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蘭貴妃穿了過來,先是穩住了自己在宮中的地位,保住了家族的榮華,然後就命家人將蘭妱從遠在江南的老家蘭湖鎮連同她的家人一起接了過來,養在了蘭家。
當然,她沒有明說,只說挑了顏色好的族女放在家中好生教養著。
家中從族中接了好幾個小姑娘過來,那其中果然就有蘭妱。
眾人皆以為她這麼做是為了固寵,或者是為了養著她們將來好作聯姻,或拉攏人心備用,她的父兄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沒有作過解釋,既然養了,她也不排斥可以這麼用。
但她的初衷,其實不過就是為了原女主蘭妱而已。
她既然成了蘭貴妃,這些年在宮中結怨不少,更是成了甘皇后的眼中釘,肉中刺,自然也不能再容太子登基上位,否則將來她和她的孩子都怕是會不得好死,又會回到那本書的起點。
可是太子謹小慎微,雖無什麼特別的才能,但卻也無什麼過錯。
就是在朝堂上,蘭家的勢力也遠不能和支持太子的勢力相提並論,所以她便只能從原書中太子「痴戀」的原女主,現在為她手中掌控的蘭妱身上下手了。
不過她也沒打算讓蘭妱再如原書那般嫁給太子。
因為女人嘛,蘭貴妃自認十分了解,若是把蘭妱嫁給太子,就算是她蘭雅和他們蘭家對她恩情再重再深也好,她也一定會為了太子背叛她,背叛蘭家的。
所以她考慮再三之後便把她安排給了未來的權臣,鄭愈。
既然原書太子那麼痴戀女主,想來就算蘭妱嫁給了鄭愈,他對她應該也不會毫無感覺吧?
讓鄭愈對上太子,她坐收漁利即可。
蘭妱是在蘭老夫人和蘭大夫人的一路溫言好語中回蘭府的,蘭翎語頻頻看她,像是想要從她身上看出個怪物出來,不過她也顯然已經受了蘭老夫人和蘭大夫人的叮囑,對蘭妱並沒有任何惡言或再輕慢相待。
就像她母親說的,兩人的身份有雲泥之別,就算蘭妱再狐媚,她入了鄭府,也不過就是個側室,只是為她和表哥鋪路用的,她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過以色侍人罷了。
蘭妱回到蘭府之後就求了蘭老夫人,道是自己的婚期就在二十日之後,能否容她回家裡探一探父母兄弟,也跟他們說上一聲。
這些年蘭妱被養在蘭府,每年都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回去探一下。
蘭妱心道,也不知將來嫁去鄭府,還有沒有機會能多點回家看看。
她現在也沒敢就想著幫著家裡完全脫離蘭府掌控了,蘭府勢大,宗族力量更是強大,他們一家渺小如螻蟻,是很難對抗宗族力量的,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蘭妱請求回家探視,這個時候蘭老夫人自然允了,不僅允了,還恩准了她在家中住上一晚,又賜了不少東西讓她帶回家,最後還跟她道:「阿妱啊,你先回去住上一晚再回來。不過你雖自小就養在我們府中,我也是一直都把你當成了親孫女兒,但我知道,你心裡定還是記掛著你父母,所以我仔細思量過了,屆時還是會讓你回家待嫁,從你家中出門,想來如此你父母也能更欣慰,安心些。」
「謝伯祖母。」蘭妱大喜,忙跪謝道。
蘭妱父母現在住在京城西郊,幫蘭府打理著一個小田莊,坐馬車過去要一個多時辰。
蘭家原本也不住在京城,是住在離京城千里之外的一個江南小鎮蘭湖鎮。
