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真相

在曾開心消失的這幾個小時，林達一都在王秀梅的床邊陪著。

林達一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曾開心的朋友林達一，她回去給您煲湯了。」

「我帶她照看一下你。」

王秀梅點頭沒有表達什麼意見。

林達一買了很多水果來，他坐在椅子上給她削蘋果。

向陽看著林達一，雖然很不滿意他的出現，可他能夠照顧他奶奶，他也就沒有再發表什麼意見。

林達一一直跟王秀梅說著話，並拿出手機，給她念著國內外新聞。

王秀梅有人在旁邊陪伴，不安的情緒也消失大半。

她整個人的蒼老形態，比以往更甚。

昨日曾開心帶給她的青春和容光煥發，或許只是迴光返照。

一顆蒼老的心，是不易解放出來的。

還喪失了人世間最後一個至親之人，她想要不悲傷都不行。

只要一閉上眼睛，她的腦海里都是黑暗，無盡的黑暗。

還有至親之人，絕望的眼神，無助的表情。

生與死，絕對不是歲月靜好，而是漸行漸遠。

曾開心的出現，讓她短暫的得到慰藉，可惜還是無法清除她心裡的巨大悲傷。

王秀梅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從小就會一項技能。

這個技能就是「感知鬼魂氣」的能力。

尋常普通人，是永遠也看不見鬼魂的。

但是王秀梅從小就能感應到鬼魂的氣息。

雖然看不見鬼魂，但是能感應到鬼魂氣，這讓她從小到老，都活在一種超然的狀態。

所以她能感應到親人死亡的氣息。

向陽是其中之一，

向天身死之後，鬼魂回過家，被王秀梅感應到了，等部隊傳回來這個噩耗，她的悲傷期早已經過了。

但是卻讓她更加的痛苦，明明知道真相，卻無法說出的感受，尤其傷人心。

之後發生的那起車禍，她死而復生，為了一個信念而活。她抱著小向陽回到家之後，向飛、湯君如、向音的鬼魂都回過家，被她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心傷更為嚴重。等小向陽睡著之後，她都會以淚洗面，跪在家裡的案台下，為他們感到傷心和難過。

