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陳家父子
「啊嚏……」
此時,守在阮苓兒身邊的莫非,突然鼻子一癢,一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叫罵道:「誰惦記小爺呢?」
就在莫非的話音落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聽這個聲音喊道:
「老大,恭喜,恭喜啊!」
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陳慶之,只聽他一路狂奔的聲音,朝著莫非的方向跑來,這反倒讓莫非有些驚訝!
因為當初帶著阮苓兒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告訴陳慶之自己要去哪兒,可這陳慶之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最重要的是,當時莫非御劍而行,距離當時的京城,最起碼有三十里開外,而且為了防止有人報復,莫非還特意在半空中兜轉了幾圈,才找了一個偏遠的農戶家落腳!
可這前後也就不到十二個小時,陳慶之居然能夠找到自己,這足以證明,陳家的消息網路之廣,之密!
「恭喜個屁!」莫非頭也不回的答應道:「沒看見你大嫂現在昏迷不醒嗎?再吵吵老子把你踢出去!」
「額……」陳慶之立即捂住嘴,生怕再發出一絲聲音,此時他已經來到了莫非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老大,就剛剛,武師會和帝國聯合會議上,帝國國主司南鈞宣布,任命你為穹龍帝國少尉軍爵,也就是說,你是整個穹龍帝國歷史上,第一位最年輕的少尉啊,弟弟我真的羨慕死了!」
「羨慕個屁!」莫非依舊是一副冰冷的語氣,那言語之中,依舊帶著怒意和埋怨,只聽他漫不經心的說道:「老子不稀罕,這狗屁少尉軍爵,誰愛要誰要,別找我!」
「噓!」聽到莫非的埋怨,一旁的陳慶之嚇得立即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四下張望著,看是否有其他人在場,在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老大,這話不能亂講啊,帝國國主破格賜予你軍爵,那就是恩賜,天大的恩賜,你剛剛說那些話,要是被傳出去,那就是欺君之罪,是要被處死的!」
「欺君之罪?」莫非聽到這久違的四個字,不由得冷笑一聲道:「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種封建制度下的皇權陋習?」
沒錯,這種所謂的『欺君之罪』,莫非只是在上一世聽說書的說過,還從未親身經歷過,如今,陳慶之那害怕的樣子,反倒讓莫非有些好笑,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經歷過,或許是因為本身覺得好笑!
但是,下一秒,莫非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自己父親莫塵的愁容,尤其是父親給他闡述的『自由』二字!
上一世,莫非也是因為『自由』這兩個字奔赴戰場,而如今,這一世,父親從小給自己灌輸的,也是『自由』這兩個字,那時候的莫塵,以為莫非不懂,只是當做一種傾訴罷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莫非的心智,足以懂得莫塵口中所謂的『自由』是什麼!
那一瞬間,莫非突然有一種聯想,那就是父親的『隱居』,或許是因為他為他的『自由』抗爭失敗后的結局,所以他拚命的訓練自己,過分的要求自己!
終於,莫非的眼角忍不住開始顫動,因為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沒有母愛,沒有父愛,沒有家庭,這一切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自由』二字!
想到這兒,莫非在內心惡狠狠的罵道:
去他媽自由,跟老子有半毛錢關係?上一世,老子為了自由死了,這一世,難道還要為看不到的自由死一次嗎?
望著陷入昏迷,臉上依舊帶著悲傷和痛苦的阮苓兒,莫非更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只見他伸手捋了捋阮苓兒的劉海,淡淡的說了一句:
「老牛,去告訴他們,老子對他們的狗屁軍爵沒興趣,你也別勸我,否則,咱們兩兄弟恩斷義絕,你們也永遠不可能再找到我!」
「額,老大,這個……我能說句心裡話嗎?」陳慶之看著莫非一臉怒氣的樣子,有些膽怯,經過這麼多年,莫非的脾氣沒有絲毫的改變,相反,因為這種種的不公和磨難,讓他如磐石一般堅硬!
