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子（下）

太子的樣子，倒是叫胤禛心中一陣酸楚，這些年若不是康熙對太子忌憚和打壓太過，事情或許不會到如此的地步。

胤禛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康熙，早些年，康熙對太子那般疼愛。甚至自己因為孝懿仁皇后和太子的緣故，也得到過康熙寵愛，胤禛心中不明白，曾經那般父慈子孝，怎麼就落入今日這般田地了。

縱使如今的胤禛心再怎麼冰冷，奪嫡的意志再怎麼堅定，可是如今看到這個疼愛自己的二哥，心終究變得沒有那麼堅定了。

「二哥，我明白，但是我相信皇阿瑪心中還是最疼愛二哥的，否則便不會復立二哥。」胤禛的這句二哥，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也包含了太多的無可奈何。

一聲久違的二哥，卻叫太子心中感覺到溫情，太子看著胤禛笑了笑，「四弟，孤好久都沒有聽到你這般稱呼孤了，孤如今身邊還能有你這個弟弟，就足夠了。」

胤禛看著如此真誠的太子，心中倒是有些愧疚，「二哥，您別這麼說，這麼多年以來，若不是二哥照顧，我還不知道會受多少苦呢。」

太子見胤禛越發沉重的表情，也不想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看著胤禛說道：「行了，在孤眼中，你是孤最親近的弟弟。孤可聽人說了，你本來答應年羹堯的四川巡撫沒有落實，年羹堯即使收了你的禮，對你還是很不滿。」

胤禛沉默了片刻，還是不打算和太子說實情，於是便說道：「是啊，臣弟也很是擔心，若是年羹堯知道是臣弟舉薦的葉九思，怕是會心懷不滿。」

太子的眼神越發的犀利，有些生氣的說道：「他一個狗奴才，若不是你重用他，他何時才能爬到今日的位置，他難道還不知足。孤覺得你做的對，如今孤是做什麼錯什麼，皇阿瑪心中打定孤是動了謀反的心思。日後，你要向皇阿瑪表忠心，孤這裡日後你盡量不必要再來了。」

胤禛聽到這話之後，心中砰的一聲，他倒是沒有想到，太子竟然替他考慮的如此周全。

胤禛心中卻是想著怎麼爭那個位置，他從來沒有想到，若是太子再被廢，下場將會艱難到怎麼樣一個地步。

胤禛直接跪在太子面前，「二哥，您替臣弟考慮如此周全，臣弟卻沒有替二哥考慮，只知道考慮自己的處境。」

太子依舊將胤禛扶起，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四弟，孤知道，你因為十三弟的事情一直都怪孤。十三弟是因為你，才選擇跟著孤的，在孤的心中你是孤最親近的弟弟。當日，孤知道十三弟要保你，孤也只是自私的想保你罷了。」

胤禛倒是沒有想到，太子竟然是為了自己，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太子竟然知道自己因為胤祥一事心中不快。

自打孝懿仁皇後去世之後，胤禛這顆冰冷的心第一次開始有了溫度，「二哥，我知道您和十三都是為了我，看著十三如今的這幅模樣，我的心中何嘗不難受。但是，二哥，我真的沒有怪過你。」

太子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麼了，就是想將一切都說個明白，於是搖了搖頭，「四弟，你可曾想過，向老八一樣爭太子之位？」

胤禛倒是沒有想到太子能說出這話，難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被太子知曉，連忙跪下說道：「臣弟萬萬沒有此心，請太子明察。」

太子再次過去將胤禛扶起，「起來說話，你不必多想，孤沒有試探之意。孤知道，孤這個太子做不久，若是孤再次被廢了，孤希望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是你。至少，你能保住十三，能替孤保住後院之人。」

胤禛心中很是震驚，但還是說道：「太子萬萬不可如此亂想，臣弟一直追隨太子，日後也只希望能一直追隨太子，做一個富貴王爺便知足了。」

太子輕笑，然後用自嘲的語氣說道：「四弟，皇阿瑪已經不是從前的皇阿瑪了，雖說他囚禁了老大，可是不還是放任了老八？在皇阿瑪眼中，沒有一個人是重要的，而孤也只是因為孤的額娘是皇阿瑪愛過之人。更重要的是，皇阿瑪想要一個嫡子，繼承皇位罷了。」

胤禛剛想寬慰太子兩句，太子又接著說道：「孤是皇阿瑪親自教導長大，孤何嘗不明白皇阿瑪的心思，當初是皇阿瑪將孤捧的太高了。到孤真的有自己的追隨者，到孤真的能獨當一面的時候，皇阿瑪便覺得皇位受到了威脅。不管孤做什麼，皇阿瑪都覺得孤有謀反之心，孤如今是不可能登上大位的。」

胤禛心中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三阿哥無能，自己是太子一派，五阿哥和七阿哥不爭，如今康熙只能用胤禩來制衡太子了。

當了幾十年的太子，太子心中何嘗沒有想法，可是這些年胤禛還是了解太子的，對於太子來說皇阿瑪的那份親情，比那個位置更加重要。

「二哥，臣弟明白，這些年是皇阿瑪的做法欠妥。如今，只要您用力修補和皇阿瑪的關係便好，臣弟願意一生追隨。」胤禛很是堅定的說道。

太子聽到胤禛之言，心中更加難受，「四弟，有時候，孤真的很羨慕你。孤從小就沒有額娘，因為孤是太子，便不能有任何人撫養孤。孤每每看著孝懿仁皇后對你那麼好的時候，孤也很羨慕，孤多麼希望自己不是嫡子，這樣孤也就可以有額娘疼愛了。」

太子的眼眶有些紅了，整理了下心情才繼續說道：「孤一直以來，都很是享受皇阿瑪對孤的好，在孤心中皇阿瑪不是皇上，而是阿瑪。孤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謀害皇阿瑪，孤已經是太子了，若是皇阿瑪能向從前一樣，孤願意做一輩子的太子。四弟，你可相信，孤從未起過傷害皇阿瑪的心思。」

胤禛聽到之後點了點頭，他自然相信太子，也明白太子的不易，「二哥，臣弟一直都相信，只是皇阿瑪，如今越發的看不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