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籌謀
「那是自然,郎君和娘子既然信我,那老奴也敢不慚愧的說,保證把娘子照顧的好好的。」崔嬤嬤拍著胸脯保證道。
「辛苦崔嬤嬤了。」蘇聿看似無心的問道:「嬤嬤的兒子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不然我哪裡有空能過來呢。」
蘇聿撥弄著自己的指甲隨意問著:「聽說您還有個小孫子,現在和您兒子媳婦都住在西城老家是嗎?」
她雖低著頭玩指甲,餘光卻掃到崔氏的腳似乎有些哆嗦。
崔嬤嬤眼珠子一轉:「是啊。這不,孫子大了,總得上學嘛。我這個老傢伙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還多浪費一碗飯。現在好了,我出來干點活兒,既能照顧娘子,又可以養活自個兒,貼補點家裡。」
蘇聿抬起頭,笑容滿面:「放心,只要您做好自己的本分。我是不會虧待您的。」
這笑容最美,但在崔嬤嬤看來卻感覺有點瘮的慌。
自小奶大的娘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彷彿讓人琢磨不透似的。
許是想多了,崔嬤嬤回應道:「老奴一定盡好本分。」
「那行,畫桃。」蘇聿喚道:「你帶著嬤嬤去她的屋子看看,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再做活兒。」
「老奴告退。」
待二人走後,綠盈上前:「娘子,要不要派人盯著崔嬤嬤?」
蘇聿撫著額頭,回道:「這屋子的眼睛多著呢,我不大放心。你看能從外面給我找個合適的人嗎?」
綠盈想了想道:「人選嘛,我這兒倒是有一個現成的。我表姑家裡有一個姐姐,嫁過人。前幾年她官人死了,現在無兒無女,也不想再嫁。正在尋活兒干呢。」
蘇聿道:「綠盈,我要辦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只要你覺得靠得住,就行。」
綠盈拍拍胸脯:「娘子放心,我這個姐姐為人最是謹慎沉穩,心細如髮。也懂得知恩圖報。」
「我信你。」
雖然蘇聿的面上平靜,眼波無瀾,但僅僅這三個字就讓綠盈擁有了無盡的力量。
娘子信我。
是呢,我是娘子最親的人呢。一定得好好保護娘子才行。
……
……
綠盈的辦事速度不錯,沒幾天,堂姐魏香便安排進來了,因為糕餅做的好,便在蘇聿的內院做茶點。
此事便是悄悄進行的,沒有人知道她和綠盈的真正關係,而是蘇聿花了五兩銀子給了綠盈,她讓魏香的母親託了別的關係通過沈府的管事特意分到了這兒。
正好,崔嬤嬤那個屋子還空一個床,便被分到同崔嬤嬤一處住。
崔嬤嬤見是個年紀有些大了的婦人,便自擺威嚴道:「你就是魏香?」
魏香忙笑著應道:「正是,見過嬤嬤。」
「你既到了這裡,便應當知道侍郎府不是你以前做活兒的那些小門小戶。在這裡,處處要守規矩。」
「嬤嬤說的正是,以後還要靠嬤嬤多多提點。」
崔氏端著架子:「想必你應該曉得我是誰了吧。」
魏香討好道:「嬤嬤是這個府里能說的上話的,是娘子的乳母。」
崔氏眼尾一翹,有些得意忘形:「那是當然,這侍郎府的當家主母都是我奶大的,說話也讓著我三分。你多用點心,我也能替你在主母面前說說好話。」
魏香也是個機靈的,趕緊從自己手上褪下一個成色極好的鐲子捧給崔嬤嬤:「嬤嬤拿著,算我孝敬您的。」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啊。都是伺候人的。」崔嬤嬤推拒,眼睛卻一直盯著鐲子。
魏香忙笑著:「我沒見過啥世面,壓不住這色兒,您戴著剛剛合適呢。」
崔嬤嬤接了過來:「行,是個機靈的。以後多聽我的,起碼能保你好好獃下去。」
魏香乖順道:「香兒以後跟著嬤嬤。」
說起來,這個魏氏也真的挺有本事,來了沒幾天,院子里的下人幾乎都認識她了。
年紀輕的叫她一聲魏姐,年紀大的叫她香兒。崔嬤嬤也對她青眼有加,有時候還同她一起吃酒。
蘇聿瞧著外頭的日光對著綠盈道:「你的眼光不錯。」
「娘子,我這個姐姐可是個能幹的。嫁人之前是在忠親王府里干過的。人情世故,分寸拿捏她都懂,不過最要緊的是她懂得感恩。」
「瞧你得意的。」蘇聿有些好笑。
「我只是想到多一個人幫娘子,娘子也就少操心些。我自然也就高興了。」綠盈邊剝著葡萄便喂著蘇聿。
蘇聿看著她那乾淨的笑容和舒展的額頭,心裡有些愧疚。
這麼老實忠心的一個孩子,自己以前真是豬油蒙了眼,怎麼就分不出好壞呢。
「綠盈,等我的事辦完了,到時候給你尋一個頂好的親事,給你出陪嫁。」
綠盈搖頭:「娘子莫不是嫌棄我了,我要一直陪著您。」
「傻丫頭,哪有一輩子不嫁人的。你放心,你願意的時候,我就幫你。」
蘇聿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你這幾日每天三更給我煎藥,白天又把渣子倒掉。也倒是辛苦,我如今感覺大好了。再過幾日程太醫就要來複診了,我是瞞不過去了。我聽說今晚郎君要進宮,你安排一下,在屋子外守著,我趁此機會得出府。」
「娘子是要…」綠盈瞪大眼瞪小眼。
蘇聿點了點頭道:「有些事情耽誤不得了,今晚我必須出去。後院圍牆有一個草垛,我到時從那裡爬牆出去。你就在門外守著,說我睡著了,誰都不要打擾。」
「娘子要翻牆?」
蘇聿點了點頭。翻牆這事她前世被沈綽困住要挾交出蘇氏印鑒,為了看諾兒和瀾兒,也不知道試著翻了多少次。
後來為了逃命,翻過多少面牆她自己都數不清了。這已經成了她基本的一項生存技能了。
綠盈有些愕然,娘子…啥時候學的翻牆啊…
到了晚上,魏香請崔嬤嬤和幾個內院的丫鬟喝酒,醉香樓的女兒紅,眼下最時興的酒,當然誘人。
「香兒,你…你崔嬤嬤我當年可是好酒量,三壇都不醉呢。」
「那是那是,一看嬤嬤就是女中豪傑!」
那邊吆喝聲,喧鬧聲,碰杯聲,敲著聲停不下來。
這邊卻只有細細的風聲,一個滿身黑衣服的人踩上草垛,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