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沈家主翻臉
百里烈站在亭子里，拿著旁邊的小盒子，裡頭放著飼料，他走了幾步，站在池子旁邊，就給一池子的小鯉魚喂著食物。
這邊，百里少敘還站在亭子里的欄杆之後。
「在此處餵魚不也是一樣嗎？」他好奇的問道。
「我喜歡站在這個位置，它可以提醒我，我一直都處在危險當中。」
聞言，百里少敘沉默不語。
「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都與你說了，不過為何如此久你才回我的話？」百里烈逗弄著池水當中的魚兒，回過頭來看了他的兒子一眼。
百里少敘走了過去。
「沈夫人居心叵測，爹應該當心。」百里少敘沉吟道。
他低頭看著那一池子的鯉魚，因為餵食兒活蹦亂跳的，它們爭搶著食物。這魚和人又有什麼不同？
這世間之事本就是物競天擇。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何事，我也不想知道。對方的目的很明確，要你與沈茹初成親。所以她今天只是提個醒，也許下次，你們未必就能如此完好無損的回來了。」百里烈細細撒著魚餌，看著那些魚兒爭先恐後的奔走，瞧著也甚是歡心。
「爹的意思是，還是要給我派遣個護衛？如此一來，別人也傷害不到我。」同時，也能夠監管他。
「為了安全起見，我是如此想的。但是一個護衛並不能解決什麼根本問題，最根本的一個問題，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盯上了你們？這件事情你們心裡都清楚，如果想要和平的解決，咱們兩家聯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所以，沈家的婚事，我答應了。」
百里少敘的目光還流連在一池子的小鯉魚身上，神色頓時一變。
「爹，你為何要這麼做？這件事情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所以我是不會答應的，您受委屈了，麻煩再取消婚事。」百里少敘的態度堅定。
百里烈一把甩了手中所有的魚餌，轉過身來，認真看向自己的兒子。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
百里少敘認真說道：「爹，雖然我是你的兒子，但是你已經有兒媳婦了。為何還要多一個呢？我不覺得，這是為我好，因為沈茹初的出現對我來講沒有任何好處。」
百里烈事到如今說話還算是溫和，此時更是苦口婆心的勸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什麼叫做物競天擇？在這九霄你沒有其他選擇的權利。你需要助力，更是需要實力，來站穩腳跟，不然你是沒有能力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
「爹，我是您的兒子，當我選擇見您的時候，當我選擇這一切的時候，只是希望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如果說，因為得到這一切而選擇傷害我要守護的人，我寧願什麼都沒有得到。
我和爹不一樣，爹會為了實力而離開九夜，可是我不想，在我生命里，那我叫伊雲纖塵的人，是我的妻子，是比之實力讓我覺得重要的人。」
百里少敘這一句句心裡話，有一絲質問的意思。
當然，他知道每個人的想法與追求是不同的，他爹狠心離開九夜是為了更好的修鍊，而如今能夠坐到這個高高在上，權勢滔天的位置，那也是常人不能及的。他的背後必定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辛苦與努力，可是他百里少敘所求不是這些。
他誠懇道：「爹，我只是明白，娘常說的一句話，珍惜眼下，珍惜眼前人。其他的我覺得與我無關。」
「你真的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嗎？」百里烈沉聲反問一句。
「親人，家人，愛人，能夠一切讓我高興的事情，我願意付出生命，而這些，伊雲纖塵不能缺少。」
百里烈輕嘆一聲，皺眉道：「不過是平妻而已，也沒有讓你休了她，這個兒媳婦我也是認的。」
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為此要付出很多的東西，生存已經很難了，這些東西全都是奢侈的。
可是百里少敘偏偏是執著於這些奢侈的東西，總有一天他是要傷心的，失望的。
「爹，這是我的人生，我希望你也能祝我幸福。」百里少敘面上的神色無比認真，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就在這一剎那，他這個當爹的忽然覺得自己和兒子並沒有那麼親近，許是那麼多年沒有見到的尷尬，離開了那麼許久的陪伴。
但也正如見到的第一面，當時在青龍灣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他的心裡是激動的。血緣這個東西，無法改變。
所以，他會為他鋪路，想要為他好。
