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出現了
「啊!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樓里的一戶住房中隱約傳出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呼喊聲,房子的隔音好,外面的人不太能注意得到。
「啪」地一聲,嗡嗡作響的手機被摔到地上。
黎曼馨瑟瑟發抖地捂著頭蹲在牆角,髮絲凌亂,淚水無聲地落在地板上,瘦削的身子格外孱弱,旁邊丈夫模樣的男人卻半點心疼沒有,雙目通紅,怒氣騰騰地拿著一把長桿雨傘,很明顯這就是兇器。
「以後還敢不敢勾搭別的男人了!」
「我、我沒有,他,我們只是……」
黎曼馨慌張想要解釋,王旭卻根本不打算聽,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又一下重重打在了她的後背,「還敢說沒有!老子都親眼看到了!他幫你拎著菜,你們兩人有說有笑的,當老子瞎啊!」
王旭一把拽過她的頭髮,惡狠狠地瞪著黎曼馨那暗黃又蒼白無華的臉,對那肆意的淚水視若無睹,「說!你們倆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幹了不知道多少次齷齪的事了,別以為老子什麼不知道,老子……」
痛苦的情緒籠罩著黎曼馨,耳邊響著王旭的聲音,她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她跟那個男人什麼都沒有,只是偶然遇到,人家出於禮貌幫個忙罷了,她也只是禮貌性地回以笑容,可他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王旭打她就好像家常便飯,剛開始還是喝酒之後,後面直接隨便找個由頭就會把她打一頓,每次不管她怎麼解釋,他都不聽,而每次打完過後,都會痛哭流涕,不惜下跪跟她道歉,說那是太愛她了。
黎曼馨信了,被打動了,原諒了他,一次又一次。
直到忍無可忍,跟他提離婚,他便會立刻變身談戀愛時的模樣,各種甜言蜜語,各種浪漫,各種獻殷勤,是的,她又被打動了,愛他,愛那個乾淨溫柔的少年。
對啊,談戀愛時那麼美好,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黎曼馨!你少裝死!給老子起來!」
王旭暴躁的聲音傳來,黎曼馨不禁疑惑,自己不是清醒著呢嗎,怎麼就裝……
黎曼馨的目光落在王旭正不耐煩踢踹著的身體上,呼吸猛地一滯,那明明就是自己啊……怎麼……
「難道我已經……」黎曼馨腦子裡已然有了答案,卻始終不敢相信。
「跟我走吧。」
空靈得駭人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臉色白如雪,雙眸泛著淡淡紅光的女孩突然出現在不遠處。
女孩身穿明橙色衣裙,上身白色帶花紋斜襟小褂,頭髮鬆散,垂系在腰際,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臉上卻是與她年齡不符的沉著冷漠。
樓下。
一個看起來大概有二十多歲的男人不斷撥打著手機,電話那邊始終傳來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再一次聽到這樣的回復,男人眉頭不覺緊皺,明明對方約好了讓他這個時間點過來,怎麼連電話都不接?臨時有事好歹也得說聲吧。
看著面前這棟居民樓,男人深思熟慮過後,決定還是進去看看,說不定人在家呢,只是沒注意手機而已。
「你、你是什麼人?」黎曼馨嚇得猛一後退,明知自己死後應去何處,會遇到什麼人,卻還是不敢相信。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不、不可能,我……」黎曼馨神色慌亂,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死了,她那麼愛的男人怎麼可能,怎麼忍心下那樣重的手,目光不覺落到了王旭和死去的自己身上。
在發現黎曼馨死後,王旭只是露出了驚恐嫌棄的模樣,竟沒有一絲心痛後悔,甚至連一滴淚都沒流。
迅速將她拖進床板下的空格里,然後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和財物之類的,慌裡慌張離開了房子,隱約間,似乎看到他撥通了一個女人的電話……
成為鬼的黎曼馨已經感覺不到心痛,只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
原來一直以來她都錯了,她以為只要自己做的足夠好這個家庭就能一直完滿,她以為只要互相理解,相互體諒,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她以為痛苦只是一時的,只要忍忍就能過去,卻不想,竟是永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樣可笑,都好似她一人的痴心妄想!
黎曼馨跌坐在地上,一陣苦笑,嘴裡不停念叨,「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不,我不要這樣,我不能就這麼死了。」黎曼馨爬到女孩面前,布滿滄桑的臉上滿是哀求之色,「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不要帶我走,我不能就這麼離開,求求你幫幫我,他才是真正的惡人,我……」
「你是主動跟我走,還是要我強行帶你走?」
像是不耐煩,女孩打斷了她的話,黎曼馨看著女孩冷漠無情的臉色,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苦澀,「看來……我這輩子就註定這樣了。」
「黎小姐,莫要妄下定論,今日你既約我來,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女孩聞言看去,那是一個年輕男人,身形頎長,穿著休閑裝,黑色短髮清爽利落,輪廓稜角分明,薄唇微揚,一雙瀲灧桃花眼偏生出一股冷傲孤清之感,脖子上所掛陰陽魚吊墜,跟他氣質正相符。
陰陽家的人?
男人在與女孩對視的那一秒,臉上表情驟然定格,眸光輕顫,隱動著濃烈的不可置信,她……出現了?
二十三年了,終於……出現了嗎?
「召先生,召先生……」
黎曼馨急促的呼喚使得召博一回過了神,似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特意又看了一眼,才看向黎曼馨。
確實是他的客戶黎曼馨,那剛剛上來時與他碰撞,慌慌張張離開的男人,應該就是她的丈夫,她之所以在網上視頻諮詢,然後找他過來,就是為了她的丈夫,她擔心王旭可能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纏上了,所以才請他過來瞧瞧的。
可沒想到,這麼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