「有話說,有屁放!」
莫非頭也不回的回道,比較在莫非的心中,所謂的帝國國主給他的破格授爵,無意識在拉攏人心,而這代價,就是自己的自由和公道,至少在莫非的心理,針對所謂的少尉軍爵,他是抗拒的!
「老大,你這不是坑我們陳家嗎?我老爸可是冒著和武師會反目的風險,極力推薦你為羅剎小組組織,全權處理薩魔危機,只要你成功解決這次危機,那麼莫非這兩個字,將會響徹整個穹龍帝國,到時候,無論是阮家,還是你莫家,亦或是劉猛將軍,都會因你而不同,你……」
「你忘了說你們陳家了吧?」不等陳慶之說完,莫非直接打斷道:「你陳家雖然以情報聞名於穹龍帝國,但是軍權也好,或是在武師會的地位也好,都不如其他幾家,而我,又是天牛元帥的義子,如果我成了,你陳家的好處,自然少不了,當然如果失敗,我也不過是一個義子罷了……」
莫非雖然只有十七歲,但是上一世的經歷和心智,加上這一世所經歷的人情世故,怎能不讓他敏感?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甚至不得不懷疑,當自己見到陳皋的那一刻,或許全盤計劃就已經形成!
否則,怎麼解釋他陳皋,作為十大元帥的第八位,為何敢當眾站在自己這一邊,和十大元帥排名第三的獨孤家抗衡?
或許,獨孤絕身懷薩魔之力的事,早就被陳皋的信息網路搜集了,而那天婚禮現場的一切,都是陳皋自導的一齣戲,而自己,不過有幸成了他的主角罷了!
聽著莫非的話,陳慶之頓時有些語塞,他不得不承認,莫非說的是對的,因為這件事最終的得利者,是莫非無疑,但是其背後最終的獲益者,的確是他們陳家。
這一刻,連陳慶之這個憨憨都覺得自己的父親有點「陰險」。
「我兒,你把為父想得也太陰暗了吧?哈哈……」
隨著一個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陳慶之條件反射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圍牆外的小木門,徑直朝著莫非走來!
莫非聽到陳皋的聲音,顯示一愣,但隨即臉上的差異轉為平色,手上依舊不停地為阮苓兒處理著傷口!
陳皋見莫非不理不睬,他知道,莫非已經對他產生了芥蒂,陳皋也承認,當見到莫非的那一刻,一系列的計劃,就已經在他的內心形成了,可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僅僅只有十七歲的少年,無論是心智還是洞察力,都遠超乎自己的意料!
「怎麼,非兒,難道你還真懷疑為父我圖謀不軌了?」
「……」莫非依舊沒有說話,這是自顧自的一遍遍洗著帶血的毛巾,處理著阮苓兒的傷口,然後小心翼翼的上藥包紮,每一個輕柔的動作,彷彿都生怕下一秒將自己最心愛之物碰壞了一般!
這一幕,都一清二楚的落在了陳皋的眼中,陳皋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露出一絲不滿和失望!
他的不滿,不是因為莫非不理睬他,他的失望,不是因為莫非是否誤會他,而是眼前的莫非,他的一言一行,都被感情所羈絆,都透露著兒女情長,都像極了當年那個因為感情兒叛離軍部的莫塵。
『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者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陳皋在內心默默的憤懣道!
很顯然,眼前莫非的無禮和傲慢,在陳皋的眼中,就是他口中的『老鼠』,就是一個沒有絲毫出息的,兒女情長的小男人。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的眼拙,後悔當時不該一意孤行,不留餘地的推薦莫非,可這又是陳皋崛起的唯一機會!
終於,他還是不甘心,還是狠狠的咬了咬牙,口鼻中狠狠呼出一口氣,下一秒,一股無盡的威壓,就像是漫天瀑布一般,朝著莫非撲去!
