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章 她如此驕傲
澤奚按捺不住喜悅，別過頭不讓雙染看見他控制不住的笑容，「你不是喜歡冶梁嗎？我比他好看你會喜歡我么？」
「不會。」
澤奚笑容驟然凝固，「所以你只是在安慰我。」
「沒有沒有！」
「你為什麼喜歡他？」
「因為他好看又比我強，大家都在誇他，整個學院沒有不喜歡他的女神。」
雙染自認識澤奚起就很怕澤奚生氣，但讓她和澤奚在一起，她想象不到，何況她喜歡的人一定不能比自己弱。
澤奚敏銳察覺到雙染對冶梁的不是喜歡，而是跟風崇拜，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不能太快嚇跑她。
「我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我、我當然知道你在開玩笑！」雙染凝神，抬手往草地上一點，滿山開滿了橘紅雙色花，「別不開心了，看看我為你開的花！」
「所以你一直以為我在開玩笑捉弄你？」
「難道不是嗎？」
「是。」
不管是雙染打馬虎眼，還是她沒把自己的心意當真，都讓澤奚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
一千七百歲的雙染從鞦韆上跳下，施了個小法術封住一芥的嘴，「打擾星君許久，我等先行告辭。」
「我送你。」
「？？？」
「小月神，你們來找我，所為何事？」澤奚背著手走向一芥，雙指微繞半圈，解開一芥的禁口術。
一芥看了看雙染，見雙染頻頻使眼色，以為是雙染害羞不敢自己說明來由，需藉助自己的口。
「我們月老廟正舉辦姻緣會，我任務是的給雙染姐姐牽線，她無名指上的紅線與你指上的是同一根。」
「原來如此。不知發現紅線兩頭后當如何？」
「紅線指引雙方相遇是不可逆的，但紅線初現時十分脆弱，甚至可能會消失，唯有紅線兩端心意相通才可永固。」
「什麼情況下會消失？」
「雙方相遇后，雙雙失去希望，則紅線斷，一定時期內無法重接，則會消失。或許過段時間會出現別的姻緣，但走不到最後的比比皆是，所以要珍惜每一份緣，把握好每一次邂逅。」
「小丫頭你說的頭頭是道，可是有心上人？」
「沒有，這些都是姻緣簿上看到的。」一芥剛說完沒有，就想起師父衣料的柔暖和淡香，迷亂和喜悅湧上兩頰。
雙染和澤奚對視一眼，看破不說破。
這種對視太久違，雙染慌亂躲避澤奚的視線。
澤奚卻從雙染的慌亂中捕捉到希望。
澤奚對雙染表白過很多次，但每次都被她拒絕得很直接，他不想因為告白失敗就被雙染拉開距離，雙染應該也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每次都很配合他，裝傻糊弄過去。
直到最後一次，他被拒絕得極其徹底——雙染向冶梁表明心意了。
雖然冶梁拒絕雙染比雙染拒絕他更徹底，但驕傲如她，竟主動向他神求愛，無疑是對他最沉重的打擊、最了當的拒絕。
從前，整個雲之學院都知道澤奚喜歡雙染。
後來，整個雲之學院都知道雙染喜歡冶梁。
澤奚成了學院最大的笑話，雙染僅次澤奚。
澤奚當然討厭被笑話，但他更討厭的是，他捧在心尖上的雙染被踩入流言的污土。
雙染覺得丟臉，再也沒有出現在學院，不會知道有位天神為了她威脅整個學院。
但就算知道，她也舔不下臉回頭接受或追求澤奚——她那該死的自尊心不允許，而那與自尊心齊平的自卑感，也讓她不敢認為澤奚會喜歡她，喜歡上千年。
他那麼驕傲的一位天神，憑什麼為這樣的她等上千年？
她有什麼資格？
為什麼喜歡要如此卑微？她不想要有任何一方為另一方卑微，每位神都是世間的珍寶，應是被尊重的，而不是作踐自己或被誰作踐。
她想要不卑不亢的愛情，而她面對澤奚總會多一份後悔和愧疚，這樣是無法快樂的。
她雖然時常會想起澤奚曾經對她的好，甚至想過如果她當初不那麼傻，不去跟風追逐那遙不可及的冶梁，及時意識到澤奚的好，是不是千年前就得到令人艷羨的幸福了。
看吧，「令人艷羨」，這醜陋不堪的虛榮心。
她追逐愛情追逐幸福，但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否喜歡澤奚，只是千年間再遇不到比澤奚對她好的人，產生了想念。
太醜陋了。
這樣的內心，如何開出最美最純粹的花？
所以她更希望澤奚遇到更好的神，而不是被她一次次傷害。
那個活潑驕傲的澤奚不應該將自己困於這空蕩蕩的南斗宮。
「南斗星君似乎從不參加宴會？」
「剛離開學院的時候頭兩百年會參加，見不到想見的人，就沒有參加的必要了。」
那兩百年是雙染最頹廢，最自閉的的兩年。她對冶梁告白一事弄得人盡皆知，哪有臉面出門？
但她年紀和神力都達到入四司的條件，一百年內不入職會被剝奪神籍，貶為精怪。
所以她逼迫自己戴上更兇惡的面具，不用荊棘偽裝自己，她無法面眾。
「雲之有很多美好的地方和美好的神，星君何必將自己困於一隅。」
「沒有她的笑容，我體會不到。」
澤奚是天君的幺子，三位兄長太優秀，掩蓋了他的光芒，天君和天母忽略他的成長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無論他想做什麼，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天君天母都由著他，換言之，天君天母並不在乎他。
所以他不想像三位兄長一樣謹遵教禮，活得刻板，畢竟優秀的天子已有三個，他若和兄長們一樣優秀，恐怕三位兄長面對他又是另一番面孔了。
當然，這些只是他的惡意猜測，是他為擺脫桎梏找的借口。他的兄長們十分和睦，都盡心儘力地輔佐父皇，暫時不存在任何異心。
他調皮搗蛋只為找出更精彩的活法，天宮玩遍就到雲之學院玩。
聽聞四季館館主之女蠻橫嬌縱，是學院的頭頭，就讓他這個天宮小霸王去滅滅她的威風！
可是無論他怎麼欺負她，她都不哭，還在他被人嘲笑體型的時候為她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