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江湖大哥與官府小姐（中）

前往子陽城的馬車已經出來兩日了，聶如霜還在糾結一件事。

「祖父為何這次如此好說話，就讓我和二嬸一起離開了？」

「和二夫人一起去子陽城，老太爺自然是放心的，小姐你究竟在擔憂什麼？」靜兒把剝開的桔子遞過去。

「就是覺得……太過簡單了，我才說完祖父就答應了，居然沒有一點反對的意思。」

「難不成小姐還希望老太爺攔著不讓你去么？」靜兒困惑的看著自家小姐。「我冒然猜測……說不定是少爺們說了小姐的心事，才讓老太爺答應的。」

靜兒的說法聶如霜早就想到了，在她心裡有個不想說出口的想法，明年她就到適婚的年紀了，祖父這次答應她遠行說不定是因為看在她要嫁人的原因上。

靜兒雖是聶如霜的貼身侍女，但膽小怯懦又藏不住話，萬一自己不想那麼早嫁人的心思被靜兒發覺了，聶如霜甚至都擔心自己會被禁足到定親。

到子陽城的日子過的很快，算日子居然已經快十日了，聶如霜心裡隱隱地焦慮不已，更別說她從二嬸與家人的談話間聽到，聶家正在給她尋未來夫婿了，讓他感覺在子陽城的每一日都彌足珍貴。

「二嬸……用了午膳我想出去逛逛。」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子陽城，來了十日隔日就要出府。」姜氏無奈地苦笑。「如果我要攔著你，你怕不是又要爬樹翻牆。」

「二嬸——，我知你最疼如霜了，我答應你戴好帽紗絕不讓人看到面容，也絕不會甩掉跟隨的家丁。」聶如霜摟著姜氏的脖子撒嬌。

「不過今日你怕是得提早回來才是，晚上我們要出去用膳。」

姜氏的話讓聶如霜心裡一驚，莫名覺得或許和自己有關。

「是要去見什麼人么……？為何還要我一起去？」

「是你二叔的一位老友，今日才回到城裡想要同你二叔聚一聚。」

聶如霜原想著說什麼婉拒的話，可是想到自己說要去逛街，如果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去赴宴怕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而且二嬸說的是二叔與老友相見，她覺得自己或許只是多心了。

「郝老闆，常哥讓你去後院。」

郝季晨點點頭，「晚上有一桌客人，訂位的是姜府，要記得引到後院包廂。」

叮囑好之後郝季晨走向後院，已經在後院的幾個人看到他迎上來。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等到入夜我們就啟程。」

「酒缸等到出發前再放在車上，其它的你確認了就好。」郝季晨拍拍說話人的肩膀。

「我知你是對我信任，不過還是覺得你最好親自清點確認。」

郝季晨笑笑，「常榕……你知我一向信任兄弟，這次和以往一樣，我就不再清點了。」

一個店小二走過來，「郝老闆，姜府的人已經到了，只是……他們想要換酒。」

「他們要換什麼酒就換，不必還來問我。」

「可是……。」店小二一臉猶豫。

「難道要的酒是……？」郝季晨皺眉。「窖里還有一壇，你先拿去。」

店小二答應后離開，常榕一臉不放心地走過來。

「看來有關你的傳聞，還是沒能收住。」

「既然是傳聞怎麼可能簡單就消失？況且尚味閣這幾年生意好到令人眼紅。」

「但是有關的酒的事……你務必小心為上。」

「我知你擔心什麼，既然官府尚未嚴管買賣，我們就有的是機會。」

包廂里聶如霜如坐針氈地盯著面前的碗筷，她沒想到自己的預感成真了，今日的宴席不只是二叔與老友的聚會，言談間分明是在為自己的親事考量。

偷偷看一眼對面一直低著頭的男子，聶如霜心裡很是委屈，沒想到會在這兒就安排見面。

「如霜……你可是哪裡不適？」姜氏悄聲問道。

「沒什麼……，想是下午時茶喝多了。」

「讓靜兒陪你去吧，別忍著了。」姜氏拍拍聶如霜的手。

離開包廂的聶如霜腳步沉重，越想心裡就越發不甘心，不是那位男子哪裡不好，而是比起她的幾個哥哥，實在是看不出出眾之處，而且從落座到剛才居然未曾正眼看過自己一次，看似是有禮有節，但聶如霜知道對方其實很是膽怯。

該膽怯羞澀的難道不該是我么？聶如霜忍不住深吸口氣。

「小姐可是覺得憋悶？等會如廁后不如我們在這院里走走可好？」靜兒小心地問聶如霜。

「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聶如霜朝靜兒笑笑。「我們走吧。」

郝季晨沒想到會再次遇到聶如霜，因為酒的事之前他去了包廂，和聶如霜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聶如霜心事重重並未多注意郝季晨。

「你是聶小姐吧？……在下尚味閣的老闆郝季晨，還請聶小姐回包廂為好。」

郝季晨？聶如霜想起茶樓里聽來的傳聞。

「原來你就是郝季晨……？剛剛你有去包廂吧？」

「正是在下。」

「你看來和傳聞中並不太相似呢。」聶如霜打量郝季晨。「看上去並不是什麼凶神惡煞之輩嘛。」

「小姐……慎言啊。」靜兒偷偷拉她衣角。

郝季晨笑起來，「聶小姐真是直白，……坊間傳聞畢竟是傳聞，要知道真相還是要眼見為實才好。」

「話雖如此……，可並非所看到的即真實的。」

沒想到一位千金大小姐會說出如此的話，郝季晨心裡對這位聶如霜聶小姐多了幾分印象。

「這便是后話了，郝某還是那句話，請聶小姐回包廂吧，這裡畢竟不是貴府上。」

「既然是郝老闆的意思，身為客人自然是聽從了，……靜兒我們回去了。」

目送聶如霜離開的背影，郝季晨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聶如霜萬沒想到酒過三巡，居然有了偷溜出來的的機會，對面的男子已經捧著書看了快半個時辰了，估摸著也不會注意到自己，聶如霜心裡頗為滿意，裝作是如廁的樣子離開包廂，正和人聊天的姜氏也不曾注意到她的離開。

繞過坐在迴廊上打盹的下人，確認靜兒也沒醒來，聶如霜腳步輕快的直奔後院。

聶如霜並未想好要做什麼，在後院里走了一會兒心裡忽而有了念頭，去找她乘坐的馬車車夫，告訴他自己要提前回府讓他備好馬車，然後又悄悄回到包廂外的迴廊喚醒靜兒。

「小……小姐？我們可是要走了？」靜兒揉著眼睛站起身。

「裡面正聊著上頭，怕一時半會兒不會走，靜兒……我覺得有點涼，你回府幫我拿披風來可好？」

困的迷糊中的靜兒絲毫沒察覺到什麼，點頭答應后就從後門離開上了馬車。

這邊馬車剛一離開，聶如霜就快步走回後院，之前她就在後院聞到酒香了，在聶府時家裡管的嚴，她只能和堂哥們撒嬌偷抿酒來嘗味。

果然被聶如霜找了擺放在牆邊的酒缸，拿出在空包廂順的酒壺，聶如霜捲起衣袖用酒壺直接從酒缸里灌了酒，小心地湊到嘴邊抿上一口。

「咦？這味道……居然和哥哥們平日里喝的酒不一樣啊。」聶如霜自語著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