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府來客
第十七章地府來客
裴文被這一聲叫的站了起來，那腿也不抖了，人也精神了，要不是那乾瘦的身體，看上去整個一精神的老頭。
「排長，你老了。」從夏宇的嘴裡發出的聲音已經不是先前夏宇的聲音了，是一個有點渾厚的男聲。
裴文如被電擊，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夏宇，人明明還是這個人，可是這聲音他卻異常的熟悉，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的。
「二...二狗子。」裴文的聲音有點顫抖，這是激動的，他聽出來了，這絕對是他當排長的時候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兵蛋子，也是他的警衛員。
「排長還記得我的小名啊。」夏宇的眼睛突然就濕潤了，豆大的淚珠不斷的往下掉。
僅僅掉了幾顆，夏宇就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裴文道，「排長，我忍不住。」
這動作，這表情，裴文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年二狗子參軍的時候，還只有17歲，不過身體到是長的高高壯壯的，象個成年人，就連他的聲音都有種男人的味道，不熟悉的人肯定會被他的外表騙去的。剛參軍那會，二狗子時不時的會想家，想到傷心處就會掉眼淚，有一次被裴文看見了，訓了他一頓，說男兒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二狗子記住了，哭的時候也少了。
記得有一次，裴文被流彈打中，差點廢了一條腿，二狗子擔心的哭了，當裴文醒過來看見正哭著的二狗子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順手一擦眼睛，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了句，「排長，我忍不住。」
裴文想到這裡，激動的邁出了腿，想要上前擁抱一下他，汪敏被他的這個動作驚醒了，連忙一把拉住他道，「爸，記得夏先生的交代，你不要太激動了。」
裴文到底是大人物，一聽這話就收住了腳步，不能因為一時激動，就破壞了夏宇的關魂。
「二狗子，在...在那裡過的好嗎？」裴文的心是酸的，想當年，一個年輕的生命，為了保護他，居然有勇氣替他擋了五顆子彈。當時的場面直到現在還一直在他的腦海里，無法忘記。
「報告排長，二狗子過的很好。」夏宇的臉上又露出了一些難為情似的的憨笑，「我在那裡已經是連長了。」
「連長？」裴文一愣，頓時明白了，所謂的連長可能是二狗子在那裡繼續他的軍營生活吧。現實有軍隊，地府難道就不允許有嗎？
「排長，聽說你現在已經是元帥了。比我二狗子厲害多了。」二狗子在地府，雖然不得隨意出來，可消息還是靈通的，畢竟這麼些年下來，哪年不死人啊。
「呵呵，你也有出息，都是連長了，加把勁爭取趕上我。」裴文的心情很是愉快，多年前的戰友，現在居然還能聊上天，有點恍若夢裡的感覺啊。
兩人又聊了一后，二狗子的聲音突然說道，「排長，我要走了，班長在踢我屁股呢，他等的不耐煩了。」
「哦？班長？」二狗子那時侯的班長裴文也是印象深刻，這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如果不死的話，絕對可以當將軍。
「等等，二狗子，我要向你檢討啊，這麼些年，都沒有照顧好咱媽。我想接她過來一起過的，可是咱媽死活不同意，後來...就...」自從二狗子替裴文擋了子彈之後，在二狗子彌留之際托他照顧家中的母親，裴文在那個時候就對二狗子說過一句話，你媽就是我媽。
「排長，你這是做什麼？我已經見過我媽了，她一直在我面前提你呢，要不是你，我媽哪有那麼好的日子過啊。我媽還讓我謝謝你，不過今天不方便磕頭，二狗子以後再補上...哎喲。」說到最後，二狗子就一聲驚呼，之後就沒了聲音，夏宇原本抬著的頭也垂了下去。
二狗子走了。裴文看著垂著頭的夏宇，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他還沒有跟二狗子聊完啊，要是能再多聊一會該多好啊。
「報告營長，獨立團三營一連蘇風前來報到。」夏宇突然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嘴巴里發出的聲音卻又不同了。
「蘇風！你是蘇風。」裴文還是激動，如果說二狗子是他最感恩的人之一的話，那麼這個蘇風就是他最欣賞的手下之一。
蘇風，生長在地主之家，家境比較富裕，曾經留學海外，抗戰爆發，蘇風毅然回國參加了軍隊。有文化，有素質，當時的蘇風在整個獨立團那都是非常吃香的，裴文的直接上級獨立團的團長想把蘇風調團部去，裴文死活不答應，氣的團長差點就擼了他的營長職務。