蘭氏是蘭湖鎮第一大族,鎮上泰半的人都姓蘭,而蘭太傅蘭貴妃這一支則一直都是族長那一支,幾代都在京中為官,是蘭湖鎮方圓幾百里的世家大族,自貴妃入宮誕下三皇子,蘭家更是顯赫。
不過蘭氏一族再顯赫,本也和蘭妱一家無關。
蘭妱一家是族中平民,和太傅蘭貴妃的嫡支已經隔了好幾代的關係。
都說是他們家祖墳上冒了青煙,生了個美貌的女兒,一家才被嫡支重視,接到京中來享受榮華富貴,女兒當小姐般錦衣玉食的養著,將來定是要嫁到富貴人家的,兒子也跟嫡支少爺一般送去書院讀書,真真是不知道哪裡修來的福氣。
還是皮相生得好。
所以現如今遠在江南的蘭氏一族對女兒都格外重視,生得漂亮些的,都好生養著,不給曬太陽也不給做粗活的,待嫡支有人返鄉,族人就會帶著女兒去磕頭,就盼著嫡支能相中自己的女兒,也能給接到京里去,帶著家裡好一起發達。
「阿娘,我回來了。」
蘭妱進了莊子下了馬車走到蘭家小院,就看到了自己母親正在門外用凳子門板支著棉被逢著外套,已經十月底,天氣轉涼,該添棉被了。
旁邊則是兩歲多的小侄子頑皮地圍著被子繞圈打轉。
這一幕看得蘭妱眼睛有些發酸。
她幼時,在蘭湖鎮的家中,便也是這般坐在母親或者祖母身邊,陪著她縫被子的,若是祖母的話,每次還都會在祖母換線的時候幫她穿針,因為祖母的眼睛不好使,她穿好了,就樂呵呵地等祖母誇獎。
現在祖母不在了,她也早沒了無憂無慮的心境。
蘭大嬸孟氏聽到蘭妱的聲音,這青天白日的,還以為自己得了癔症,抬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見女兒俏生生的立在不遠處正看著她笑,身後還帶著丫鬟冬枝大包小包的拿著不少東西。
好端端的,女兒怎麼會突然回了家中?
孟氏又驚又喜但隨即想到什麼又有些色變,她忙放下針線上前迎了女兒,問道:「阿妱啊,這好端端的,如何就突然回來了?」
蘭媛家也是住在西郊,這千里之外難得的鄉親,兩家就常有來往。
蘭媛月底就要遠嫁去雲南給雲南王世子做側妃一事她們也都知道了,此時阿妱突然回來,是不是也跟親事有關?
蘭妱的親事,簡直就是一直懸在孟氏心上的一把刀,讓她常常難以安眠。
蘭妱看出母親的擔心,忙挽了母親的胳膊,笑著安撫道:「無事,母親,我就是想您了,所以求了伯祖母的恩典,回家裡來看看。」
孟氏看了看蘭妱身後跟著的丫鬟冬枝,抿了抿唇,也沒再多話,就迎了蘭妱進屋。
午後,蘭妱打發了冬枝去給大嫂平氏去廚房裡幫忙,自己就摟了母親孟氏在房間內說話。
蘭妱先問了幾句弟弟蘭恩庭在書院的情況。
蘭恩庭十五歲,跟蘭媛的弟弟蘭真,還有蘭府的兩個少爺一起在京里有名的清河書院讀書,蘭恩庭憨厚寡言,蘭府的那兩個少爺驕奢,蘭妱一直都擔心蘭恩庭被欺負,或者有心帶壞。
孟氏道:「你不用擔心你弟弟,他都好著呢。你弟弟他是個悶葫蘆,以前什麼也不肯說,前段日子阿媛家的阿真過來說話,阿娘才知道,最初的時候,那些權貴家的子弟看不上庭哥兒和阿真,寒門子弟也覺得他們倆是走後門才進去書院的,也看不上他倆,所以的確是受了些排擠。」
「可你知道庭哥兒和阿真都是踏實也能吃苦的好孩子,對這些並不在意,兩人的功課也不差,時間久了,便也有些寒門的子弟漸漸接納了他們,中秋的時候,庭哥兒還帶了兩個家在外地的同窗過來家中吃飯,阿娘看了,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