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情的樣子
辛村這樣一個偏遠的村莊，卻也是周圍幾個小村莊的中心，辛村有集會，街道兩旁都有做生意的小門面。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式各樣的花邊新聞，鄉村裡面的女人們八卦的時侯基本不會避開小孩子。
可能想著這些小不點根本就聽不懂或者是不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因此，這些或是苦澀或是凄美的愛情故事，或多或少的灌入了關雅蓮的耳朵里。
在這些愛情故事裡面，最經典的就是關雅蓮的爺爺——老關頭的傳奇故事了。
關老爺子前半生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的，曾經也是享譽一方的風雲人物，創下令人羨慕嫉妒恨的龐大家業。
生意場得意的老關頭，情場也得意，除了家裡的妻子，老關頭在鄰村還有個紅顏知己。
每每出門趕集去，老關頭就會趕著馬車在鄰村的村口等著，不一會就有一個光鮮亮麗的女子急匆匆的出來，說說笑笑的坐上馬車，一起去趕集。
老關頭有一個副業就是販賣牲口，帶著女子一起做生意，或者是給女子一些錢讓她自己去逛街，最後再會合。
關雅蓮更願意相信，老關頭和女子應該是真感情，女子為他生了一子一女，相好了一輩子。
女人的一雙兒女連DNA都不用做——那時候也沒有，那兩個孩子和家裡的其中兩個孩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俏生生，俊朗朗。
家裡的兩個大點的閨女也經常跟著老關頭趕集，老關頭並不避著孩子，光明正大的領著女兒在女人所在村子的村口等著老相好，然後就像一家人一樣去趕集。
女子也是個聰明的，和孩子們關係很好，以至於回到家裡沒一個人對自己的母親打小報告。
像所有暴富的人一樣，老關頭飄飄然了，碰了不該碰的東西——煙.土，比起家更快的速度，老關家幾乎賣光了土地，賣掉了許多家產。
以至於關小福的關雅蓮後來聽母親李娟同志惋惜的說了許多次：
「瞧！那第一家院子，別看現在是十幾間門面房，以前可是咱們老關家的牲口坊。」
「看見大隊部那兩扇氣派的大門了嗎？那就是原來的牲口坊的進院門。」
「……」
老關頭卻也是個有血性的，眼看著家道中落，硬生生的把那害人的玩意戒掉了。
老關頭的傳奇就在於敗家也敗得是時候，不久，席捲全國的那場運動來襲。
有大面積土地的人家被定了富農或是地主，可是遭了老罪了，更有人沒扛過去送了命。
而老關家因為家道中落被定了中農，堪堪劃歸了貧下中農的行列，一家人安安穩穩的渡過了那個動蕩的年代。
老關頭去世后，年近六十歲，和老關頭相好了一生的女人，曾被人發現偷偷去了墳地，哭得撕心裂肺的……
對於爺爺奶奶的愛情觀，關雅蓮到現在也不懂，奶奶可以為爺爺生育六個子女，還可以坦然地把爺爺婚外所生的子女認作義子義女。
以後看了尼采關於男人和女人不同的愛情觀，才有了些許了解。
女人的愛情觀就是徹底的靈與肉的奉獻，毫無保留，毫無顧忌，甚至一想到奉獻如若帶上附加條件就感到羞愧、惶然。
奶奶如此，老關頭的老相好也是如此，兩個女人為了自己的愛情為同一個男人奉獻了一生。
而在男人身上，愛情和忠誠是天然對立的，他們的愛情即為佔有的願望，而非奉獻和放棄，佔有的願望每次又以佔有為結局……
辛村還有另外一個男子趙銀生，有著更廣泛的女人緣，只不過他太過花心，在村子裡面聲名有些狼藉。
八十年代末，村子里來了一位濃眉大眼的兵哥哥趙銀生。
那時候，同一個小組的，關雅蓮叫七爺的老人，給女兒趙三女招贅婿，趙銀生部隊上複員后沒有回處於陝北山區的老家，經人介紹來到了辛村成了七爺的女婿。
趙銀生剛來的時候，顏值幾乎碾壓所有的辛村小夥子，一米八以上挺拔的個頭，濃眉大眼，剛來時被子也疊的方方正正的。
關雅蓮當時也僅有十三歲，那時候農村不像現在，地里活需要幫忙了，招呼一聲一大群，根本不用付工錢。
小夥子趙銀生血氣方剛，地里幹活也捨得力氣。
老關家地里摘西瓜時，別的男子扛一小蛇皮袋哼哧哼哧的，趙銀生用麻袋扛一點都不費勁。
還有一次他和村子里很壯實的兩兄弟因為瑣事鬧起來了，那兄弟倆平常橫著走的，不停的往前撲著要揍他，趙銀生並不主動出擊，只等他們到跟前了，再一個個的撩翻在地。
在關雅蓮的眼裡，童話故事的最勇猛的白馬王子也不過如此吧！
關雅蓮上了中學以後，就很少接觸趙銀生了，只在村裡人閑話時聽到，村子里許多留守在家的年輕女人都與趙銀生有了私情，誰誰誰的眼睛幾乎黏在趙銀生的身上。
每當聽到這樣的話，關雅蓮就有些羞愧，當年，關雅蓮也是趙銀生的小迷妹，懵懵懂懂的也喜歡遠遠的看美男，聽著村裡人說三道四的，可能這樣子看一個男子是羞恥的吧！
帥哥趙銀生在四十多歲的時候，開著三輪車去地里，返回時一時不慎翻在了路邊的矮崖下，三輪車壓在趙銀生的背部，壓斷了脊樑。
當時正是晌午，地里也沒什麼人，趙銀生應該是掙扎了許久才去世了，受盡了折磨，身下的土地上有許多掙扎的痕迹。
聽到這個消息關雅蓮還是傷心了，那個白白凈凈的穿著綠軍裝的英俊小生彷彿就在眼前。
其他的姐夫私.通小姨子什麼的，也是有的，關雅蓮不相信他們之間真有愛情。再加上男女當事人根本就是歪瓜裂棗的樣子，看著都覺得寒磣，不提也罷。
辛村裡更有幾個因生活所迫的女人，傳言只要給個二十塊錢，就可以同睡一次，有名有姓，也不知道是怎樣傳出來的。
現在想想，生活所迫，這些女人肯定是為了養活家人，也有自己的難處吧！若不然，誰會捨得下自己的尊嚴讓別人去說三道四呢？
關雅蓮的生活環境大抵就是如此，在社會的最底層——農民家庭，沒有人特意教導關雅蓮，愛情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應該如何去愛。
對於生理知識關雅蓮也是一無所知，好在比較晚熟，別的女孩初一都遇到的問題，關雅蓮直到高中才遇到。
那個時候已經有了生理衛生課程，懵懂青春期自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