當時裴文考慮的不是很長遠，直到蘇風為了掩護主力突圍而光榮犧牲的時候，裴文才發現自己當初的堅持有多荒唐，就因為他的堅持，讓這樣一個好苗子夭折了。
所以，裴文每每想到蘇風，他就覺得自己有愧於他，要是當初同意團長的調令，或許蘇風就不會死。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像，戰爭年代，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在哪裡都有可能犧牲的。
「營長，你老了。不過精神不錯。」蘇風看見裴文，讓夏宇的眼眶又紅了，這回到是沒有讓夏宇再掉淚，只是眼眶紅了一下，顯然是蘇風的定力要好的多。
「是啊，老了，就要來找你了。哈哈...」裴文對死本來就不怕，他這一生經歷的生死太多了，多的都快麻木。要不是他心裡還有些愧疚，都想早點去了，在這個社會，以前的一些老朋友差不多都去了，就剩下他和一兩個老人了。
「營長，你寶刀未老，在陽間就多活幾年，等我們在那裡建立了勢力，你還來做元帥。哈哈...」陰陽兩隔對有些人來說是痛苦的，但是對有些人來說可能就是幸福的，象裴文這樣的，可能就是左右為難的，因為地府有他牽挂的戰友，陽間卻有他的兒孫，相比較起來，他可能還更加傾向於地府，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些事情他也不想管的太多。
「呵呵，你小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熱衷權勢了？我記得以前你可是一心精忠報國的。」裴文頓了一頓，又接著問道，「對了，二狗子現在都是連長了，你現在做到什麼官了？」
「呵呵，才是個將軍，不值一提啊。」蘇風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惹的裴文和邊上的汪敏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能耐，不過，將軍是低了點，我可是元帥了，你還要努力啊。」裴文是清楚眼前這個部下的實力的，聽說他現在是個將軍，心裡還真是有點好奇了，這地府難道比陽間還人才濟濟？
「呵呵，我已經很努力了，營長你不知道，這地府的人才太多了，幾千年積累下來的人才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除了那些升天做神仙的，其他的基本都在地府呢。」蘇風說的到是實話，歷史上那麼多的名人，有多少是成仙的？可想而知，地府的人才庫有多麼的龐大了。
「哎，要是當初不把你留下，或者你現在也跟我一樣在陽間享福了。」這一點，始終是裴文的心病，雖然見面之後，兩人聊的很愉快，可是心病始終是心病，不是那麼容易就消除的。
「說什麼話呢營長？當初可是我自願的，雖然有點遺憾沒看到我們的勝利，可我也是出了力的，能出力，我就心滿意足了。」蘇風到是很豁達，當然，這跟他在地府的經歷可能有些關係，活的長，經歷就多，有些事情就看的比較開。
其實裴文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關鍵是他需要一句話，一句當事人的話，戰爭年代，哪有不死人的啊？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怨不得別人。
可是這句話，裴文沒辦法聽到，畢竟陰陽兩隔，直到今天他才聽到了，心裡的一個結也就豁然開朗了。
「營長放心，兄弟們都過的挺好的，有幾個還轉世投胎了，說不定就在你身邊呢。」蘇風笑了笑，轉世投胎這種事情，他只知道大概，不知道轉世的時候會變成誰。「等你百年之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你現在可不用急著來，替我們在陽間多享受享受。」
「你小子...」裴文的眼眶濕潤了，軍人說話，不需要顧忌什麼，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雖然他現在還一直接觸軍隊，可現在的軍隊跟以前戰爭時期的不一樣了，環境不同，造就的人自然也不同。
「營長，還有個你一定想見，我們把她也帶來了，你要不要見見？」蘇風這是在呆胃口呢，知道裴文想見，還帶來了，又問想不想見，這不是呆胃口是什麼？
「誰？」裴文心中一驚，紛亂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年月，「是她嗎？」
「呵呵，你見見不就知道了？」蘇風沒有直接說誰，只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夏宇的頭又垂下了，不一會，再次抬了起來，不過，這回抬起來的樣子，有點奇怪，讓人一看還真有點...呃，是有點象看見娘娘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