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番外5】
從何府出來,盧萱道謝:「多謝二公子。」
「無疾。」
「什麼?」
「就叫我無疾。」
「可……」
盧萱有些尷尬的想要解釋,她和他不熟悉,叫他的字,很不妥。
鳳宴笙與她行走一段距離,就看到前面匆匆奔來個人。
「盧萱,你怎麼……」看到旁側的鳳宴笙,那大漢就住了口。
鳳宴笙識得他,是隨盧萱一起入京都的人。
鳳宴笙沖那人頷首微笑,「盧姑娘既然有事要忙,我也不便再送了。」
盧萱回頭又是一聲道謝:「還是要多謝二公子。」
這回鳳宴笙沒糾正她的叫法。
盧萱與大漢一起匆匆離開,大漢似乎很忌憚鳳宴笙,回頭盯了鳳宴笙一眼。
與盧萱這樣的美人走在一起,大漢著實有種野獸的錯覺感。
鳳宴笙背著手,搖頭一笑。
「二公子可是瞧上了這位盧姑娘?王妃不是正煩著您和大公子的婚事?不如就……」小承子在旁提議。
「小承子,」鳳宴笙回頭一瞥:「你也該娶妻了。」
小承子:「……二公子拿奴才開玩笑了。」
鳳宴笙回頭觀望了眼何府的大門,不一會兒就見府門裡匆匆走出來的管家。
「二公子,我家主子請您再入府。」
「正好我也有些話同何老闆說,」鳳宴笙順了意回何府內。
何淳見面就問:「二公子有意要行事?」
鳳宴笙先一怔,后搖頭笑道:「何老闆誤會了,有我父王在,何須我再插手皇商之事,只不過是受人之託罷了。」
何淳卻不認為這只是受人之託這麼簡單,這根本就是他瞧上了那盧姑娘,有意替她某個發財路。
何淳也不是不可幫。
現在的他就是依附著夜王府,給鳳宴笙做個順水人情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盧萱,他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像是在哪裡見過。
鳳宴笙見何淳沉思不語,道:「此事何老闆還請不要宣揚,就是我母親那裡也還請暫時不要透露。」
何淳頷首。
*
鳳宴笙熟悉欽天監的事務后,就漸漸上了手。
秦湟極也少在宮中宿下,每天都會出宮回府陪鳳宴笙吃飯。
「二哥在欽天監可還習慣?」
這天晚上,秦湟極也像往常那樣坐在桌前邊吃飯邊問。
鳳宴笙道:「你不必擔心我的事。」
「我在宮裡頭見過七叔了。」
「他又說了什麼,」鳳宴笙抬頭看他,眉微揚。
「七叔說你喜歡上了一名紅衣女子,」秦湟極聲調平板,瞧不出這小子是有意還是無意。
鳳宴笙擱下筷子,按了按發疼的腦仁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我沒有任何事需要人操心的,」秦湟極拿眼看他,那眼靜得無波,卻無端叫人有些發狂。
鳳宴笙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弟弟有些不太正常。
一個人,怎麼能連自己的情緒也沒有,對所有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二哥有自己的主意,」鳳宴笙認真的與之對視。
秦湟極看著鳳宴笙好半晌,點頭,「我知道了。」
鳳宴笙問他:「你原想要說什麼?」
「二哥是欽天監的人,必也能窺得一絲天機,可有想過,總有一日自己會有所困?」
鳳宴笙盯著他半會兒說:「湟極,你是不是當真想要做天師。如此窺視人心,對你自己壽元也有損。當初娘親就是因為怕我聰慧過人反傷了自己,這才使我不要多窺探。爾今你這般模樣,倒才是令人憂心。」
說著,鳳宴笙就皺緊了眉頭,目光緊鎖秦湟極。
秦湟極認真思了片刻,說:「我與二哥不一樣,娘親是這麼說的。」
鳳宴笙摸摸他的腦袋,說:「有機會,還是到外邊走走,騅陽是個不錯的地方,待有時日,你到那邊呆些日子吧。」
「好。」
聽到鳳宴笙的提議,秦湟極沒有拒絕。
鳳宴笙眉再皺起:「湟極,你要學會拒絕。」
「二哥的話是對的,」所以沒法拒絕。
鳳宴笙默了。
*
天子選妃,宮中佳宴。
金殿上紅裙綠袖學飛瓊,翩翩霓袂籠煙霧中,良辰美景君臣皆歡。
殿中誰人唱天曲,眾生共流連。
幾許濃酒入腹,鳳宴笙神思飛遠。
碧明的殿中堂,那紅衣倩影翩若驚鴻,相識的臉容有著絢麗奪目的笑。
紅塵中而來的女子,在這奢靡的皇宮中,多耀眼,多是奪人心。
鳳宴笙在位置上靜坐,手中玉杯握得越來越緊。
他不知道那相識的紅塵女子,為何會闖進了富麗堂皇的宮殿中做了這妖嬈舞姬。
錢七在正斜位抿酒,直直瞅著突然闖進來的盧萱。
再觀四平八穩淺笑而坐的鳳宴笙,錢七那濃眉越皺越緊。
回頭望向首座的帝王,那瞧得已是幾分痴醉。
這個盧萱不是做商販的嗎?
