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委託人俱樂部
濱海市，華燈初上。
顧運蹲在地上，在一棟看上去很破舊的老洋房門口抽煙。
打開功放的手機里，喋喋不休地傳來老闆的聲音。
「小顧啊，你還在聽嗎？總之，就是這個方案沒有給到我想要的感覺啊！」
顧運真的不想搭理，但是想起馬上要交的房租和信用卡欠款，只好在噴了一口煙后搭了一句。
「老闆，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感覺呢？」
聽到顧運搭話，老闆的語調高亢了幾分，好像一下子精神煥發了。
「就是那種看完方案以後，會緊張得把身體縮起來，屁yan也跟著縮起來，縮到可以把核桃夾暴的那種感覺！緊張得我恨不得趕緊挖個洞把方案藏起來生怕被別人搶走，你明白嗎？」
「我擦……」
顧運一個沒叼穩，煙頭掉到了鞋上，把他那雙在夜市新買的「安踏王」高級防水運動鞋給燙了一個洞——賣家倒是沒承諾它能防火。
雖然他已經千錘百鍊極其耐造，但還是被老闆這種把工作需求升華到生理需求的行為給暴擊了。
然而老闆還在持續輸出，「小顧啊，你想想咱們要是做出這樣的方案來，那客戶還不跪著買單？」
顧運嘆了口氣，好心好意地勸道，「老闆你這是何苦呢？上次你還說要讓客戶買單時叫爸爸，後來KTV里是不是你聲情並茂地為客戶獻唱了一首《我的老父親》？」
老闆沉默了下，但很快又提高調門說道，「小顧同志，我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為的是誰？還不是為了公司，為了我們每一個人？你現在這麼說我很心痛！」
似乎所有的老闆都默認自己是慈善家，為他打工的員工都是靠他養活的。
沒等老闆巴拉巴拉的把苦水吐完，顧運就掛了電話。
嗯，他有時確實挺吊的。
這個世界很操蛋，你不弔就會它就覺得你好欺負。
比如他這個二十多歲的精壯男子，現在的壽命卻只剩下兩年三個月零十天了。
而只要打開他身後的木門，裡頭又有一群妖精，不但活了幾千年而且嫌命太長整天想著怎麼死。
為了活下去，他不但白天要遭受老闆、客戶的輪番蹂躪來掙錢，晚上還要來這裡累死累活地打工「掙命」。
而那幫妖精卻為了趕緊死，每天都在絞盡腦汁地尋找各種新鮮的死法。
上吊、砍頭、嘗毒、大鋸活人這種老掉牙的死法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從去年開始比較流行喝硫酸、高錳酸鉀、三氧化鈉之類的化學死法，這個月開始他們又開始玩用挖掘機碾壓身體之類的大型機械式死法。
可特么到現在為止，這群天殺的一個都沒死！
想活命的活不長，不想活的又死不了。
你說操蛋不操蛋？
更操蛋的是，短命的他每晚還不得不去面對這樣一群妖精。
試問，一群無聊到想死的妖精，如果想玩一個普通人類，能有多少種玩法？
這心理陰影面積該怎麼求？
總之，往事不堪回首。
……
但好在，現在情況已經大有不同。
經過半年的磨礪，顧運現在也超凶的。
踩滅了煙頭以後，他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的一塊板磚顛了顛。
對著板磚說道，「兄弟，今天就你跟我一起並肩作戰吧。只要你沒碎，回頭給你放高處去，再也不用給人踩了。」
說完，他起身打開木門，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木門之上，有一塊閃閃發光的招牌，上面有六個字——
委託人俱樂部。
這是一家專門幫助已死之魂完成生前願望的俱樂部。
……
進門之後，顧運神色冷峻地掃了裡頭一眼。
現在裡頭已經有六七隻幾千年老妖了，都是些熟面孔：幽冥鬼王、崑崙雞聖、大池蛇仙、紅衣鬼聖和兩頭豬妖。
如他所料，這些妖精都已經開始嗨起來了。
「突突突！」
紅衣鬼聖開著一台挖掘機正在碾壓崑崙雞聖，雞哥的兩條腿已經被壓扁了，血流了一地，
凄厲的哀嚎聲響徹全場，簡直聽者流淚聞者傷心，當真是一個慘不忍睹！
