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不一樣。
你別總是那麼神秘，遠邊望不見的高山，俯視看不穿的河流，近視眼裡的倒景，都沒你在我身邊來得浩蕩。
他們說：好奇心害死貓。
如果我註定會成為那隻好奇貓，我自願只為你存在。
——《孟繁宇的心事》
「哎呀，都在吶？？」?王晨旭喊道，似乎有點驚訝。
整個教室也因為人員的增加變得熱鬧起來。
霍超瑛利用資源，在講台上眉飛色舞的表演剛剛的故事，把展倩的一副吃癟樣和無腦樣詮釋得淋漓盡致……
眾人大笑之。
王晨旭不太樂意，「你們別那樣說，起碼是個女生」
霍超瑛直接懟回去：「我們就不是女生？」
冀康俊搶著問他：「咋了，心疼呢？」手上拎著的衣服一扔，「也是，美女自有渣男愛……體委心疼文委再正常不過了……」
王晨旭：「你別在這兒意有所指，知道自己不是美女就行了哈」
自認為結尾結的很幽默。
冀康俊一腳踢過去「咋說話呢，給你點陽光就燦爛？」
「上天為證，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他一邊躲一邊嘴硬的回答。
追過去，「實話個大頭鬼」
「哎，你這人……你別忘了今早我還替你頂了罪呢」
一說就來氣，「誰讓你頂的？好不容易捨生取義一回，風頭全讓你給佔了。」
好心干環事？王晨旭難得的沒有直接懟回去。
霍超瑛插了一句話，就識相的躲開了他們的營帳。站一旁跟郝清悅拍手玩。
兩隻手拍起來，確實挺忙的，但嘴也沒閑著。
「郭昱凱打籃球挺帥的哈？」
「嗯？你怎麼知道？」
瞪大雙眼，「你還真敢答應啊？」
「哎呀，不是」
「癥狀一：惱羞成怒」
手也不拍了，「你別亂說」
「癥狀二：為愛痴狂，遠離親友」
郝清悅無奈嘆氣，霍超瑛嘴上功夫實在了得……
惹不起，便轉頭幫孟繁宇寫大字去了。
霍超瑛話一多，一下子激起了孟繁宇的某根神經。怎麼說呢，就是微妙的記憶細胞被催醒了的既視感。
溜過去問：「黨靜是怎麼回事來著？」
就是這種語氣，說得她好像知道但是忘記了，朦朦朧朧的感覺。
霍超瑛自顧自的笑了一會，完全不管孟繁宇有多懵。
好吧，她又隨手抓住在一旁溜達的冀康俊，「哎，別遛彎了，問你個事。」
其實她不是在溜達，只是繞著圈圈追著王晨旭打。
冀康俊反問：「你是不是王晨旭派來救他的姦細？」
孟繁宇：？？？
大家都怎麼了，怎麼都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孟繁宇以為暫時無果惆悵悲傷凄涼的時候，霍超瑛開口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不適合撒謊，尤其是狐假虎威的那種……」
盯過去，「……」
「你別那樣看我，我自認為沒有哪句話透露了我家的經濟消費情況，但我依舊想告訴你仇富心理是不對的……」霍超瑛努力憋著笑。
「……」
不開她玩笑了，看了眼李桑赫，「鬆口了？」
聳了聳肩。
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故事，「其實也沒啥，初三朗誦比賽，他跟黨靜一起領誦，上台的時候，有個女生跟他表白，李桑赫肯定拒絕啊，結果這女的不按套路出牌，問他是不是喜歡黨靜，李桑赫從來不回答這些問題，那女的不死心，又指著問他黨靜有什麼好，完了就一個勁的貶低黨靜，什麼話都說出來了，恰巧不巧的被黨靜她媽給聽見了，以為她女兒真的交男朋友了，一巴掌就呼過去，那場面……嗯，黨靜到上場的時候，一個字也沒蹦，全是李桑赫在救場。反正這個事兒在學校鬧得挺大的……你也知道李桑赫那人，他什麼事兒都無所謂，也不去評論別人，八成是不太想讓黨靜再難堪……」
唉，多麼悲催的青春故事啊……如果是在村口的石頭上訴說這段故事，故事感或許會更強。
聽完一大段話，五味雜陳，最後「唉」了一聲。
「你別看她那麼虎，其實也挺可憐的。人不壞，就是太驕傲了，看見她就想擼一圈的那種……」霍超瑛精闢的總結說。
「唉」一聲，表示對這個故事完整性的尊重，畢竟，這種事情她也不太好多說什麼。看了一眼霍超瑛，又問：「你跟李桑赫初中很熟？」