怎麼會在皇帝的選妃宴上出現?還以這樣的打扮!
一旦被皇帝瞧中,就是你個舞姬,也是要入宮為嬪。
錢七早知鳳宴笙對這個盧萱有意,所以此時格外的緊張,希望這個盧萱不會被皇上瞧上了。
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發生,它就偏偏發生了。
鳳宴笙淡笑看紅衣的盧萱。
「好!」
叫好聲起浮大殿中。
鳳雲城今日也不知道是為何,特別的開心。
等這舞剛止,他就讓前面的盧萱上前來,細細打量了半晌,只聽帝王道:「你這舞姿朕甚為喜歡,可願到宮中來替朕解乏。」
話落,大殿針落可聞。
錢七霍地盯緊了鳳宴笙。
秦湟極坐在鳳宴笙的側首,平靜的目光落在林家的那邊,帝王這話一落,他才跟著看向盧萱的方位。
鳳宴笙微斜著靠在座上,似乎對這一幕並不甚在意。
秦湟極觀察了會兒錢七的反應,就在盧萱回答之時,突然出聲。
「皇上。」
少年脆生又平靜的聲音響起,大殿諸眾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鳳雲城饒有興味的看著起身說話的秦湟極,朗聲道:「說。」
「皇上,湟極想要此女。」
「……」
鳳宴笙一口酒水差點嗆死自己。
林家那邊的人個個臉色劇變。
這是什麼意思?
「湟極,你胡鬧什麼。」
鳳宴笙將人拉了過來,起身沖鳳雲城道:「皇上,湟極只是開個玩笑,還請皇上念在他年紀尚小……」
鳳雲城卻抬起手,阻止了鳳宴笙後面的話。
「讓他說。」
鳳宴笙只能皺緊了眉讓秦湟極繼續說。
秦湟極慢聲道:「皇上,湟極是替二哥爭取一個機會,以免將來發生不可收拾的事故。」
「……」
靜寂無聲。
鳳宴笙擰眉,「皇上,湟極實在太胡鬧了,臣這就將湟極帶下去。」
說著,就將秦湟極拉回到座位上。
鳳雲城的視線在兩兄弟的身上來回掃視,眉頭緊蹙。
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真的對這個女子有多麼喜歡呢。
跪在前面一直沒有作聲的盧萱不敢抬頭看鳳宴笙,早知會在這裡碰上鳳宴笙,也做好了足夠的準備,真正面對時,還是覺得難堪,甚至是緊張。
他會如何看自己?
鳳雲城慢聲道:「既然是這樣,朕就收了此女。」
「皇上。」
秦湟極平平靜靜的喚了句,見鳳宴笙沖自己搖頭,只好作罷。
當堂與皇帝爭女人,不要命了。
就算這個皇帝是他們的舅舅,也不成。
鳳雲城將兄弟倆的動作看在眼中,淡淡加了一句:「你到樂師府去,退下吧。」
鳳宴笙看了眼領命退下的盧萱,眸光微動,然後不動聲色的移開。
宮宴繼續。
只是發生的這個插曲,足以讓下面的人想出了多種的可能。
夜王府的二公子喜歡那紅衣女子,皇帝也想納為己有,只是礙於鳳宴笙的原因,才勉強的將人放到樂師府。
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嫌了。
*
宴到三更才散,鳳雲城大步回寢宮,身後程公公急步緊隨而進。
鳳雲城眸沉如水,一個回身,大手拍在桌案上。
「怎麼回事。」
程公公一愣,正要解釋,又聞鳳雲城沉聲道:「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程公公,暗中派人到蒼南一趟,查一查齊家餘黨。此女樣貌與齊家某位叔伯有幾分相似,她突然出現擾我外甥的心,必是有備而來。」
聞言,程公公大驚。
「皇上您是說此女是齊家餘孽?此次進京就是要來攪這渾水?」
難怪皇上會整晚都盯著那女子瞧,原來是因為這個。
甚至是冒險將人留在了宮中樂府。
「查一查。」
「是。」
程公公不敢怠慢,連夜去做安排。
鳳雲城捏著拳,擰緊眉坐在案邊的椅子上,望著外面的彎月半晌執起筆,馬上有太監上來磨墨。
鳳雲城快筆寫下一封信,交給旁人,道:「快馬加鞭,送往祁洲府。」
「是!」
暗裡來暗裡去的人從殿外進來,拿著皇帝的書信,連夜出發離開了皇城。
走到窗前,鳳雲城背後而立,面容沉沉。
