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神的代價
在落日的餘暉中，有一人的身影顯得格外不真切，他一直在盯著一個小女孩離去的背影。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見紫色的眸子裡面染上了沉思。忽而，他笑了起來，低喃道:「果真還是一個孩子啊。」
但沒過多久，他又看到了小女孩，臉色慌亂地在尋找著什麼，呼喚道:「天神大人，您在哪裡？」
他在旁邊看了好久，直到她找累了之後，動靜變得緩慢了起來，但依舊不停地在尋找著。
他猶豫了一下，隨後，跟在了她的後面。
小女孩找不到之前自稱為神的那個人，表情漸漸變得失落了起來。她不甘心離去，就那樣在原地等了好久。
她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祈禱了起來，希望神能聽到她的心聲，出現在她的面前。
祈禱完了之後，她期待著睜開了眼睛，看到前面一片空白后，小臉突然就垮了下來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起剛才的動作來，嘴裡還念念有詞。直到最後，神終於聽到了她的祈禱了。
「你是來找我的嗎？」
顧雲陌聽得真真切切，激動地回過了頭來，果然，那嫡仙般的男子就站在了她的後面。
她一下子跑了過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急著把他拉著往外走了。
無生也並沒有去詢問她什麼，相反，他一言不發，任由她拉著。
走了很久，她才停了下來。而無生的注意力早就被前面躺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的小男孩給吸引了過去。
他的上半身如普通小孩一般的樣子，只是下半身卻是魚身。
顧雲陌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魚身上，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等她緩過了神之後，上前推了他一下，喊道:「你沒事吧？快醒醒啊。」
如此喊了一段時間后，他依舊不見任何反應。
顧雲陌皺著小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聲音帶著哭腔，不知所措地看著無生。
「我剛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這裡了，他流了好多血，他這是怎麼了？」
「他死了。」無生的表情不見一絲變化，眸子依舊冷冷的，彷彿在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顧雲陌大受打擊，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獃滯地盯著少年看。
「死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死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她剛才見到的確實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和父親回到了家裡后，不放心那隻受傷的兔子，便又偷偷地跑上了山去。
她是一人獨身前往，加之對周圍的環境不熟悉，果不其然，在山裡面迷了路了。
等她終於找到了原來的地方之後，那隻兔子早就不見蹤影了。她只好安慰自己，它應該是好了，所以才跑掉的。
看著天馬上就要黑了，她突然就害怕了起來，特別是聽到了野獸的吼叫聲。
她正急急忙忙地尋找著出口的時候，被地上的血跡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心使她跟著血跡走了過去。
而很快，一個躺在奄奄一息的少年闖入了她的視線。她跑了過去，一臉擔憂道:「你怎麼了？」
聽到聲音之後，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而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又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著他傷痕纍纍的樣子，她不知道怎麼辦。慌亂之中，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來，留下了一句話，「你等一下，我會救你的。」
她說完了之後，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等她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顧雲陌雖然還不能真正地理解死到底是意味著什麼，但她知道，死亡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甚至害怕看到別人的離去。
就和現在一樣，怎麼又喚不醒這個人一樣。他冷冰冰地躺在了地上，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不說話了。
「天神大人，我娘說神會滿足人們的願望，如果我說了我的願望，就能實現嗎？」
無生聽完了之後，眉頭有些皺了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他的話。面對著顧雲陌期待的目光，他突然笑了起來，只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他說道:「神會滿足你的願望的，只不過，需要代出代價。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嗎？」
顧雲陌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看了一眼少年之後，又把目光放到了無生的身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模樣，不敢相信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死了。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東西。
她還不知道神的代價會是什麼，只知道如果她現在沒有救他，就再也救不了他了。
「那天神大人可以滿足我的願望嗎？我希望他能活過來。」
他笑曰:「好。」
——
「神的力量本就是由信徒來給予的。因為你信仰了他，他才恢復了神力，而扶木村也遭受了滅頂之災。」
房間裡面很安靜，在天帝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了。
顧雲陌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真相大白了，而所有的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
黑白無常他們還真是傻啊，如果當初把真相都告訴她的話，也不至於到現在她還在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而報復蒼生。
如果當時她沒有遇到無生，如果她當時沒有許下願望的話，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但如果她沒有遇到無生，那蘇引玉就不會復活。
顧雲陌情緒複雜地朝門外看了過去，蘇引玉離她僅有這一門之隔。而門外的他，還不知道真相會是如此。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代價會是如此的沉重。她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了他人的身上，不曾想，現在的過錯本就是她選擇的結果。
而自己，也是由她一步步推下了無盡的深淵。如今，她不可以一錯再錯了。
天帝說:「當初並非是神不願意去拯救了他們，而是神無法為了拯救他們而拋棄了蒼生，你可懂得朕的苦心？」
顧雲陌微抬起眸子，苦澀道:「臣懂得了陛下的一片苦心，一切皆是臣自食惡果。」
「這事並不能怪你，這都是天命啊，神也無法擺脫宿命的安排。」天帝嘆了一口氣，往日明亮的眸子暗淡了幾分。
「無生他本非…」他停了下來，又繼續說道:「罷了，如今這天下應是如何，還得要看殿下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