「還好還好吧」
「你們不是一個班啊……」
「我的朋友可是五湖四海皆有啊」
這個，她相信，「好吧好吧」，說完又繞過郝清悅走了回去。
喊她：「話說，你的話題有點拐吧？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學著電影特效，霸氣回頭，妖嬈一笑，說：「順便嘍」
成果可想而知，霍超瑛果斷回頭，權當自己放了個屁。
李桑赫靠在講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郭昱凱聊著天，有意無意的偏頭看看「掛」在黑板上的孟繁宇。當然，剛剛的交流也全看在眼裡……
胳膊搭到桌面上，「您這大字還真是不負眾望……」
孟繁宇踩在凳子上描字體，轉身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白了他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
「需要我幫忙？」
難得他主動提出來幫忙，孟繁宇連「嗯」了幾聲，重重的點著頭。
一副狗腿子樣式。
「別點了，就你那腦子，容易掉下來」
訕訕地盯著李桑赫看。
彎嘴，邁向講台。
掃視了一下黑板，皺了皺眉，「你下來吧，別弄了。」
只覺得他是在自告奮勇一人獨攬這個大工程，客氣說：「不用不用，我們可以一起嘛」
孟繁宇記性不好，以至於她經常忘記一些人的本質，比如李桑赫……
他說幫忙就只會是幫忙，不可能獨攬大權啊什麼的。倒不是他不樂於助人，就是懶得操心。
眉頭又緊了緊，毫不留情，「別費力了，都得改！」
哦當然，他有些時候也挺盡職盡責的，孟繁宇想。
「為什麼？我可是照貓畫虎畫了好久哎」
「所以說你傻呀，時間和成功怎麼可能成正比的？」
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有點喪氣。注意到有一隻手護在一旁。是李桑赫的。
旁邊王晨旭冀康俊打鬧個不停，李桑赫喊住：「你兩，不幫忙就外面玩去……」
兩人突然被點名，有點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桑赫擺了擺手，替他們做了決定，「出去出去……」
王晨旭喜歡逞口舌之快，「好好好，想要我們騰地方直說嘛」
此話一說，就拉著眾人零零散散的出去了。臨了還打了個手勢，貼心的關上門。
孟繁宇臉紅了，李桑赫卻像沒聽見一樣，她想，如果不是他下的驅逐令，還以為他真的是旁觀者呢。
班裡終於恢復清凈。
他注意力全在黑板那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上面，看孟繁宇順利跳下來，自然的把手伸了回去。越看越好笑：「孟繁宇你存心的吧？」
沒好氣的回問：「我又咋了？」
「這字一個個的怎麼跟你一副德行？斜的還挺一致，你歪著脖子畫的吧？」
走到正面一看，確實都有點偏，解釋：「我不是眼睛不好嘛」
面無表情的回答：「哦那真是難為你了」
孟繁宇撇了撇嘴沒說話。
看著李桑赫把寫好的大字重新勾勒出來，果然就不同了。捧場的拍手叫好。
趕她給畫塗色。
「已經塗好了啊」
「比如那個帽子，你可以給它塗成綠色的」
綠帽子？李桑赫是在講冷笑話嗎？！
至於為什麼是冷笑話，不是熱笑話，主要是因為他沒笑。比如他說：「孟繁宇，你的字跟你一個姓吧」的時候笑得很燦爛。
於是孟繁宇悶聲不響的往帽子上加色。
越塗越不對勁，明明拿著綠色的粉筆，怎麼越塗越白呢？
叫李桑赫，「你快看，帽子越塗越白了，還不如全擦了，保持原色，起碼黑板還是綠的」
湊過去看，「綠的啊，就是淺了點」
氣息突然相逼。
孟繁宇轉頭看李桑赫，不知什麼時候，李桑赫已經挪到她跟前，蹲在凳子上湊過來，只比她高一點兒，中間的空隙微小又微小。
李桑赫再一轉頭，雙目對視，整個空氣都曖昧起來。
心撲通撲通跳著……
身體異常的緊繃……
思緒跟著也飛遠……
許久，李桑赫彎了彎嘴唇，「傻了？」
再自然的偏過頭，若無其事。
孟繁宇紅著臉，轉頭繼續塗塗畫畫。
