，笑著說：「那你還想怎麼樣，吃飯的時候聊了一下。」說完他就拿過細細手中的外套，轉身上樓去了。

細細回了房間就打電話給薛恬：「小恬，我看這次有戲哦。他們吃飯吃了好長時間。」

電話那頭薛恬似乎正在敷面膜，說話的聲音不是很清楚：「細細，你真的想給自己找個嬸嬸啊，以後你叔叔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了。」

細細躺在床上，用手指卷著自己的發尾打圈:「我也不知道，叔叔真的對我很好，他值得擁有所有的幸福，我總要長大，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那時候他該有屬於他的幸福。」

薛恬許久沒有出聲，細細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正打算掛掉電話去洗澡，卻聽到她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你真的長大了，以前的你都不會這麼說，可是這樣，才是對的吧。」

以前的自己？細細還想問問她以前的自己會怎麼想，薛恬卻說自己困了，然後掛掉了電話。

細細搖搖頭，沒有多想，洗澡去了。

臨近春節，葉柏寒的公司很忙，幾個大的項目要收尾，一個星期沒有幾個晚上早於十點回家的，細細放假在家沒什麼事，也就幫著李叔準備過年的東西。

這幾天葉柏寒有點感冒，平時中午他都是在公司飯堂吃，細細就想著給他煲點湯送去。

細細覺得自己失憶以前廚藝一定不錯，至少煲湯應該很厲害。因為她想著要煲湯，就知道要配什麼材料，要煲多久才夠火候。

這天她在廚房忙了一個上午，給葉柏寒燉了冬蟲草鷓鴣湯，趁著他還沒吃午飯就拿去公司。

葉氏集團的員工自然都認識細細，從她很小的時候，葉柏寒就帶著她來公司開會，所以她一路暢通無阻地上到二十八層的總裁辦公室。秘書自然是非常熟悉葉小姐的，見她從電梯出來，就拿起電話想要通知葉柏寒。細細急忙擺擺手，示意她不要打電話，秘書放下話筒，心領神會地笑笑。

細細敲敲辦公室的門，只聽裡面傳來一聲:「進來。」

推開門，細細看到的就是叔叔埋頭工作的樣子。不得不承認，認真工作的男人很有魅力，葉柏寒的長相很有些英氣，兩道劍眉使雙眼輪廓凸顯得更加深邃，身量修長，因為常年堅持在健身房運動，襯衣挽到肘間的肌肉線條明顯，拿著簽字筆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乾淨，由於常年在室內工作，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並不黝黑。

或許是她靜靜注視的時間有些久了，葉柏寒抬起頭來，她向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叔叔，我來給你送湯。」

葉柏寒很有些驚訝:「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如果我外出了，那你不是撲個空。」

「你不在，我就給你其他同事喝，總不會浪費的。」細細把湯盅放到會客的茶几上，從提籃里拿出湯碗和勺子，倒好了湯，葉柏寒也已經過來坐下。

倒在碗里的湯色澤清亮，沒有一絲浮沫，放在保溫湯盅里，倒出來時因為熱力的作用香氣四溢，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

葉柏寒靜靜地品嘗手中那一碗湯，細細則在辦公室里走走看看。辦公室分辦公、會客和休息區三部分，牆上掛著用於裝飾的畫意外地有些童趣，是細細很喜歡的一個日本畫家的插畫作品。

細細走到辦公桌前，一眼就看到桌上放著的相框，上面是小時候的她和叔叔的合影。

「叔叔，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啊？」細細拿起相框，仔細看那上面的照片，那時候的自己綁著兩條長長的辮子，兩隻小手搭在叔叔的肩上，朝著鏡頭笑得燦爛。

葉柏寒也放下湯碗，走到她身旁，回憶起了從前的事：「那時候你到家來有一年了，我們去四川玩的時候拍的。剛到家來的時候，你不愛說話，我就想著多帶你出去走走，或許你會開心點。我們到四川去看大熊貓，你不停地給熊貓拍照，玩得很開心。」

儘管叔叔說得她都不記得了，但細細覺得當時的自己一定很開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