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明低語

艾德搖搖頭，覺得暫時還是別去想這個深奧的問題，又重新瀏覽了一遍面板的其他信息。

1個技能點數是剛才殺死強盜給的，可以用來學職業專長和技能，專長隨著施法等級提升可以自動學習，技能卻需要法術書或者別人傳授，這也是艾德必須儘早下山的原因之一。

魔力上限的意思艾德滿狀態下可以施展2個1環法術，然後就只能靠冥想或者服用魔葯等方法，來緩慢恢復魔力。

至於身軀腐爛倒計時這一行，艾德稍一思索，也有了些猜測。

活死人是死去的身軀在某些特殊條件下重新承載靈魂，進而形成的，但其身軀本身仍遵循自然規律，隨著時間衰敗腐爛，最後徹底消亡，這方面和普通殭屍一樣。

「只剩15個小時可活了？」

艾德習慣性地撓撓額角，思量著：「既然是死靈巫師，身軀肯定要補充黑暗魔力，魔葯的配方我記得不少，可這原材料去哪兒找呢……」

正這麼想著，艾德突然就發現，自己指甲縫裡粘了一大撮頭髮，不由一愣，馬上又摸了摸腦袋，這次頭頂的雪花被抓下來一把，混在雪裡的，又是幾束黑髮。

「我日……」

艾德暗罵一句，猶豫了一下，馬上把雪和頭髮重新放到頭頂，從馬鞍上掛著的便袋子里拿出帽子戴上，摁了摁，這才踏實了點兒。

應該不會禿的。

不多時，走在前面的老鮑爾見周圍沒什麼情況，便勒了勒韁繩，稍微放慢速度和艾德並肩同行。

「艾德，跟我講講剛才的情況？那屍體到底怎麼回事？」老鮑爾盯著艾德，神情認真。

此時的老鮑爾顯得有些憔悴，眼神複雜，從隊伍被連番襲擊到剛才艾德「大發神威」，有太多東西讓這位老獵人困惑了。

艾德知道這事遲早要說清楚，稍一思量便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瀕死之際，莫名其妙地被一個聲音召喚回來，然後腦子裡就多了一個召喚屍體的咒語……」

聽著艾德的解釋，老獵人眼中的困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震驚：「你聽到了斯莫多的低語！？」

「可能是吧。」艾德露出一副不太肯定的表情，心裡卻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剛才艾德的描述，和民間關於「黑暗之神斯莫多的低語」的傳說，有九成的相似。

在眾多信徒的口口相傳中，這位掌管黑暗與死亡的神明，偶爾會選中一些彌留的靈魂並賜予力量，作為他在人間的使者，傳播教義。

其他神明也有類似的傳說，方式、過程各不相同，但本質上其實就是神明招募小弟，這些故事在《迷霧國度》中人盡皆知，現在正好拿來當成擋箭牌。

「沒錯，肯定是了！」

老鮑爾看起來比艾德還要篤定，回頭看看跟在後面的矮人，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也只有神明的低語，才能把將死的人重新拉回人世間，照這麼說，艾德你現在是斯莫多的信徒了？」

「我？可能吧，」

艾德不置可否，聳了聳肩道：「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是個大活人嘛。」。

老獵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心中最大的石頭可算落了地：「呼……只要你沒變成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好。」

艾德聽了，下意識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嘿嘿一笑：「那個……鮑爾，你也知道大家對斯莫多的態度，等到了村子，能不能暫時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鮑爾沒有多想，爽快答應下來。

迷霧過度中神祗眾多，羅斯小村的絕大多數人則信仰自然女神，但斯莫多是這位女神的死敵，如果村民們知道艾德得到斯莫多的青睞，還是在目前這樣的特殊時期，恐怕會鬧出不必要的麻煩。

在大城市中，信仰不同最多是橫眉冷對、互不理睬，有矛盾過節也不會明擺著挑開來，但在這樣的小村中，你敢特立獨行，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老獵人想了想，又道：「艾德，神眷可並不多見，現在這種情形，也許是神明對你的某種啟示，說必定能夠能指引我們走出現在的困境！」

「有這個可能，」

艾德做出認真的表情，道：「就是不知道這神眷，能不能幫我們走出這絕境」。

絕境兩個字，並非艾德悲觀。

遊戲中的綠松郡就是一片死地，各種邪惡怪物和死靈生物橫行，這些怪物的掉落都很寒酸，所以除了少數幾個熱門刷怪刷寶地點，艾德幾乎沒去過綠松郡其他地方。

「今天是舊曆1640年12月2日，當年遊戲正式開服是1641年的夏天，也就是說，半年內綠松郡肯定會陷落……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才行，」

艾德腦子飛快轉動，思量道：「不止是綠松郡，連威倫公國都不能待，要繼續往南……可我一個弱雞小巫師怎麼下山？現在大雪封山，走盤山路的話估計要四五天，到時候不凍死也餓死了……」