既然選擇了莫非這條路,他陳皋就必須走下去,此時他已經騎虎難下,因為現在,關係的,不僅僅是他的前途了,還有整個陳家,甚至是整個穹龍帝國!
「莫非!」
陳皋突然凜聲道,那如獅吼般的聲音,伴隨著強勁的威壓,讓端坐在阮苓兒病榻前的莫非,感覺肩頭像是被萬噸巨石壓制一般,額頭的汗珠頓時滲了出來。那握著毛巾的手忍住住一顫,一股莫名的氣息,瞬間在體內竄動。
下一秒,一把凌冽的軍刀,帶著無盡寒意,閃現在莫非的手中!
是軍刀龍牙,那種軍人與神俱來的氣勢,瞬間將莫非護住,和陳皋所散發的威壓,形成正面對抗之勢,這一幕,讓陳皋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閃現一抹懼色!
因為這把軍刀,是當年莫塵的隨身兵器,因為征戰沙場,殺人無數,軍刀本身帶著如魔鬼般恐怖的殺戮氣息,這種氣息,讓人不由自主的膽戰心驚!
但讓陳皋感到懼色的,不僅僅是因為這軍刀的殺戮氣息,更多的是這軍刀本身所散發出的靈性,確切的說,這不是一把魂器,但卻散發著魂器才有的靈性,而這靈性中,透露著軍魂!
試想,一個擁有者軍魂的軍人,本身就是一柄利刃,而當這柄利刃經過鮮血和殺戮洗禮之後,這個軍人該有多麼恐怖,這樣的軍人,就是一把利刃,一把以一敵百的恐怖殺戮機器!
而此刻,莫非手中握著的,就是這樣一個,幾乎可以媲美殺戮機器的利刃!
「這……這難道就是那把被暴熊獻祭的軍刀?」陳皋終於收回了自己的威壓,帶著敬重之色,朝著莫非手中的軍刀龍牙,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道:
「暴熊是好樣的,忠義兩全,莫非,難道你想讓你的父親,還有暴熊,還有哪些苦心栽培你的人,蒙受著不甘和委屈,即便死活,都無法在墓碑上留名?」
陳皋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砸進莫非的腦海,莫非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一刻手雷瞬間炸成了漿糊一般,竟然不知所措!
他望著手中這把軍刀,望著軍刀上若隱若現的符籙,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或者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按照陳皋的部署,作為一顆棋子去戰鬥!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竟然浮現了莫塵凄涼的背影,浮現出那連墓碑都沒有的小土堆,浮現了自己這十七年來所經歷的一切!
或許,對於他自己來說,並沒什麼,大不了放棄所謂的「自由理想」,像師傅那樣,找一處深山老林,自由自在,孤獨終老!
可是父親呢,暴熊呢,還有那些為了自己受委屈受排擠的兄弟怎麼辦?還有眼前這個,當初為了自己,不惜讓整個阮家陷入不義的苓兒呢?他們的委屈,他們的所承受的苦難,誰來給一個交代?
想到這兒,莫非那握著軍刀龍牙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收緊,一陣如爆炒豆子辦,骨節摩擦的聲音頓時響起,就連莫非身上的氣息,也頓時展現出一股暴戾之色!
這一幕,都清楚的落在了陳皋的眼中,陳皋原本的失望和擔憂之色,也漸漸被眼中的得意所取代,和陳皋不同的是,一旁的陳慶之,眼神中竟然露出了畏懼和驚恐.
因為他從來沒見過莫非身上這種氣息,即便是獨孤家的婚禮現場,莫非身上也從未出現過這麼暴戾之氣。
此刻,陳慶之感受著莫非身上的那股暴戾之氣,就像是被人瞬間扔進漆黑的冰窖一般,彷彿無盡的寒意,如針刺斧砍一般,進入他的骨髓深處,更重要的是,這暴戾之氣,就像是將周圍空氣瞬間抽走一般,讓他連呼吸就覺得困難!
這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