這件事本來很簡單,是就殺,不是就視而不見。
鳳宴笙向來穩重,今日在殿上的表現雖然很正常,可是秦湟極所言卻告知他,鳳宴笙與那紅衣女子有著瓜葛。
這一點不得不讓鳳雲城在意。
*
馬車內,秦湟極眼神無比靜的看著正沉思的鳳宴笙。
「二哥說不必我來操心,現在並非如此。」
「在殿中你所說的那些話,足以讓人拿捏把柄,夜王府一家獨大,早就讓朝中的那些人虎視耽耽,有不少人在皇上面前挑拔我們之間的親情。帝王家,最無情,一旦皇上的疑心病起,那等待我們夜王府的就是滅頂之災。」
秦湟極卻半點波動也沒有的說:「我只知,二哥要錯過最好的機會了。」
鳳宴笙苦笑,「湟極,你還是太小了。」
「娘親說,有些事是憂也憂不過來的,叫我不必愁。二哥既然喜歡那女子,為何藏在心中不說?你可是在憂什麼?」
鳳宴笙按了按他的肩:「湟極,你真該離娘親遠些,這樣,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好?」
「不是不好,是這世道,你不能這樣。」
「世道如何與我無關,只要我自己過得舒適就好,這是娘親與我說過的話。難道二哥也認為娘親說錯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二哥這是不誠實。」
鳳宴笙按了按額頭:「……」
*
樂師府。
盧萱退下一身紅裝,穿上宮女的衣裙,從樂師府里摸索出來。
宮中樂師府離前朝有些偏遠,盧萱帶著領牌在宮中走動。
宮中的地形,她得好好察看。
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鳳雲城的眼皮底下。
鳳雲城背著手,一手拿著摺子在閱,有人稍無聲息的在後殿進來,站在鳳雲城的身後彙報:「皇上,人出了樂師府。」
鳳雲城眼都沒抬一下:「繼續盯著。」
那影子又無聲無息的離開。
過了許久,鳳雲城放下摺子,起身外走。
安排好所有事的程公公急急跟上。
同樣的,鳳宴笙坐在夜王府的瓦頂上,望著這暗黑的夜,陷入了自己思絮中。
「沙沙!」
有風吹來,撩起他鬢角的發。
風靜了,鳳雲昔閉上了眼。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冷不伶丁的聲音突然從旁側傳來,鳳宴笙猛地睜開眼,扭頭。
旁邊不知何時已然坐了位與他一模一樣的人,正抬頭看那彎而淡的月。
鳳宴笙坐了起來,驚訝道:「大哥?」
秦妄隱扭頭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讓人將我逼回來的?」
「……」鳳宴笙摸摸鼻子,尷尬。
「罷了,」秦妄隱撩下擺坐在他的身邊,「皇上派人加急件出城,方向是祁洲府,父王他們所在地,我截下來看過信中內容,是關於你的。」
鳳宴笙俊眉一揚:「什麼事。」
秦妄隱瞥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道:「關於那位盧萱。」
鳳宴笙苦笑:「皇上有些小提大作了,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與他翻臉。」
「不是這個問題,」秦妄隱鷹般的眼盯著鳳宴笙,說:「是你的問題,笙笙,你太冷靜了,有時候比湟極更讓人憂心。」
鳳宴笙笑道:「如此不好?遇事冷靜,方才成事。」
「你要成何事?」秦妄隱盯著他:「此女身世極有可能與齊家有關,這就是皇上放到宮內的原因,若是,此女就在劫難逃,你好好想清楚。」
鳳宴笙似乎並不意外,「我知她來京都有目的,沒想到會是這個。」
「也許她不是為了皇上來,而是沖著娘親來呢?」秦妄隱注視著他:「你如何選擇?」
鳳宴笙沒有猶豫道:「自然是選擇娘親。」
秦妄隱卻加了句:「只是開始……」
現在你只是心裡對那盧萱感興趣,一旦深入,那就是生死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