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自量力
姬明武剎那消音，瞪眼問她：「小子，你說什麼？」
姬夜歡抬了抬眼皮，懶懶道：「我說，你聲音太大，吵得我頭疼。」
「！」大嗓門姬明武被堵得說不出話，站在床頭像只想發怒卻只能硬生生憋著的獅子，他低罵了兩句，雖然表情依舊不善，聲音卻下意識放輕了，「現在知道疼了？」
姬夜歡無視他眼裡的責怪心疼，掃了一眼床尾紅木小桌上的香爐，「把香熄了。」
「什麼？」姬明武眼睛一下睜大了，震驚錯愕質疑各種情緒雜糅，表情滑稽，像是第一天認識姬夜歡。
香爐里點的只是普通安神香，卻因為是臭小子的未婚妻讓她帶回來的，寶貝得很，每天必點，不讓她點她就跟誰急。
姬明武背著姬夜歡親自試過這種熏香，發覺除了醒氣凝神的功效，還有輕微減輕疼痛的效果，沒有什麼副作用，才放心讓她用。
現在，臭小子竟然改性子不點了？這還真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姬夜歡翻了個身，背對著姬明武道：「全部扔了，我不想在房間里看到這個東西。還有，我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
姬明武眼睛瞪得銅鈴大小，真想把這小子撈起來好好操練一頓，這麼目無尊長，真是白疼他了。
這小子死裡逃生回來，說話怎麼變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與往常空有其表的浮誇不同，那種氣定神閑，無意識的命令語氣，連身為靈王的他都不曾有——就像是常年身居高位，其他人都不曾放在眼裡。
老爺子放低聲音叮囑十七好好守著，罵罵咧咧地走出去，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隔了老遠都還能聽到老爺子中氣十足的罵人聲音。
十七站起身看向床上的少年，少年身材纖瘦，因為側著身，只能看到一隻瑩白如玉的耳朵。
玄衣侍衛眼底深藏著一抹異色，悄無聲息地退到床尾，隱沒在床后的陰影中。
……
這一次受傷頗重，姬夜歡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養好了一些，這一日天氣不錯，她便帶著十七騎馬上了街。
京都街道上熱鬧依舊，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姬家那位紈絝公子的京都百姓們，今日又目睹了姬夜歡的英姿。
少年一身紅衣獵獵飛揚，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遠遠地打馬過來，那張揚又生動的表情，彷彿畫中人活過來一般，迷了多少良家少女的眼。
姬夜歡飛馬正要跑過一間茶樓，上方忽然一道透明水柱如利劍激射而來，直直打向少年面頰。
無數人小聲驚呼。
「公子小心！」十七迅速飛身而起，但因事出突然，又距離過遠，顯然救援不及。
眼看水柱就要打到臉上，姬夜歡忽然一彎腰，上身近乎與馬背平行。
馬兒依舊在跑，水液堪堪從身體上方潑下，濺射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顯然對方用了靈力，以姬夜歡的身體強度，若是直接打在她身上，必然會把她從馬背上掀翻下來。
十七見姬夜歡並沒有受傷，心神稍斂，迅速坐回去，策馬來到姬夜歡身邊。
姬夜歡直起身體，勒住韁繩，駿馬嘶鳴一聲掉了個頭回到茶樓前，她抬起頭，便看到二樓窗戶旁站著一名臉盤寬大身體肥胖的黃衣青年。
馮志手上還拿著茶杯，見姬夜歡躲了過去，顯然有些驚訝，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對姬夜歡說道：「呵，這不是姬家廢物和他的狗？」
聲音里滿滿的鄙夷，連旁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姬夜歡騎馬過來時，她旁邊就已經沒了人，此刻都是遠遠躲著，悄然關注著這邊的事態。
姬夜歡輕笑一聲，理了理鬢角稍顯凌亂的髮絲，「既然馮公子這麼熱情，本公子怎能不打個招呼？」
馮志不屑，這廢物也就表面張狂，實則內里是個窩囊廢，欺負那些軟弱無能的普通人就罷了，在他們面前，就算被罵，也只能忍著！
卻聽少年淡淡笑道：「十七，請馮公子下來一敘。」
「是！」十七應聲，腳踩馬蹬，飛身上了二樓，在馮志驚愣中，把他從茶樓上拽下來，直接扔在姬夜歡面前。
近一百公斤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圍觀人群都覺得地面彷彿抖了抖，連心都跟著顫了顫。
這姬家的公子，竟比半月前，更加囂張了！
姬夜歡俯下身半趴在馬背上，微眯起眼調笑道：「馮公子，不過是跟你打個招呼，你何必行此大禮？」
馮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咬牙兇狠地盯著少年，雙眼血紅，手臂撐地，肥胖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狠狠撞向姬夜歡！
「廢物，老子要殺了你！」
他堂堂將軍府公子，何時受過如此羞辱？
然而他剛一動作，十七便伸手從後方提起他的領子，馮志前沖的攻勢戛然而止，整個身體被提在半空，四肢揮舞，模樣滑稽。
「來殺我啊，歡迎之至。」少年眉目清俊，貝齒在陽光下雪亮，那囂張的小模樣，怎麼看怎麼欠揍。
馮志雙手怎麼扒拉，也掙脫不了身後十七的手，又看到姬夜歡欠揍的模樣，又氣又怒，只恨不得一拳把那張妖精似的臉打爛！
「廢物，叫你的狗放開老子！」
「嘖嘖，這張嘴可真臭。」姬夜歡揚了揚下巴，「十七，放開他吧，馮公子這麼重，可別累壞了你的手。」
十七聞言立即鬆手，一直在掙扎的馮志再次重重摔在地上。
馮府侍衛這才從茶樓上下來，正要上前，卻被十七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姬夜歡從馬背上跳下，走到馮志面前，用腳尖撥了撥他的臉，「這才是狗的樣子，馮公子可記著了？以後見面可別亂咬人。」
馮志咬牙，只能看到一條縫的眼睛怨毒無比：「姬夜歡，你給我等著，這一次看那老不死的還怎麼保你！」
本欲離開的姬夜歡聞言頓住腳步。
馮志艱難地爬起來，朝姬夜歡的方向吐出一口血沫，「你不過就是仗著你的狗兇猛，廢物，有本事和老子單挑！」
姬夜歡緩緩轉過身，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青年，忽然輕輕一笑。
秋日的陽光，似乎更明媚了些。
少年衣角蹁躚，紅唇輕啟：「既然馮公子這麼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