至親的氣息，她能夠清楚的感應到。

身邊經過的鬼魂氣息，她也能清晰的感應到。

只要是陰魂，她都能一一感知出來，不過對於至親的感應更為明顯罷了。

向陽的氣息，又在她的大腦里迴旋，就在這間房裡。

王秀梅能明確的感應到。

王秀梅的思緒冗雜，但是情緒卻更加壓抑。

林達一終於念到了一條，王秀梅也很感興趣的新聞。

新聞標題：「S市兩位黑道大佬的同歸於盡，是天意，還是命運？」

「據逐波網消息，昨晚S市發生黑道火拚事件，稱霸一方的李彪和劉世才集團骨幹成員雙雙死於非命，現場一片狼藉、慘烈。」

「請看現場圖片以及現場報道……」

然後林達一看了現場的圖片以及記者的實際文字報道。

王秀梅聽完后，突然間張口「咦」了一聲。

這讓林達一也是有些納悶。

「阿姨！您是對這類新聞感興趣嗎？」

王秀梅昨晚和曾開心在新世界廣場，被一個叫彪哥的人推倒在地，這讓她記憶深刻。

今天就有新聞說：彪哥死於非命。

也太湊巧了吧。

王秀梅心裡驚訝，拿出鏡盒裡面的老花鏡，從林達一手裡拿過手機。

開始認真看起圖片來，她雖然識字不多，但是有圖片就行。

林達一見老太太如此的反常，並未出聲說什麼，而是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們。

王秀梅看著手裡的圖片，以及燒成焦炭的胖子軀體，果然是昨日欺負自己的彪哥。

心裏面雖然驚訝，卻並未表達出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現世報？

向陽看著王秀梅奶奶波瀾不驚的臉，知道她肯定也認出了李彪的身軀。

向陽握緊拳頭，沖著王秀梅奶奶說道：

「奶奶，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了。」

「我現在已經有了保護你的能力。」

「只要我還在人間飄蕩，我就會永遠的保護你。」

「以及曾開心。」

向陽趕緊把曾開心的名字添了上去，似乎他已經認定：此生都會保護她們。

王秀梅的內心很震驚，臉上卻毫無表情，似乎看不起悲喜。

她心中的氣，也消失了大半。

向陽不知道他隨意的一個舉動。

就消滅掉的兩個大人物，幾乎將整個S市hei道都驚起了波瀾。

彪哥勢力和才哥勢力，都亂作一團。

而且兩個派系，開始發生大量的摩擦和火拚事件。

這些人不知道實際情況，都將責任推給了對方，這種殺老大之仇，可是不共戴天。

S市黑道徹底的亂了，而且其餘勢力紛紛發難，趁機吞併彪哥和才哥的勢力和區域，才短短半天時間過去，就已經發生了十數起打架傷人事件。

發生打架鬥毆的地點，大多在新世界廣場附近，以及才哥之前所在的西城區。

王秀梅看完后很解氣，她又把手機還回給了林達一。

「阿姨！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講的。」

林達一似乎發現了王秀梅的怪異，出聲詢問道。

王秀梅抬頭詫異的看了一眼林達一。

「你是曾開心的老闆吧？」

她已經看出了林達一的身份，因為昨晚曾開心接電話時，她就在一邊。

她看透不說透，但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阿姨！這一切，您都知道了嗎……」

林達一趕緊跪向了地上，並低頭道歉。

「阿姨對不起！您的孫子是在我的網咖猝死的……」

「我對不起您，我們網咖對不起您，對不起……」

林達一說了實話，此時不承認，更待何時。

況且他發現，王秀梅真的不是一般的老人，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林達一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王秀梅的眼睛。

「果然是真的……我孫子果然沒了……」

王秀梅面對這突兀的一幕，慨然面對，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哀傷和難過。

因為該流的淚，都已經流完了。

向陽在一旁，低垂著頭，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知道這一切都瞞不過奶奶的雙眼。

一切鏡花水月，都將水落石出。

尤其是現在還佩戴著一副老花鏡的王秀梅，看一切都特別的透徹。

林達一跪在地上，繼續道歉，以期望獲得老人的諒解。

「……向陽被發現猝死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他是因為連續奮戰三天兩宿，沒有休息，導致猝死的……」

「您孫子的屍體，就停放在這個醫院的停屍房裡……」

長久的無語和嘆息襲來。

王秀梅老人看著林達一，沒有哭沒有責罵他。

「小夥子你先起來吧……」

「我不怪你……」

「真的不怪你，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命運如此安排，叫人如此無奈……」

「二十多年前，我已經逆天改命救了一次陽陽，這一次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王秀梅說完，眼角又擠出了兩滴眼淚。

林達一起身，看著王秀梅，在一旁無比的動容，似乎這個老人有點特別，特別到讓他覺得不似平凡人。

「阿姨，您節哀隨便！我會盡全力安置好向陽的後事，也會把您當成我的至親豢養的。」

林達一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兩人又交流了一些其它的細節，把事情來龍去脈，全部搞清楚后，兩人才各自嘆了一口氣。

向陽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抱著膝蓋哭泣，卻沒有人能聽見。

向陽的傷心，石沉大海，沒人能聽見。

就在這時，曾開心打開門、走了進來。

她把飯盒放在柜子上，並將飯盒給打開，拿出了燉湯。

「奶奶，你餓了吧……」

「快看我給你做了臘肉雪豆湯……」

說出這兩句話后，她見林達一和王秀梅的氣氛有些奇怪。

林達一滿臉愁容、王秀梅也是滿臉陰霾。

「你們這是怎麼了……」

曾開心小聲的問道。

林達一衝著她搖了搖頭，並牽著曾開心的手來到了走廊上，告訴了實情。

曾開心聽完后，也全身乏力的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