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樣子。

……

剛到生活周刊實習的時候，肖筱曾經跟著一名老記者實習，他手裡的線索來源千奇百怪，當時，有人透露消息給他，說在附近城鄉結合部的村子里，有疑似地溝油加工地。

作為老記者，他沒放在心上，一來覺得自己資歷老了，這種小兒科入不了他的眼，二來他知道，這種黑幕重重的案子，沒有多方協同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成。

但是，肖筱卻用心記下了。

做完攻略第二天，肖筱先去了單位找主編。

「主編，我準備做個地溝油的案子……」肖筱把自己怎麼知道的信息，還有昨晚連夜做的方案一股腦告訴了主編。

主編微微定了定，思忖了下。

「主編，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從調查到撰寫稿件，再到發布，真的是環環相扣，每個步驟都得快馬加鞭。咱們是周刊，一周出一期，我得踩著點兒的第三周發出來，剩下一周看反應，收集資料，證明我的報道有價值。所以，主編，你得幫我！」肖筱看他不言語，有點著急。

主編抬起眼眉看了看她，只說了句，「沉住氣，別那麼焦躁。今天才第一天而已！」

「主編，你知道這種報道可不是一時就能搞定。我寫一萬字，得起碼有十萬字的採訪量和素材。我跟蹤這個窩點拿出五天時間，還不一定能有實質性收穫，之後我還要去採訪專業人事，政府部門，甚至警局，群眾，我沒有時間啊，主編。你如果不方面把你手頭的有關人員聯繫方式給我，我也不為難您，您就答應我，三周后的周刊上，我的要做深度，你把版面留給我，行不行？」肖筱一聽主編的話鋒，更著急了。

「行，按時交的出高質量的稿子，我把版面給你。」主編往椅背上一靠，點了點頭。

肖筱知道這樣已經算是最大的恩情了，本來「地溝油」就已經有很多媒體做過報道，儘管深度的不多，但大眾已經對這個新聞點有了一定認知，夠不夠爆點，連她都不確定。但是，手頭沒有別的點了，只能硬著頭皮去跟進。

從報社出來，肖筱便準備去實地，踩踩點。為了隱秘，她打扮成一個徒步旅行的人。

想起早上出門前霍然不放心的樣子，她笑著搖搖頭。霍然真不放心她，她卻擔心霍然摻和進來，知道了裡面的盤根錯節，就不讓她跟進下去了，那可不是她想看到了，索性拒絕他跟著。

她自己坐地鐵、坐公交，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跋涉，才到了城鄉結合部附近。

要找的村子，有個好聽的名字——夢鄉村。肖筱在附近找了個飯店吃了飯，休整了一下，就和老闆娘聊起天來。

「老闆娘，你們這有啥好玩兒的？好吃的也行。」

「咋？外地的？」

「對啊，這不剛畢業，還沒工作，現在附近玩玩唄，一上班可就沒空了。」

「對對對，你們現在的大學生啊，比我們會享受生活。咱這個地兒就是個城鄉結合部，人又多又亂，你一個人來這裡可得小心。不過，附近倒是有片挺大的水塘，很多人來釣魚，真的有特別大的。它旁邊的幾個小水塘，荷花開的正好，也有不少人來賞荷拍照。」

「哦，在哪兒啊？」肖筱顯得很興奮。

「就在旁邊的村兒，夢鄉村南頭。」老闆娘笑嘻嘻的和肖筱聊了會天，結賬的時候，還給便宜了幾塊錢。

肖筱高興地一蹦老高，真是天助我也！想著，就自顧自溜達起來，不是拍個景兒，就是來個自拍。

肖筱是個路痴，分不清東南西北，她掏出手機，用地圖確認了方位，她現在在夢鄉村北邊，索性便從北邊進去吧。

溜達的過程中，肖筱大概已經把村子北邊的地形和出入道路摸清楚了，為了趕進度，她進了村子。

很多衣著暴露的女子站在一個個小小的門頭，馬上就到生意上門的時候了，大家倚在門口，三三兩兩的談論著，不時打量下這個白凈的小姑娘。

肖筱抓著背包袋子的手，不由緊了緊，心裡嘀咕，原來，站街女真的站街啊。

越往裡走，肖筱越聞到一股惡臭，但她對道路不熟悉，不知道怎麼找。也沒見到魚塘和荷花，估計還有不短的一段路，但天色也不早了，怕沒了公交車，便索性往回走。

到了家，天已經大黑。

霍然做好飯等她，她卻累的只想睡覺，體力還好，就是精神高度緊張，明天再去怕是會打草驚蛇，就準備明天休整，再把今天的資料整理下，畫個簡單的地圖。後天從南邊進村，爭取找到窩點。

「你別把自己搞太累。」霍然給趴在沙發上的肖筱揉腿揉肩，心疼的說。

「知道了，也不是太累，明天我就不去了，在家休息下，整理資料。」肖筱的眼皮開始打架。

「不吃了？不吃就上床睡吧。」

「嗯，不想吃了。你今天怎麼樣？都幹嘛了？」肖筱翻過身，一天沒見霍然，也沒給他打個電話，她還真有點想他。

「對了，正要跟你說呢。我明天回趟家，我爸摔了下腿，住院了，你婆婆哭著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霍然抓著肖筱的手，輕輕摩挲著。

「嚴重嗎？我要不要回去？」肖筱不由的擔心起來。

「應該問題不大，我回去看看再說。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我就是不放心你。這個新聞能做就做，如果有危險，就早點撤，我不在你身邊，你人生地不熟的，千萬別逞強。」霍然不由盯著她看了兩眼。

「知道了，你好好照顧伯父。」肖筱靠在霍然肩上，覺得踏實又暖心。

……

次日，倆人逛了街，給霍然父母買了點禮物，霍然還沒工作，剛交了房租，又給肖筱買了新手機，買完東西后，手頭就沒多少錢了，肖筱也是窮的叮噹響，這個月實習工資還沒發，助學貸款也要馬上開始還款了。倆人面面相覷，心照不宣的沒在外頭吃，乖乖回家煮了碗麵條。

送走霍然回到家，已經傍晚了，肖筱草草吃了兩口剩麵條，開始整理資料。畫了一個簡易的村子地圖，又把明天要去的路線和進度做了規劃，才放心的入睡。

第三天，肖筱從村子南邊下車，果然見到了好大一片水面，還有若干荷花池。要不是時間緊、任務重，她真想好好在這逛一逛。

循著自己昨天調查和從手機地圖上扒下來的手繪地圖，肖筱往村子里走，味道越來越濃烈，這次肖筱沒有多想，偷摸著往院子里去。

易水寒正和張凡、華秉天在水塘邊釣魚，這裡安靜，魚又大。張凡老早就惦記著了，今天好容易把三個人都攢一塊，在這釣上一天。畢竟人不多，適合易水寒那個冷冰冰的孤僻性格。

肖筱經過荷花塘的時候，易水寒就瞥見了，眉頭微微動了下，「她來這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