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廟堂武鬥會(一)
被荊非霜拒絕後的第二十天早晨,戚巧因多日夜裡失眠臉色蒼白,嚇壞打開門為她穿衣打扮的宮女。
戚巧實則是當朝最受寵的十一公主綺巧,年僅十一,為了見非霜一面,用盡畢生膽量逃出宮,想盡辦法進入他在讀的書院,怎料被拒絕得徹底,甚至被他厭煩。
如果她告知皇后她的心意,求得賜婚幾乎沒有懸念。可她天性善良懦弱,不願用這種強制的手段得到所想。她和九哥一樣,希望鳥兒不在籠中而在天空。
今天是武鬥會的第一天,荊將軍作為主考官之一鎮場,荊非霜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現。可以見到他,欣喜又難過。
荊非霜興緻勃勃勾住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荊非雪笑得那麼開心,一跳一跳的上台階,也不忘回頭繼續和荊非雪談論剛才的話題,興奮得眉飛色舞,見荊將軍在前方看著他們,立馬規矩得像圍在會場的御林軍。相比之下,安靜沉穩的荊非雪更像哥哥。
綺巧在高台上將兩兄弟的互動盡收眼底,這兩人長得真的一模一樣。若不是一動一靜,一紅一藍,真叫人分不清。
倏地,個想法一閃而過,綺巧竭力捕捉的同時,心跳聲越發有力。
恰逢荊夫人帶著荊初梨等幾位女眷到皇後面前行禮。一乾女眷行完禮準備走去荊家的席位,綺巧趕忙叫住荊初梨,「初梨姐姐。」
荊初梨下意識抬頭,皇后右下位坐著的女孩正是那日被非霜撞暈的「戚巧」。對於她的身份,荊初梨沒有感到驚訝,禮貌行禮,「公主萬福。」
「母后,可否允兒臣與初梨姐姐一起坐?」
「你呀!罷了罷了,看在今日盛典的份上,就依你。」
「謝母后!」
「謝皇後娘娘。」
荊初梨實在不解,她與綺巧公主不過吃過一頓飯,怎麼就熟到可以同席而坐。
「初梨姐姐,似乎不驚訝我的身份?」
「初梨內心驚訝得很,只是怕表露得太明顯讓不知情的人起疑。」
綺巧公主私自出宮,儘管為維護公主聲譽皆是秘密搜找,但早被有心人打探出傳遍京城。
再者,她那日叫慕荀「九哥」,天底下有資格這麼叫的也沒幾人了。
「還是初梨姐姐想的周到。初梨姐姐近來可好?」
「夜裡能眠,倒是公主殿下,初梨見公主眉間似有憂愁。」
綺巧眸間瞬間暗淡,她可真沒用,連掩飾心事都做不到。想想她這月每日鬱鬱寡歡,雖沒與人訴清緣由,想必也被猜出一二。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遮遮掩掩,大方說出想法,說不定還能讓初梨姐姐暢快些。
「初梨姐姐,聽聞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是你帶大的,冒昧問一句,他們的性格一直如此嗎?」
「非霜從小就愛笑,這點至今沒怎麼變。倒是非雪,小時候很愛哭,後來……再沒哭過,變得寡言少語,醉心機關術。」
生母去世后,非霜忍著不在人前哭還在府里忙得顧不上他們的時候照顧非雪。葬禮結束回到房裡再找不到一絲生母的氣息,多日緊繃的情緒一下泄出。
幾日淚水未斷的非雪愣在原地,他年紀尚小不懂表達,只會懵懂的踮起腳,模仿生母撫摸非霜的頭,自己的眼淚何時停下都不知道。
荊初梨當時就在門外,聽著非霜的哭聲轉為哽咽,再漸漸無聲。她決心要守住非霜非雪的撫養權。
荊初梨只挑了些眾所周知的說,這些家事,不適合讓綺巧知道則選擇略過。
「再問問初梨姐姐,兩年前使節來訪,宮中宴請各位大臣及其家眷,當時三公子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非雪起初穿的是藍衣服,不知怎的,從御花園回來就變成紅衣服了。」
「多謝初梨姐姐告知。」綺巧公主若有所思,表情十分精彩。
荊初梨見綺巧再無談話興緻,將視線移向逐漸熱鬧的擂台。
擂台旁聚集不少人,荊初梨仍能一眼找到慕荀,他穿過人群到高台正中央向皇帝請安,又來到皇后這邊問好。
末了,從荊初梨面前走過,坐到自己的席位上獨自喝起茶,小酌一口放下茶杯。幾位年紀相仿的男子拿著豐樓的招牌三黃雞朝他走來。
幾人坐在一起談論雲鶴館的姑娘。慕荀人緣很好,只是多是些只懂風花雪月的紈絝子弟。
一道弦音宣告武鬥會開幕,綺巧從苦思中解脫,很快就注意到不遠處的慕荀。
「九皇兄,你什麼時候到的?巧兒竟沒看見。」
「在你神遊太虛之時。小腦袋瓜整日裝著什麼,臉色比月初差不少。」
「也、也沒什麼。」
荊初梨還沒找到機會和慕荀搭話,武鬥會已開始叫擂台熱場。
最先到擂台兩米外的小桌上登記的是戶部尚書的幺子,剛滿十二歲已有十四五歲的身量,他往台上一站,眼睛就死死鎖住非霜非雪的方向。
報幕小官緊接上台,高喊,「城北伍家伍寒樂挑戰城東荊家荊非雪,請問是否應戰?」
荊家三公子極少露面,被京城說書人描述得十分神秘,大家都對荊三郎十分感興趣,紛紛投去視線。
此乃第一場,若不應戰定會壞眾人興緻,往嚴重的說,人們指不定會嘲笑將軍府的人是連應戰膽量都沒有的懦夫。
伍寒樂正是看中這點才選擇第一個上台。
荊家兄弟事事壓他一頭,今日他非得奪回顏面。荊非霜是文武全才,他避其鋒芒便是。
聽聞他那整日把自己關在房裡的雙生弟弟,文不成武不就只會搗鼓勞什子機關術,打敗他就相當於將兩人一樣的臉踩在地上,想想就抑制不住興奮。
荊非雪雖意外被指名挑戰,但不至於慌張。從容淡定的站起,不急不慢的走下台階,將全場氣氛炒熱。
「比試雙方,點到即止,比試,開始!」
荊非雪站擂台上,很容易看到坐在綺巧公主身側的初梨姐,而一旦看向那邊,很難注意不到綺巧公主的視線,那是她曾經看非霜的眼神——是因為自己和非霜長得一樣?
「荊非雪,我在這裡,你眼睛看哪?將門子果真狂妄,與人對壘竟敢分心!」伍寒樂三步越到荊非雪身前,拳中帶火,藉助衝力全力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