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周旋

「其族世代煉製九重天仙帝法袍冕服。

今有仙庭尚衣司掌令、前赤焰戰將——享羽。

赤焰戰將護衛仙帝長孫蒼陸，平定魔界叛亂，屢立奇功，六界皆知。」

享羽內心唾棄自己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頂了兩千年鳥殼，就失去警惕心學會湊熱鬧了。以後還是遵守做人時的準則，暴力血腥的熱鬧，還是不看為妙。

月弓雖然修為不錯，因為年齡一直被享羽當作吉祥物。見他站出來維護，享羽有些被小狐狸少有的熱血狀態打動。揉揉月弓的腦袋，許諾了不知多少只烤雞炸雞白切雞。連哄帶騙，踏著破曉的魚肚白天光，回了凈世園修整。

鵲山君雲弋和天使肖窯與東荒洽談的大體完成，具體的條款細節交給常駐的仙吏處理即可，商量返回南荒。聽聞宵君蒼陸一行，日程安排在招魂找到線索方回九重天。只好肖窯先行，留雲弋送別宵君。

鵲山的一眾山神土地，早早聚在鵲山君府。幾個主張廢除限購令的山君土地，從木植族得到已經對肖窯有所行動的消息。

肖窯到時，鄴縣土地丹穴正在神府正堂，抗著壓力，陳情：「卑職早年曾在鄴縣辦差，對鄴縣還算了解。鄴縣各族族民在籍50萬餘，錄冊耕地不足50萬。

其中三分之一是豪門大戶名下。此縣地力，豐年每畝可產糧兩擔半，欠收年份不過兩擔。人均每年不足三百斤，刨去損耗，分到每天不足七兩，只夠老弱婦孺勉強糊口。」

憲翼河流域的各族，往年靠山有水，獵采些山貨野味，捕些游魚蝦蟹，能換得缺糧。偶有結餘才夠繳稅，添進油鹽。民生苦難，如踏絲弦。如今受災，更不堪言。

丹穴憐子民生活多艱，語帶哽咽：「受淹加上怨氣侵染的耕地佔了冊錄的一半。人均每日就只剩三兩半的糧。各位山君土地至少是真仙，辟穀日久。每日享用的靈果仙草不論階品功效，只算重量也不止三兩半。」

肖窯腦海里塞滿了仙朝府庫的賬目，也不免動容：「確實不止。」

蘭蔚眼中也泛起潮氣：「帝思天下有溺者，猶己溺之也;思天下有飢者，猶己飢之也。各位山君土地，協助豪族買地，改糧田種葯之事，忘神君仙上慎行。」

限購令關係的不止鄴縣各族災民，整個憲翼河流域受災眾生過百萬的性命，全看權貴們能否己亦饑饉。

縣域有縣情，山領有山況。領仙朝神職，要顧得也不只是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太子都拿乾元宮內庫填了虧缺。食君之祿，得感念天恩，為九重天分憂。

杻陽山君：「鄴縣土地，說了治下實情。本君也曾為地仙，領一方土地。不止鄴縣，我杻陽山憲翼河流域內外十縣，各有各情。

仙朝的朝局是，入不敷出，公庫已空。魔族叛亂不停，鬼族不安分。仙朝要用天將仙兵征伐鎮壓。要打造仙器靈武，要煉製妙藥金丹。何敢以一家一地的小賬，充替六界萬族的大賬。還妄圖阻礙上神行事，榆自就是爾等前車。按律山神君議政，土地沒有發言資格。山君尉，送擾亂神府公堂的兩位土地出去。」

山君尉領兵進入：「二位上仙，得罪。」

丹穴和蘭蔚巋然不動。

柢山君：「山君府山君說話不算了？杻陽山君叫你們出去，耳朵呢！」

蘭蔚：「山君讓我們出去哪兒？」

柢山君哼笑：「該去哪去哪。」

蘭蔚嘆口氣：「那我們就去上仙庭，去說給遣神史，說給巡諭仙君，山君不愛聽，總有愛聽的神。」

「你敢威脅我們？」

「只是想問明，九重天調我們來鵲山，到底幹什麼？」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丹穴：「不過去了趟東荒，天使賑災的意志就被你們做手腳動搖，話都說不出來。我們身為小小地仙，敢威脅誰能威脅誰。

天使上仙，您與鵲山君去東荒，是為洽談賑災援助事宜。可杻陽山君說，找了可靠的臣屬與您深切溝通。為何您與鵲山君聯手簽發的限購令，沒有新的解決方案，就要解除了。

您能不能開誠布公，杻陽山君在哪裡，找了誰與您溝通了什麼？」

柢山君氣急拍案：「山君尉，此時不羈押，更待何時？」

蘭蔚：「誰敢！「

依仙朝律，凡仙庭封調的現任神官，沒有叛朝通敵，不論階品，山君只有參奏之責，沒有羈押之權。丹穴慢條斯理：「杻陽山君，讓你的君尉退開。」

「退下。」杻陽山君揮手，心想憑咆哮上神神府，阻撓政策推行，當下就可以監送兩個土地去九重天，立刻馬上去落實藥材種植生產的任務還得他們。

「土地啊，不拿你們不是山神們沒有羈押權。災民口糧自有天使與眾山神君費神。府庫丹藥貯備空虛，你們已經放了災民出逃買葯。若是在外擾亂當地治安，釀成枉死慘劇或者生出民變。本君親自剝了你們神袍，抽你們仙骨。前青丘山君、柢山土地、杻陽土地、鄴縣土地都是如此。」

憲翼河所在鵲山系氣候溫潤，季節更替不明顯，雨水全年分配均衡。河流不長從未有過泛濫。可仙朝劃撥的鎮水例靈器，憲翼河流域的神仙可一次也沒卻領過。

蘭蔚凌然：「前一山神三土地，罰有餘辜。若不是決口，淹了整個流域。眾位山神哪有機會將災情強壓在災民頭頂。」

上神可以打殺小小地仙。丹穴不認為九重天對元兇，能忍到幾時：「激起民變，仙庭要追究，所有的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杻陽山君不信幾個剛調來的低階神仙手裡能有證據，以為這幾個只是不願站在自己隊伍，咬牙道：「傳播謠言，誣衊上神，你知道天條仙律怎麼處置吧？」

青丘山君舍朱拿著「限購令」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杻陽山君：「杻陽君息怒，這限購令核心只有兩條，薄薄一頁。廢了不用，也不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