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顧慮
國中大定,在所有人看來,這該是要風波暫定的。
然幾日後一則訊息傳入國中,原魏國大半領土被攻佔。
其原因,因國中有細作……
……
眺望遠處,忘川想起了那引爆一國龍脈的瘋子。
「曾經,我也做過一個攝政王的夢……如今我沒有做到,但也許……已經做到了!」
這便是,做到了么?
眉目幽深,她自心中思考著該如何去抓出細作。
可思前想後,卻是發現根本難以做到。
燕國佔領魏國已數十年,原魏國國民早已在這時間中漸漸的與燕國融合。
風俗文化及一切,想從某些地方去分辨是否是細作,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麼……
似乎沒有其他方法了。
她所能做的,似乎也唯有整頓全軍。
「來人。」
清冷的聲音,自一邊走來了江南,與以前不同,此刻他也是一副老者模樣。
時間,終究是可怕的。
「王!」
彎腰,他恭敬行禮道。
「下令,將將軍以下的軍職人員全部革除,整理為一軍。將碧落軍的三千人安插於各大職位中,今日我要成立……
第二支碧落軍!」
是的,第二支碧落軍。
碧落軍,那是象徵著軍家的最高榮譽。
十幾年的赫赫威名,使它成了整個燕國軍人心目中的聖地。
而今隔離將軍以下的一切軍職,美名其曰成立第二支碧落軍,實則是為防備一切。
但革職一切定然成為某些細作的把柄,畢竟每人的軍職都是廝殺得來的。這些把柄足以煽動軍中怒火,而若是說讓他們成立碧落軍,想來大多是不會有意見的。
畢竟,那是天下軍家的聖地。
而有怒火的……大多也只會是細作了。
至於那些軍職的空缺……
碧落軍隨意的一人,都是可以統領千人的存在。
只是可惜的是,往後再無一支披靡天下的軍隊出現了……
吩咐完了一切,忘川一甩袖間,回了正殿。
正殿之中,她凝視著那右手手心,手心沒有任何的傷勢,但她卻想起了那十幾年前北征北地所受的那一箭。
那箭只是擦破了她手心的皮,但卻是種下了毒素,多年來沒有任何解毒之法。
如今,那毒越來越深了……
……
……
望眼天下,似從不美好。
多年戰爭,將這天下攪得渾濁不堪,殘破至極。
而望眼她所得,似也只有殘骸。
「多少年了?」
站於這碧落學宮的頂端,不知是多少次,她輕念道。
隨後看了眼那黃昏下的暮色,一如當年她在這學習般,毫無任何的變化。黑色的牆石與瓦磚反射著這夕陽下的餘暉,忘川的心似乎也被帶入那年。
這南風的許多年間,似乎只有那時是安定的。
「原來……五十多年了!」
良久,她感慨了一番。
那番應對細作的方法是個極其成功的方法,可同樣的,是個失敗的方法。
沒有碧落軍的燕國便是失去了最大了依仗,那軍中高層也終是被滲透了些。
即使最終一一被抓出斬首,可大勢已不可逆轉。
原魏國的大半國土被侵佔便以為將來秦國的一切舉動都會有不少的便利。
秦國的那場勝利似乎也激發了士氣,在得知那最大的敵人消失時又是提高了許多。
在往後的戰事中,燕國接連失利。
她能逆轉嗎……
若是想,那定然是可以扭轉些局勢的,可大勢已定,縱使是扭轉了些,也終是改不了頹勢。便如下棋,一步錯,滿盤皆輸……
微閉著眼眸,她身形一轉來到了燕王宮中。
也許,該做那最後的事的,或許扭轉一些事情的事。
一直以來,她太高傲了,高傲到不將世事放於眼中。
而她也確實有實力去高傲,她實力鎮壓一世,計謀冠絕天下,她確實有資格去高傲。但她最終,似乎也是被毀於高傲……
將白知書叫進了自己的寢宮,她叫她蹲坐而下。
在對方有些不解的眼神,她將白知書的雙手握起,將那一身內力輸入對方體內。
那年北地所種的毒,在許多年後的今日,終究是以到了那無法壓制的地步。
她生而高傲,卻也毀於高傲。當年若是她不去輕視,也許如今根本不必去在意那些事情。
她不會讓那不知名的毒素侵入自身,如今到達無法壓制的地步。
大約是五年前,每至月圓她便會感到身體一陣疼痛,那時她就知道那時那年北地的毒。
五年之後的今日,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那毒無法殺死她,卻是足以讓她在幾年時間之內無法發揮半分實力。
而幾年時間,是燕國等不了的,也是她等不了的……
所以與其如此,不若將那實力傳於白知書,也是讓她有了自保之力。
她的實力白知書一時半會是接受不了的,那需要一段的時間……
「李師,你,你做什麼?」
反應了過來,白知書睜大眼眸。昔日的小女孩也是不見,如今的她,卻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閉目,凝神。」得來的卻只是忘川冰冷的聲音。
掙扎一番無果后,白知書張嘴想說什麼,卻是發現此刻連話也是無法說出。
她唯能感受著那股龐大的內力流入體內,流入丹田,於那丹田出壓縮為一個極致的點,最終被封印環繞于丹田之內。
「你的實力不足以接受我的修為,因此我將其封印於你體內,隨著時間,相信你會將其化為自己的實力。」
睜開眼,看著那越加不安的白知書,忘川微笑,也許,這是自南風的為數不多的真心微笑。
「相信你已明白了些事情,早至北地一征,我便已身受劇毒……」
說著,似乎有些緬懷。但隨即一切卻都被斂去,我將一身修為傳於你,只是為了讓你自保,接下來的一切事情,我有於你房中留下一書,那裡會交代一切。
無法想象那自己要追趕著的人竟是一直身受重傷,更是無法相信對方那仿欲交代後世的口吻。
在她的心中,對方是無法打倒的,亦是無法戰勝的。有她在,這世間便彷彿是最安全的。
在這一刻,白知書想起了許多,這些年的一切……
對方那看似嚴厲實則無處不充斥著關懷寵溺的一切……
在對方的教導下,她的一切從不似這裡亂世之人的生活。
她更像是生活於盛世,無需去關心一切。
一直以來,在對方的照顧之下,她從未感受到分毫的冰冷,她就如一個天真的小孩般無需顧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