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亡回國（下）

「毓賢哥哥，你我相識這麼多年，如果與我一起走，我當然很高興，可是，秀珍姐姐她們怎麼辦？」德曼滿心的疑惑，但是也有絲絲安慰。

「這樣吧，我同姐姐們商量，如果他們同意，我就陪你一起走，好不好？」毓賢依舊用多年習慣的哄著她的語氣，他知道姐姐們不會阻擋。

「好的，我與你一起，順便與她們告別。」德曼的語氣明顯鬆快了。

毓賢和德曼到了秀慧的屋子，秀慧與秀珍已經明白了毓賢的用意。她們沒有加以阻攔，反倒是安慰毓賢不必擔心她們，而且秀慧還告訴她們秀珍看上了商團護衛，也許以後也會離開。秀慧早就有心讓她們走出沙漠，但一直聽說天下大亂，不知何處可安身。如今能有機會讓弟弟妹妹離開，她自是很高興，而她自己覺得自己老了，不準備走動了，她會守著客棧，一旦他們想要回來，她還能夠接納他們。

她還告訴毓賢如果有機會路過雲陽，一定要去故里看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父母的墳塋。毓賢答應了。聽說德曼要離開，商團的人也給德曼送了東西------一幅炤火的沙畫------他們還建議德曼扮成男孩子。畢竟路途遙遠，毓賢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他們祝福她們平安。

很快她們收拾好了一切，到了決定離開的日子，告別了眾人，沿沙漠中的灌腸道路向外走出。在路過小綠洲時候，毓賢和德曼回望了一眼小交易場，毓賢知道，她們以後回來的日子遙遙無期，尚不知能不能再見到姐姐們。德曼的眼神也是凝成實質，再見了，我的童年！

入玉門關，到達繁華的長安，再由長安入燕地出嘉峪關，最後到達三山浦。中間她們特意去了雲陽府，毓賢對當年的情形記不太清了------畢竟當年年幼，家人不會放心他出去，就算他有成年人的思維，也不能記太多。在雲陽府，按照記憶，邊走邊問，她們找到了當年的郎將府。郎將府已經破敗不堪，毓賢趁夜色潛入府內，祭拜一番，聊做安慰。除此之外，她們還在洛陽做了逗留，因為她們碰到了羅成。雖然物是人非，但是講起家人，羅成還是認毓賢為兄弟。毓賢知道，羅成會名流千古，雖然之前沒有交集，但這一次相見也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人物，可謂見證歷史了。當然，羅成想招募她一起為唐王效力，她婉拒了。但是羅成還是很義氣的告訴她有事可來尋他。

其他路程她們沒有多加逗留，很快到了三山浦。一路上民不聊生，紛爭不斷，她們不停地更換商團，由毓賢作為商團的護衛，並以此名義在三山浦乘上了出海的商船。

從三山浦出海大半個月之後，她們終於到達了新羅的仁川灣。一路兜兜轉轉，從沙漠到仁川灣，她們歷時將近兩年，才跨入新羅的地界。在船上，毓賢再次向德曼確認為何要到新羅。

「德曼，你此次目的性很強，是為什麼呢？」毓賢明知故問。

「我想找一個人問問我是誰，為什麼柒宿要來追殺我。」德曼一臉迷茫。

「這個人是誰？」毓賢想聽聽德曼自己的解說。

「文努，我懷疑他是我的父親。」

「那我們下船就找文努，你有關於他的線索嗎？你怎麼知道他是新羅人而不是百濟或者高句麗人？」毓賢心想，你肯定不是文努的孩子，否則你怎麼做韓國歷史上第一任女王。可惜自己上一世是中國人，不太明白新羅的歷史。如果不是自己上學時了解過部分女權歷史，後來看了幾集善德女王的電視劇，哪裡知道德曼是誰，難道自己到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讓自己見證一下韓國的歷史？