然而，這貨還在指揮鬼聖怎麼開。
「往右邊碾，卧槽，開偏了！不是說好一次性碾爆老子的頭和胸嗎？」
顧運無語地嘆了口氣，視線往別處移了移。
然後看到一隻豬在炒菜。
「嗤擦嗤擦！」
豬妖甲化成了人形，不過缺了一隻手，原來他把自己的一隻蹄子剁了在電磁爐上爆炒，或許是辣子放多了，一時間濃煙滾滾，辣味熏得人眼淚直嗆。
豬妖甲旁邊，豬妖乙就安靜多了，他化作了豬形，一動不動地趴在一個鐵架子上，架子下面是燒的噼里啪啦的篝火，幽冥鬼王正在往裡添柴——嗯，看樣子這是要烤全豬。
「熟了沒？」豬妖乙問幽冥鬼王。
「還差點，你翻個身，背部還差點。」幽冥鬼王有商有量地說道。
豬妖乙翻了個身，然後一臉期待地等待自己被烤熟。
看到這裡，顧運的眼睛眼睛充血了。
眼瞅著昨天辛辛苦苦打掃好的俱樂部果然又一片狼藉了，他不禁緊了緊手中的板磚。
好在大池蛇仙趙花花女士還算正常，只是端著一杯紅酒在旁邊看著。
化成人形的趙花花確實很漂亮，雖然是網紅臉但比一般網紅漂亮十倍，尤其是刻意露出來的胸前那一片白花花的肉團，一般男人絕對抵抗不住。
趙花花看到顧運進來，頓時直勾勾地看著他。
顧運知道，這條水性楊花的雌性菜花蛇一直在垂涎自己的美色。
果然，她迫不及待地蹭了上來。
「趙小哥，要不要來玩玩？」
說著，她肩帶刺溜一下滑落，露出了香肩和大半個胸。
趙花花勾引男人從來都是很狂野的，毫不做作。
顧運知道一天的戰鬥又要開始了。
他二話不說，先直接掄起板磚兇狠地拍在了趙花花的頭上，頓時血花四濺。
憐花惜玉？不存在的，現在的他超凶的！
然後吼道，「把胸給我收起來！要我說多少遍注意形象？」
趙花花頓時一腦門子血，前額都凹進去了，卻更嬌滴滴地說道，「好舒服哦，哥哥再來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下好不好？」
顧運懶得理她，一個箭步衝上挖掘機，拉開駕駛室的門又一板磚拍在紅衣鬼聖頭上。
「特么說了多少次了，俱樂部里不準開挖掘機！」
紅衣鬼聖摸了摸了一頭血，連吭都懶得吭一聲。
顧運跳下挖掘機，走到豬妖甲跟前，又一板磚拍了過去。
「特么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準在俱樂部里炒菜？破電磁爐昨天剛給你砸了，今天又從哪弄來的？」
三塊板磚拍下來，俱樂部終於稍稍安靜了一些。
顧運卻沒有停手的意思，現在他真的超凶的。
又走到幽冥鬼王跟前，然後再次掄起板磚拍了過去。
「啪！」
幽冥鬼王性子向來很倔，擰著脖子吼道，「烤個豬也不行？」
顧運也懶得解釋，又給了他一板磚，說道，「就是想打你，行不行？」
不想幽冥鬼王一下子開心起來了。
把頭伸過來說道，「我今天看上去這麼找打嗎？那從後面來兩下行不，我一直想知道能不能把我眼珠子敲出來。」
顧運咬了咬牙，吼，「滿足你！」
然後啪、啪、啪地對著鬼王的後腦勺一頓拍。
板磚果然還是碎了，失去了逃脫被人踩的機會。
鬼王的腦袋已經不成樣子了，可惜眼珠子還是沒敲出來，這讓鬼王有點失望。
顧運氣喘吁吁，扔了板磚之後指著這群妖精吼道，「都特么把東西收拾好，一會就開張了！誰再給我搗亂，今天一個單子都別想接。」
「切！」
眾妖都掃興地喊了一聲，但終歸還是收斂了。
鬼王、鬼聖、趙花花的頭瞬間就復原了，差點被碾爆的雞哥也完整無缺地站了起來，在顧運的怒吼聲中開始整理一片狼藉的桌椅。
這就是顧運每天上班后的開場，幾乎沒有一天不是這樣的。如果哪天進門這些妖精都能規規矩矩地坐著，他估計能感動得流下兩行老淚。
身為委託人俱樂部的經理，顧運真心不想這麼殘暴的對待屬下。
可這些妖精給點陽光就燦爛，他剛來那會兒就因為脾氣好被他們玩得夠嗆，最後不得不變成現在這樣，才稍稍能控制住局面。
顧運也很無奈啊，這些妖精不皮一下比死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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