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私
「你說，二姐跟母親去了松鶴院？」
三房的嫡出次女葉珊問，手裡的畫筆懸在半空。
一滴墨汁滴落，弄壞了她就要完成的畫作。
「剛過去了，二姑娘哭的跟什麼似的，太太也氣得發了火。」
在一旁伺候的丫頭，急忙的為她換了一張。
「二姐真是被慣壞了，母親再這麼縱容下去，將來吃虧的還是她。」
葉珊放下手裡的湖筆，眉眼間籠了一層憂愁。
二房除了葉婉這個嫡女，還有一個庶女葉蓮。
聽說葉婉跟二太太去了松鶴院，又牽扯到大房唯一的女孩葉傾。
她不由嘴角噙笑：「三姐鬧得好啊，一直這麼鬧下去才好！」
唯有葉煙一直這麼嬌縱，才能顯得出她的溫順來。
「可是，那畢竟是大房的嫡出大姑娘……」她身邊捧茶過來的丫頭，不免嘟噥了一句。
「大姐，就是個沒用的木頭人，廢物一個！嫡出又怎樣，還不是被別人欺負到頭上，也不敢反抗！」
整個葉家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葉傾，明明是葉家嫡長女，明明是大房唯一的女孩。
還能活的這麼的逆來順受，真是懦弱的叫人鄙視。
二房和三房的小動靜，沒有傳到松鶴院來。
剛才葉傾沒有進來之前，屋子裡是葉煙和葉婉委屈的控訴。
以及二太太和三太太，時不時的添油加醋，外加拱火。
等她一進來，屋子裡的聲音驟然停下來。
一時間，靜的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還是葉老太太厭惡的一眼，冷冰冰的呵斥打破了屋內空氣的凝滯。
葉傾沒有動，而是站在隔斷邊，把裡面情況大致掃了一遍。
葉煙和葉婉一左一右，坐在葉老太太兩邊。
葉老太太的下首，分別是二太太葉柳氏和三太太葉吳氏。
葉柳氏和葉吳氏這兩個兒媳婦，都是葉老太太做主娶進來的。
唯有她娘是她爹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而後兩情相悅，由葉老太爺親自點頭迎娶進門的。
這也算是她娘不得葉老太太喜歡的原因之一，沒有少拿著她娘是私相授受的話說嘴。
還是她爹給力，每每都懟了回去，不叫她娘受一點委屈。
葉老太太心目中長子長媳的人選，其實是她娘家的侄女。
但葉老太爺和她爹不點頭，葉老太太的侄女也嫁不進來。
聽說後來嫁到了外地，葉老太太還給了豐厚的添妝。
長子的婚事不由她做主，葉老太太就在次子和三子的婚事上搶先一步。
不通過葉老太爺，她自己就做主定下了葉柳氏和葉吳氏。
就算這兩個媳婦是她親自挑選的，也不見得有多喜歡。
要是真心喜歡，真的像葉老太太在她們嫁過來的時候，說是要把她們當親生女兒看待。
又怎麼會不停的往她二叔和她三叔的院子里塞人，叫二太太和三太太糟心不已。
二太太葉柳氏，人就如柳樹秀氣，說話也是慢條斯理。
三姑娘葉婉隨了葉柳氏的秀氣，就是有點單薄。單說身高的話，她比二姑娘葉煙都要高一點。
已有十二歲的她，卻還沒有學到葉柳氏為人處世的精髓，頗有點照貓畫虎的意思。
三太太葉吳氏是葉老太太三個媳婦里，身材最圓潤的那一個。
為人八面玲瓏，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一點，也是十三歲的葉煙還差了不少的火候。
葉煙的模樣不像葉吳氏，而是隨了葉家人。
身材不胖不瘦，面如銀盆，眉眼溫婉，比起略顯單薄的葉婉要更討葉老太太歡心。
在世人的眼裡，身子骨單薄了，難免會在子嗣上有些艱難。
為此，葉老太太平日里沒有少催促葉柳氏給葉婉調理身體，叫她不要太單薄。
她二人為了彰顯自家的委屈，竟然弄亂了髮辮，原本好好簪著的絹花，也是歪歪斜斜。
眼見得，就要掉下來了。
葉傾只比葉煙大了幾個月，跟她是同一年的生人。
當初她娘嫁入葉家，三年無所出。
葉老太太在第一年的時候，就忍不住了。
吵吵著要給她爹納一門良妾，要家世清白，知書達理，最好是書香門第出身。
不用她娘出面，她爹就給推拒了，還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
就為這個她娘感動的跟什麼似的，她爹也吃了葉老太爺一頓板子。
無子、善妒、不孝，這是葉老太太按在她娘頭上的三大罪責。
不是她爹護著，她娘真的能叫葉老太太給生吃了。
二太太和三太太能在一屋子妾室裡頭挺胸抬頭，也是因為她們都有兒子，親生的。
可以說，葉家就屬她爹子嗣單薄，她二叔和她三叔都是兒女成群。
二太太膝下三子一女，三太太膝下三子二女。
這些都是嫡齣子女，另外，二房還有庶女葉蓮，以及兩個庶子。
三房到現在還沒有庶女，卻有三個庶子。
且三房一個葉老太太剛剛塞過去的通房丫頭，已然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過幾個月，她三叔又會多一個庶子。
想必那時候，三太太的臉色會很好看。
被李峴關在李家后宅的那些年裡，偶爾葉傾也會想起葉老太太。
想起她對三個兒子的一視同仁，也會想起她對手下丫頭們的一視同仁。
並且，葉老太太疼愛兒子們的心理，都有點扭曲變態了。
後來，除了不敢再往她爹身邊塞人以外。
她二叔和她三叔身邊，葉老太太一直在持續不停的塞人中。
理由嗎？那真是數不勝數。
塞過去的丫頭年紀大了，塞人；塞過去的丫頭無孕，塞人；塞過去的丫頭懷孕了，同樣要塞人。
總之，不能委屈了她的兒子們。
務必要讓他們身邊伺候的，是年輕貌美，嫩的一掐一股子水的青蔥似的美人兒。
葉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們是一茬接著一茬，就跟割韭菜似的，層出不窮。
這些丫頭們一個個都摩拳擦掌，恨不能成為她二叔和三叔的心頭好，成為最得寵的姨娘。
為了不失寵，為了不被葉老太太不停塞過來的年輕丫頭面前失寵。
那真是各個使盡了渾身的解數，恨不能把她二叔和三叔栓在她們的褲腰帶上。
為此，二太太和三太太院子里，那叫一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