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法面對

葉柏寒上了車就直踩油門，宋玉芝還在後面喊：「小心點。」

葉家大宅建在半山上，距離外面的公路有將近兩公里的私道。葉柏寒在駛出私道不久，就看到了細細的車。他一邊猛按喇叭，一邊加速想要趕到她的前面去。

可是細細發現了他，就更是加快了車速，兩人幾乎是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上演著追逐大戰。

葉柏寒看這樣不是辦法，就慢慢放慢了車速，不想把她逼得太緊。

可細細見他不再追趕，反而繼續加速，想要把他徹底甩開。

就這樣，葉柏寒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轉彎的時候跟對向一輛車迎頭撞上……

之後的事，細細就不知道了。命運多麼奇妙，兜兜轉轉又轉到了開頭，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要面對這樣的尷尬。

她從未將喜歡和愛說出口，所以她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葉柏寒是怎麼想的，或許就只是認為是她的無理取鬧、自私任性吧。

所以此刻，她慶幸暫時不用面對葉柏寒，就讓她先獨自冷靜，想想往後應該繼續裝聾作啞地呆在他的身邊，還是學會長大一個人走開，還他幸福。

葉柏寒幾乎像落荒而逃一樣離開醫院，卻也只能開著車在街上遊盪。這麼久以來，說他沒有察覺細細的心思，那就是騙人的。可是他還是固執地認為那是她還沒有長大的懵懂少女心事，這對他們兩人而言，是個不能提起的禁忌。

他從來也沒有仔細理清過自己對細細是怎麼樣的心思，生活就這樣推著他往前走，短短不到兩年時間，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就遭遇了兩次大禍，所以究竟是哪裡出了錯。此刻他的心很亂，怕再面對她，她又會想起他們爭執的那天。可是她失去記憶之後，明明他們又恢復了從前的快樂。

恰巧這個時候，公司秘書打電話過來，說有個計劃臨時出了問題，要他回國處理。

葉柏寒只給林奕打了個電話，叮囑她好好照顧小姐，有什麼問題及時聯繫，就回酒店收拾行李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細細從林奕的口中得知葉柏寒已經回國，也沒說什麼。

陸翰和薛恬原本就天天都來醫院，可是之前葉柏寒以細細身體虛弱不宜見客為由，不讓他們進病房。現在他們從林奕那裡得知細細醒來，葉柏寒也回國了，自然馬上來到醫院。

葉柏寒回國前並沒有交代林奕什麼，而她看到細細悶悶不樂的樣子，決定就讓陸翰和薛恬去探望細細，開導一下她，畢竟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陸翰和薛恬一進到病房，看到細細好好地坐在病床上，笑著看他們，不再是之前躺在床上沉睡的樣子，兩個人都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重擔，一種感動讓他們都紅了眼眶。

他們三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薛恬不住地說：「你沒事真好，真好。」

擁抱過後，陸翰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那麼不小心，你怪我吧，讓我做什麼來補償都可以。」

細細搖搖頭，制止他繼續自責：「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意外，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陸翰一下子抱住了她，口中喃喃自語：「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醫生檢查的敲門聲打擾了他們，因為要進行身體檢查，陸翰出門去等候。

醫生檢查完后，林奕要去把陸翰叫進來，細細卻說：「等等，林奕你和陸翰幫我去醫院餐廳看看有什麼吃的買點上來好嗎？」

林奕知道她是想和薛恬單獨呆會兒，所以她點點頭，開門出去了。

等林奕關上門，薛恬才問：「有什麼事嗎？」

細細抓著薛恬的手，苦惱地對她說：「小恬，我想起了所有的事。」

薛恬意外地睜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真的嗎？所有的事都想起來了？」

細細看著她的眼睛，肯定地點點頭。

或許是被她的鎮定感染，薛恬也很快從意外中平靜下來。

「那也就是說，你連小時候的事，包括發生第一次車禍的原因，全都想起來了？」薛恬問。

「嗯，全都想起來了。」細細道。

說完，兩人又回歸沉默。

是啊，過往那個小女孩的隱秘心事，所有的不可對人言，細細都講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聽，因此薛恬才這樣猶豫，不知道要說什麼來安慰她，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怎麼辦。

良久，她才開口：「這些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細細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小時候我們並不懂愛，只是因為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所以只能緊緊地抓住手中所有的，因此養成了依賴，懵懂的我們，卻以為那就是愛。」

說話間薛恬一直在注意細細的反應，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薛恬繼續講：「你看，你現在跟我們一起讀書、旅行，看過更多的風景，是不是離那個孤單渺小、一直在默默地等著別人愛的小女孩越來越遠了。」

聽到這裡，細細忍不住笑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口才這麼好。「

見她還笑得出來，薛恬就知道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根筋，稍稍放下心來，還不忘打趣她：「你就真沒看出來，門外面那個傻瓜喜歡你？」

找回了全部記憶的細細當然不是傻瓜，知道她指的是陸翰。聽了薛恬的話，細細的心裡也颳起了一陣風暴，是不是過去的自己真的錯了，是不是應該試著走出去，試著愛上別人。

這時門外也響起了敲門聲，林奕和陸翰買了一大袋水果和點心回來。

薛恬最是饞嘴，忙張羅著去洗水果。一打開袋子她就開始大喊大叫：「陸翰你是不是太偏心了，這裡全是細細愛吃的水果，還有你跑了多遠，竟然買到了中式的點心，還有細細最愛吃的水晶餃。」

陸翰大概是不好意思，拿起一盒奇異果扔給薛恬：「這麼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快去洗洗，找把刀來。」

薛恬沖他扮個鬼臉就拎起水果去洗手間，林奕也跟了上去：「薛小姐我幫你。」

陸翰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樣子。細細招招手，叫他：「過來這邊坐，和我聊聊吧。」

陸翰這才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問她：「你要不要喝水？」

細細搖搖頭：「這些天害你和小恬擔心了吧，我叔叔平時嚴肅慣了，他不是真的怪你們。」

陸翰急忙擺擺手：「不，葉叔叔說得對，是我太不小心了，以後，你還和我做朋友嗎？」

細細點點頭：「當然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

陸翰還想說什麼，但嘴巴動了動也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