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韓冷
山是青翠的,山泉是微甜的,山間的小溪里有肉質鮮美的鱖魚。
水流淙淙,蜿蜒曲折的小溪像是一條白絲帶纏在山上,溪水清澈見底,可見粒粒白沙石子。
溪中有魚數條,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之下,影布石上,嬉戲玩耍樂至極也。
一魚離群,獨自游弋,魚目閃爍微光,水面忽起波瀾,游魚大驚,急轉身欲走,但見一竹尖從其腹入,奪走了它的小命。
水中赤腳少年,手握一竹竿,他穿著粗製的灰色布衣,褲管卷到了膝蓋,儘管如此,他的褲子還是濕了,因為這片流域的水比較深。
「又抓到一條魚,這條魚讓娘親給燉燉吃,剩下的就拿到集市上賣掉。」少年說道。
他叫韓冷,是山邊的青柳村村民,今年剛十四歲,模樣還很稚嫩,眼中充滿了光彩。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在水裡扎魚,放在岸邊的竹簍里已經有了不少的戰利品,韓冷把扎在竹尖上的魚取下放進了竹簍里,就穿上了草鞋返回山下的家裡。
韓冷的家就在青柳村最東頭,三間瓦房並排,中間最大的瓦房是正堂,兩邊一個廚房一個雜物間。
韓冷背著魚簍往家走,臨近家門的時候,他就聽見了爭吵的聲音從自家院子里傳了出來,他急忙跑進家裡,把魚簍放在了廚房,悄悄走到正堂門口,探頭往裡觀瞧。
只看見幾個大漢站在屋裡,除了自己父母外,還有個老頭坐在椅子上,這個人他沒有見過。韓冷平時閑著沒事幹就去山裡的溪邊打魚,家裡有什麼親戚他都不知道,自然也認不得這位青柳村的大財主周得全。
說起這周得全來,還真是少不了口舌,他是青柳村裡最富的人,縣城裡都有幾套地產,也不知道今天來韓冷家所為何事。
但是看這周得全的陣仗,不像是來救濟窮人的。
韓冷的父親韓晉峰說道:「周老爺,您要是有別的需求,我無論如何都能答應。可是你要我那一畝地是絕不可能的,那塊地里埋的是我韓家幾代的先輩,怎麼能讓你在那開賭場呢!」
這話說出來,大家才明白大財主此來為何,原來想借田地開賭場,韓晉峰也說了,那地底下埋的是韓家列祖列宗,讓你姓周的在那上邊開賭場,這不是逼的老祖宗們託夢罵死我嗎?
於情於理,這塊地是不會讓周得全拿去用的,周得全雖然有錢,但是也沒有到強取豪奪的地步。
要說這青柳村那麼大地,為什麼偏要韓晉峰家的那塊地呢?這中間也有不少彎彎繞繞,周得全是商界能人,靠著經商白手起家,腰纏萬貫,人一旦有錢了,就開始尋求刺激,單是在商界賺錢已經吸引不了他了,還是開賭場有勁,看著許多窮光蛋一夜之間富可敵國,也看著許多富家子弟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只有這種場面才能讓他找回年少時候的激情。
但是從一個商人的角度出發,他又不敢這麼賭,畢竟人已經到了年紀,七十多歲的高齡,家裡好幾百口人,萬一他折騰賭場賠了,這些人就跟著挨餓。
為了想到萬全之策,他就拜訪了一個老先生,先生給他指明,韓晉峰家的地就是一塊風水寶地,開賭場東家准贏,因此才有了這一幕。
「韓老弟啊!你怎麼就不開竅呢,先人已去,你每天拜三拜也沒人給你銀子,還不如把這塊地讓給我,我每個月給你五十兩白銀,賭場也給你分成,保你全家衣食無憂。」周得全懇切的說,沒有一點富紳的架子,他這話說完就有隨從拿出了錢袋子。
五十兩白銀什麼概念,夠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開銷,或者在縣裡買個小點的房子,這對任何窮人來說都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可是韓晉峰不一樣,他是鐵骨錚錚的男人,不是給點錢就能把祖宗賣出去的人。
韓晉峰語氣強硬的說:「不管你給多少錢,這塊地都不能你,周老爺這麼有錢,怎麼不去要劉寶那塊地呢,那可是龍穴,可比我家那塊好多了!」
聽到這話周得全鬍子都氣的翹了起來,劉寶是何許人,武功高手,整個青柳村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而且劉寶也是縣裡封的里長,專管青柳村的大小事宜,他周得全再有錢也不敢去劉寶的麻煩。
「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也不是離了你這塊地就沒辦法!」周得全起身惡狠狠的說。
韓晉峰面不改色的說:「周老爺請便吧。」
周得全帶著一幫隨從就離開了。
看到周得全的人離開,韓冷才進了門,他走到父親身邊說道:「這些人兇巴巴的,他們是壞人嗎?」
韓晉峰摸著兒子的頭說:「人本沒有好壞之分,他興許覺得自己那麼做是理所當然的,我們也只是做好了自己應該做的那一部分事情。希望列祖列宗不要怪罪。」
「周得全不會就此罷休的,按照他一貫作風,如果沒有達成目的的話,說不定就會想辦法對付你了。」李梅擔憂的說。
韓晉峰搖搖頭說:「只要保住了地,其他的東西都無所謂了,我也不信他周得全敢搶我的地,劉寶好歹也是里長,出事了他不會坐視不理……」
「周得全稍微走動一下,那劉寶就不好好乾自己的工作了,這誰都說不準。」李梅說。
韓晉峰沉思一會兒,覺得妻子說的有理,錢真的能擺平很多事,劉寶看樣子也不是什麼負責任的人。
「行了唄,我這段時間就少上街溜達,多去林子打打獵,等這事平息了再說。」韓晉峰說道。
韓冷把院子里的魚拿到了屋裡,獲得了父母的誇獎,開心的不行。他現在還不太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只知道自己能幫父母分擔家務,讓父母輕鬆點,這就是他父親口中說的做好自己應該做的那一部分事情,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吧。
李梅給兒子做了一盤糖醋魚,就著白米飯吃了兩碗,撐的晚飯都沒吃就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