「母親留下的信中有提到文努這個人，還提到過大神國等名稱，這些都指向了文努是個新羅人。」德曼嘆口氣道。提到母親，她又想念她了。

下了船，兩人心裡一片茫然，好在從隋朝帶了些貨物，應該可以換些錢，她們把貨物帶到漢洲城，兌換了不少貨幣。在此，他們差點被當地的惡霸商團霸去貨物，好在貿易場長大的他們警惕性夠高。經過此事，他們反而認識了當地的行首，一個名叫李贄的隋朝人，他有一個看上去很精明的屬下，叫廉宗。作為一地行首，走南闖北，認識的人也比較多，他們幫助德曼和毓賢銷掉貨物，還告訴了她們關於文努的一些消息------文努可能在萬奴郡。

在德曼遠走雞林時，天明自請離宮，決定入寺修行。她在寺院產下一子，她覺得自己比美室年輕，從時間上她就能戰勝美室，所以給兒子起名春秋。在她入寺之時，曾拜託龍樹的弟弟龍春幫忙尋找國仙文努，經過近兩年的追查，他們也查到了文努在萬奴郡如來寺的消息。這一次，天明決定親自去請文努還朝來對抗美室。

又花去大半月的時間，德曼和毓賢終於到達萬奴郡，可是，她們依然不知道文努在萬奴郡的哪裡，於是他們決定去大街上打聽打聽。剛入城，德曼突然有種哀傷湧上心頭，似乎有一個人擁抱了自己，可是又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覺得那個人比自己還更加哀傷。

「德曼，你則么了？」毓賢看到德曼不動，直覺她是否又想自己的母親了。

「啊，沒什麼，只是看看！」德曼看到了毓賢眼裡的關懷，這個哥哥，對自己太好了，一路細心的呵護，讓她感覺到無比的溫暖，在這段情誼中，似乎有時候有些不一樣了，毓賢哥哥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有一團火。但是她並不害怕，反而對他更加依賴，多年來相濡以沫的感情讓她有些不真切。

「走吧！」毓賢能夠感覺到德曼剛剛那種哀傷，他知道她沒有講實話，但是他並不深究。

「哥哥，我們分開打聽一下吧，天黑的時候我們在城門口匯合，好嗎？」

「也好，畢竟我們是生人，這樣打聽也不是辦法。」說著拍了拍德曼的肩頭，並自己率先走了，德曼也向另一條街道走去，一路走，一路問。

一家小酒館外的桌子上，常年行騙的竹方和高島對著德曼的方向高聲談話：

「啊，大師！求你告訴我文努在哪裡？」高島假意跪下。

「文努可不是那麼好找的！」竹方喬做出家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求您了，大師，為了找文努，我可是走了一萬多里的路呢！」高島一臉急切，似乎自己掙得為尋找文努而行走了一萬多里的路。

「文努可不是那麼好找的！」竹方依舊一臉神秘莫測的樣子。

德曼聞聲趕來：「打擾了，這位大師知道文努在那裡嗎？」

「喔喝，如此無禮！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知道文努的下落，就只有這一位竹方大師了。」高島出言教訓。「大師，求您了，我可是走了一萬多里的路呀。」

「大師，求您賜教，我走了兩萬多里路，從遙遠的塔克拉瑪干沙漠而來，我願盡我所有換取這個信息。」

「啊，這個……文努！」

「大師餓了嗎？我這裡還有一些錢，請大師收下。」高島打斷了竹方，他們繼續演下去。

「喔喝，出家人怎麼能受人錢財！」竹方一臉正義。

「酒母，快給大師來點菜，算我請。」德曼適時請上飯菜。「大師，還想吃點什麼？」

「要是再來點豬蹄，燒雞之類……」竹方忍不住說。

「酒母，快照大師要求再去上菜！」德曼生怕慢待大師，「那文努？」

「你沿著路一直向西走，看到有紅色旗子標記的地方就沿標記走，到那裡把竹簡給一個叫雪地的人，他會告訴你的，快去吧，晚上還能趕回來！」竹方把竹簡遞給德曼。

「謝謝大師！」德曼生怕找不到雪地，來不及通知毓賢，就自己急匆匆去了，而此時，毓賢仍舊在街上慢慢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