想到這兒，艾德的目光開始時不時瞄向老獵人，眼裡冒著賊光，因為眼前的鮑爾就是人形導航儀啊，這大山之中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

正好，老鮑爾有些猶疑的聲音傳來：「艾德，神明有沒有給你提示，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艾德裝出了思考的表情，想了想才道：「當時我迷迷糊糊地，好像是說讓我們儘快下山。」

老鮑爾眼中一亮：「斯莫多讓我們下山？」

「應該是，而且我也覺得村裡不能待，」

艾德認真道：「你想，這麼久還沒人上山，山下的情況肯定不樂觀，村裡的物資全靠山下運輸，我們待在山上時間越長，就越可能被困死，等殭屍涌到村子附近，就想逃也逃不了。」

老獵人聞言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其實剛才看到那群殭屍，他就已經萌生出繞路下山的想法。

他常年遊走于山林之中，面對狡猾兇猛的野獸，對危機的預感比普通人要敏銳的多，所以他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原地待著等待救援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眼下艾德得到神諭，更驗證了他的判斷。

艾德看到鮑爾的表情，心知有戲，馬上又道：「而且皮特還在村裡，至少要想辦法把他送到大鎮子上，那裡有軍隊駐紮，比山裡安全的多，如果真的沒事，大不了我們再回來嘛。」

老鮑點了點頭。

皮特是老鮑爾的獨子，和艾德從小一起長大，這次老獵人出來探路卻沒帶著獵槍，就是因為把槍留給了村中的皮特，以免在這種特殊情形下，村子里發生什麼意外。

兩人各自思量著，便沒再多說，不約而同地踩著馬鐙撞了一下馬肚子，讓坐騎的速度再快一些。

一個小時后。

前方出現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山頭，倆人便知道離羅斯小村不遠了，翻身下了馬。

艾德單手遙遙抓向矮人同伴的屍體，立刻有黑色流光從矮人雙眼、鼻孔和耳朵中噴涌而出，飛快匯聚到艾德手心之中。

這是艾德在撤銷「操控死屍」法術，可以回收屍體中尚余魔力的50%，現在艾德體內魔力緊缺，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失去了魔力支撐，矮人的身子隨即失去平衡，站在旁邊的鮑爾將同伴穩穩接住，看著同伴殘缺的屍體，老獵人面露不忍，和艾德一起將屍體抬上馬，這才繼續朝著村子方向前進。

……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雪勢漸小，鵝毛大雪變成了飄飛的絨花，在山腰間一片平地上，村中的火光隱約可見，周圍有為防備強盜而建的高大的木牆，在雪地中巍然而立。

望著生活了幾十年的小村子，老獵人並沒有平時歸家的興奮，而是把滿心的焦急都寫在了臉上。

距離村子還有幾十米時，鮑爾把風燈舉起來，手掌擋在燈前有規律地晃了幾下，很快，村中便回應起了悠長的鐘聲。

艾德和鮑爾從大門進村子時，大街小巷已經湧出了一大群黑壓壓的影子，粗略一數，竟然有上百人，人群呼出的白氣在頭頂悠忽飄散，頗為壯觀。

艾德見狀不由感嘆：看來感覺今晚漫長難捱的，並不止我們倆啊。

「外面到底什麼情況啊！」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人回來？剩下的人呢？」

「鮑爾，真的有殭屍么？」

大家飛快圍攏過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鮑爾擺擺手沒有多說，很快有守衛過來分開人群，給兩人開路。

這時，忽然有個矮小的身影從人縫中鑽出來，直接上來摟住了老鮑爾的脖子。

「爸爸！」小個子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鮑爾老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用力揉了揉小個子的腦袋。

小個子正是老獵人的兒子，鬆開鮑爾的脖子，憨笑起來，露出一張俊俏的少年面容，一頭捲曲的暗棕色頭髮隨意束在腦後，雙眼是漂亮的淺藍色。

光看長相，和老鮑爾可沒有半點相似，唯獨額角上有一處新傷，腫起一塊，稍微有點兒影響顏值。

看到旁邊的艾德，皮特馬上過來，用力抱了抱艾德：「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沒事！怎麼就你們兩個啊？」

艾德沖皮特笑笑，看向老獵人，鮑爾馬上道：「一會兒再說這個，我不是讓你在家老實待著嗎？怎麼出來了？」

「是村長叫我出來的，說深水鎮的軍隊一直不來，要我們自己輪班警戒，以免有強盜趁機騷擾，」

說起這個，皮特的小臉上露出氣憤的表情：「他們還把獵槍拿走了，說是特殊時期，村裡的武器都要收歸公用。」

老鮑爾聞言一蹙眉，看了看皮特額頭上的傷，臉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