青春啊，怎麼總是蕩氣迴腸。
展倩進來的時候，默契的空氣剎那突兀起來。
「李桑赫，你來了？」
「嗯」
「你剛剛去哪兒了？」
「外面」
孟繁宇暗爽。
頭頂飄下幾個字，「快塗」
孟繁宇還沒說什麼，展倩倒是注意到了，「哎，你怎麼把帽子塗了一層白色」
一聽，樂了，「是吧，我也覺得」，抬頭又說：「李桑赫，你聽到了吧，就是白色的！」
他應的很隨意，但走心：「嗯，綠的太淺了」
展倩心裡不舒服，不死心的又說：「李桑赫，中午我在教室等了你很久啊……」
話剛落，郝清悅推門而入，郭昱凱也跟著進來了。
之後門接二連三的被推開。
展倩被完美忽略。
心灰意冷在她的世界里好像並不存在，即使被忽略，也依然會鬥志昂揚的生活著。
……
朗誦比賽。
不知道為什麼，燈光總會把明明什麼都沒有的兩個人變得異常登對。
白襯衫、黑褲子、白鞋。學校活動專配。
李桑赫、郭小鈺是主持人。一個是理科學霸，一個是文科學霸，一切都很合時宜。
快到他們班了，進入後台備場，李桑赫和郭小鈺報幕下來。
展倩就跑過去送水。
李桑赫確實該喝點水了。
孟繁宇遠遠的走過去，看見李桑赫笑著擺了擺手走向另一邊。
直線真是最短的距離，也是最容易看到的視角。可偏偏總是不太合心意。展倩一轉身就看到孟繁宇，直直的朝她走過來。
「孟繁宇，能幫我個忙嗎？」語氣婉轉而又動聽。
看了眼她手裡的礦泉水，「送水？」
「行嗎？」
「這個……我應該不行……」
「哎呀，別妄自菲薄嘛，你可以的，怎麼說他也會給同桌面子的」
妄自菲薄個鬼，孟繁宇聽著隱隱作惡，對！噁心的惡，但依然好脾氣的外交：「哈哈沒有吧」
「哎呀，不管怎麼樣，就幫幫我嘛」可憐相十足。
不過在某些人看來也可能是可愛，反正她不這麼看。
孟繁宇心軟得很，見不得別人低聲下氣的說話。
你看王晨旭，自從跟冀康俊和好后，跟展倩走得都沒那麼近了，每天就只剩下例行公事。冀康俊一看就強勢得很，你敢說她一句，她就敢讓你哭著喊著不能自已。
所以……
「行吧，收不收我就不保證了啊……」
「嗯嗯，謝謝啦！」
趕緊逃走。
走到李桑赫跟前就把水遞給他，大腦神經突然延後於肌肉神經。
她更沒想到李桑赫毫不遲疑的接過水，開蓋，喝水……一連貫動作一氣呵成，嘴裡說著：「渴死我了」
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問她「今天怎麼捨得買水慰勞我？」
眼睛朝遠處看了看，「展倩的……」
拿瓶得手頓了一下，把蓋擰緊，丟給她，「我就說嘛，以後別亂接生意行嗎？」
拿起瓶看了一下，還有大概五分之一，「你這樣很浪費的」
「那你喝了？」
「想得美」
從口袋裡掏出三塊錢，「一會你給她錢，就當是我買的」
「這麼大方？怎麼沒見你給過我？」
「你不一樣」，把錢放回兜里，笑著看了她一眼，「把你的輔導費抵了，你還欠我好多……」
我……「那我不管，我要貪污」
郭小鈺尖嗓子喊過來：「你儂我儂的，馬上上場呀，李桑赫，你先過來報幕，下來有的是時間哈」
……
該有的著急、緊張在後台被李桑赫全給整忘了。一上台，烏壓壓的一片，舞台下面黑漆漆的，感覺每個縫之間都能被擠出一個人。
聽見李桑赫小聲叫她：「看我～」
看過去。
又聽見他說：「貪污費勁還費腦，這樣吧，完了請你吃火炬」
愛吃之心人人有之。
「這麼好？」
「那當然」
「不許耍賴」
「嗯，不耍賴。」
背景音樂想起，朗誦開始。
……
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常常會表現出害怕失措。我是一個普通人，但你在身邊的時候，我似乎不再平凡。
——孟繁宇
我，一路陽光，偶遇黑暗。凡事於我不過是解決或者待解決。身邊的搭檔換了一個又一個，點頭之交，習以為常。可當你出現的時候，我居然在想為什麼我的搭檔不能是你。而當你真的在舞台上站到我右側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生活可以如此奇妙。我也可以如此滿足。
——李桑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