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稻田人蹤
痛!
渾身上下劇烈的痛!
在一波波猛烈的疼痛中,黃翔漸漸恢復了意識。
腦袋脹痛欲裂,全身各處傳來酸麻痛感,尤其是他的一對前肢,正發出陣陣火辣辣撕裂般的劇痛,彷彿活生生被人折斷了一般。
昆蟲能感覺疼痛嗎?
黃翔在為人時曾好奇關注過這個問題,不過在一番查詢后,並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結論。
有人認為昆蟲具有神經系統,能夠感受到疼痛,也有人覺得昆蟲的神經系統簡單,沒有脊椎,大腦不夠發達,不會感到疼痛,反正看法各種各樣、千奇百怪,卻沒人給出一個最終完美的答案。
然而,黃翔現在,真真實實感受到了昆蟲的疼痛……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水中,天空依舊陰沉,只是雨勢小了許多,風也不再如他昏迷前見到的那般狂猛。
微風細雨,說的便是此刻的風雨。
這樣的天氣,淫雨霏霏,瀰漫著一股哀思的氛圍,使人倍感惆悵,最適宜人思鄉懷親,若是有文人墨客在此,說不得一時靈感大發,騷興驟起,張口一吐,便又是一篇錦繡華章。
黃翔當前可沒那個思鄉懷念的功夫,他一對蟲眼四下打量,警惕地觀察四周,快速判斷自己所在何處、周圍是否會有危險存在。
雨水滴落稻田,在水中濺起細小的漣漪,幾朵綠色的浮萍和黃色稻花隨水流動,飄過他的身邊,一隻體黃褐色的螞蝗從他不遠處游過,那軟軟的身體,蠕動式游泳的姿態,讓小時候很吃過幾次螞蝗虧的黃翔只覺得噁心難耐,真想衝上去弄死這東西。
再三打量,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后,黃翔才開始檢查自身的狀態。
身體大部完好,之所以會感到全身疼痛,是因為當時受暴風狂卷,從空中墜落,導致組織肌肉拉傷。
他最大的傷處是一對前足,水蠆本生有六足,可他前面的一對足從肢節處被折斷,只留著一半在前方吊著。
換句話說,黃翔被活生生截肢了,成了一隻殘廢的水蠆。
檢查完自己,黃翔長長舒了口氣,看了眼陰沉的天色,心情輕鬆了不少,能在那場狂猛的風暴中撿回條蟲命,便是幸運。
在水裡泡著,看天降微雨,風吹稻花,黃翔腦中恍惚有一道靈光閃過,似要告訴他什麼,卻又總想不起重點。
是什麼呢?
黃翔心底有點急,那似乎是條非常重要的信息。
他越想越想不起,心頭煩躁,目光偶然瞥見隨浮萍漂流的幾顆稻花,腦中那道靈光瞬間清晰。
這裡是一處稻田?栽種的是水稻?
黃翔方才神經太過緊張,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被風吹到一片稻田之中。
他忙在水裡遊動,四足抓住一棵水稻的莖稈,蟲不停蹄地從下往上爬去。
僅小會兒功夫,他爬到了水稻的上段,趴伏在幾片綠色的稻葉上,看著眼前映入他眼帘的場景。
這裡的確是一片成群的水田,被人為規整劃分了開來,每一片田地都種植著水稻,稻已抽穗,青色的穀粒仍是乾癟,上面還綴著粒粒淺黃的稻花。
毫無疑問,這些水稻並不是野生的,是有人種植!
不,黃翔在心裡搖了搖頭,也許不是人類,也可能是其他的物種生靈,誰說吃水稻的一定是人?
但不管怎樣,都說明這顆星球至少有智慧生命存在。
看水田的規模,水稻生長的形勢,今年定是一豐收年月,可由於近幾日颱風過境,狂風暴雨,稻田裡成片的水稻倒伏,半彎著腰,后一棵壓在前一棵上,稻花被狂風吹落,這也是為何黃翔在先前見到水裡有那麼多稻花的緣故?
黃翔趴在稻葉間思索,既然有田地,有種植的水稻,說不定他只是重生,並非穿越,仍身在藍海星上。
他趴在稻葉間一動不動,墨綠色的身體隱藏在綠色的葉子海洋中,即使有良好的視力,不刻意去細細分辨,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沒趴伏多久,一陣交談聲自遠處傳來,黃翔抬頭眺望,在遠方雨中出現了幾個模糊的黑影。
其實,距離並不是很遠,只是黃翔視距有限,又有雨霧所擾,導致他聽不清楚,也看不真切。
「難道是人類?」
黃翔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往茂密的稻葉深處縮了縮,即使來者是人又如何?他自己現在可不為人,黃翔可不覺得以如今這副模樣和人類有什麼溝通可言。
他只是想通過來者斷定此地何處、此世何方、此年何時。
不見其影,先聞其聲,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雨中傳來,黃翔微驚,這傳來的聲音儘管他聽不懂,但也不算陌生。
這不是他前世的母語聯邦語,而像是東邊那個島國,東瀛的語言。
具體是不是,黃翔不能準確判斷,但作為一個曾對東瀛電影動漫瀏覽過的聯邦人,對東瀛語中某些用詞用句,還是多多少少有些熟悉。
幾條黑影由遠及近,自雨中走來,是人類,一共五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肩抗鋤頭,身披雨衣,邊走邊抱怨個不停,看向田裡倒伏的稻穀,臉上多有心疼之色。
這是幾個農民!
黃翔在心裡做出判斷,這幾人應是這些水田的主人,近幾日颱風過境,風狂雨盛,不好出門,等颱風剛過,他們今日才出來檢查稻田被毀壞的情況。
看這幾人的衣飾,黃翔僅能推測這個年代已不是古代,在近代之後,至於具體會是哪一年月,還真不好說。
黃翔藏匿在稻葉中,偷偷注視著幾人將田坎掘開,放出暴雨後田裡狂漲的水,又看著他們一臉肉痛地把倒伏的水稻捆紮起來。
直到天色黑沉,忙碌了一下午的幾人才收拾好農具,互相交談著遠去。
這時的天空,已經昏暗失光,不是那種烏雲蓋頂,遮擋陽光的暗黑,而是夜色將至,陽光照耀到另一半星球帶來的黑夜。
雨依舊在下,風仍然在刮,溫度隨著黑夜的到來,又降低了幾分。
黃翔望著那五人消失的方向,一對蟲眼在漸昏的天色里來迴轉動,也不曉得他是在想些什麼?
過了約半個小時,夜色已濃重如墨,飢餓的感覺早已湧上了心頭許久,身體迫切地需要進食,黃翔卻生生忍耐了一個下午。
他眼中複雜紛亂的光芒一定,從稻葉上爬下,向著那五個農民歸家的方向爬去。
在自然生存,雖然匿身自由,難被人類發現,但野外的環境,求生非常嚴苛,危險眾多;可如果藏在人類身邊,利用一下人類的某些東西,只要謹慎行蹤,不被人類發現,生存難度無疑要小的多。
黃翔現在就打算主動藏身在人類近處,利用人類的生產勞動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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