可是，百里少敘認為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可以操控好他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別人來為他糾正。
這一點，他錯了。他錯得更為離譜的是，至今還不知道他這個錯誤。
百里烈收斂去眼中所有的情緒，只平靜的說道：「所以你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不會迎娶他們沈家的女兒。」
百里少敘凝視著百里烈，見他的眼中有一些難過，傷心，失望，還有不悅。他聽得他的聲音很是平靜，很難讓人聽出他話語中有什麼怒意。
「我相信您是不會逼我的。」百里少敘輕眨眼睛，斂去鋒芒。
他知道他是他的生身父親，他們之間血脈傳承這是無法改變的，他也知道他爹會為了他好，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他無法按照他的安排，去過自己的人生。
當然他並不想和他爹成為敵對。
百里烈也輕嘆一聲，再次勸道：「敘兒，你說的沒錯，你我父子倆二十年沒見，我從小便去疼愛你，這份感情是不會變的，父慈子孝，我也相信我們一直都會這樣下去。可是這世間並沒有這麼好。它很殘忍，殘忍到我們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
百里少敘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這個決定不會輕易被改變。
他說：「爹，你說的一切我都明白，我也很清楚這世間的規則。但是我也想的很明白，我想要追求的是什麼，我要的不過是眼下的一份安樂。喝茶煮酒，談詩論道。」
「我無法保證你是否會後悔，但是我能做的是希望你能歡樂。」百里烈輕飄飄的說了這句話，轉過身來望著那一池子的鯉魚，沒有了食物，它們便奔波遊走，不再聚集在一個地方。
這邊席上，訂婚儀式自然進行的順順噹噹。
到了時間，人慢慢散去，有的人還在這裡寒暄一番，有的人許久不見，拉攏拉攏關係，而有的人趁這個時間，大談一把商機。
沈茹初與沈夫人自然是一同前來的，可是這席間她突然說去方便一下，去也就去了，可偏偏是去了這麼久也沒回來。
沈夫人也派了人去找，可是沒有消息。
沈夫人壓低了聲音朝著身旁的侍女呵斥道：「你這是怎麼做事的，眼睛長那麼大，找個人都還找不見？」
沈茹初這個丫頭從小到大也是不省心的，這會兒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她這心裡頭總是有些不安。
那侍女俯首帖耳，恭敬說道：「夫人，我拿著柳家的地圖來來回回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三小姐。這該去的茅廁大老遠的也都找遍了，可是還是沒有人。」
「門衛那邊有沒有問過？她有沒有出去？」沈夫人緊鎖眉頭，這個時候怎麼會出這種事情？
那侍女被呵斥著，心裡頭都有點受不了了，面上也露出難色問道：「夫人，可否要告知柳家的人一聲，讓他們與咱們一同幫忙找找三小姐。」
「她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能丟到哪裡去，說不定是貪玩，無法無天了，又跑去別的地方了。這有什麼好找的？」沈政沉冷一聲，話里話外都透露著一種不耐煩的意味。
雖然沈夫人與那侍女壓低了聲音，可他也聽得到。這小女兒向來愛胡鬧，都是眼前她這個親娘給慣的。
聞言，沈夫人的神色微變，她仔細想了想，擺了擺手說道：「再找幾個人一起去找找，若是再沒有消息，再來告知我。」
「是，夫人。」那侍女好似鬆了一口氣，離開了繼續找人，可是沈夫人這面上的神色卻不怎麼好看。
「家主，我看你現在真的是鬼迷心竅，變了不少，因為一個外人挑撥離間的話，你就不清醒了，在這裡懷疑自己的髮妻，用厭煩的態度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血緣這個東西，它是存在的，你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外人而壞了咱們沈家的和氣，毀了沈家的根基。這是我對你的忠告。」沈夫人壓低了聲音提醒沈政。
這二十年來，她那麼盡心儘力的為沈家，放低了姿態的為這個男人，愛得如此卑微。
可是到頭來，竟得到的是他的背叛，那也不要怪她說話不留情面。
這世間的愛情都是剎那的煙火，煙花已消散，什麼都沒有，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現實，人性，利益。
沈政曾經可以撂挑子，為了他那年輕時候的情竇初開，為了那個自認為純潔乾淨的韓幼賢而墮落，可是現在，他做不到那麼瘋狂的事情，因為現在他的背後，是責任，沈家成千上萬的人。
他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輕易去死。
沈政冷冷的看了韓幼婉一眼，喝下一口清酒，那一眼冰冷，讓韓幼婉怒火中燒。
他想起他說的作嘔，說她噁心。但是！沈政就高尚嗎？撕破了臉皮，誰也不要好好活著。
他不是相信韓幼賢活著嗎？那她就威脅他，告訴他，她知道韓幼賢的蹤跡，她早晚要殺了她！
他說她瘋了，她早就瘋了，所以現在誰也不要惹到誰。
韓幼賢，這麼多年陰魂不散，真的要把她折磨瘋了！
就在此時，方才那侍女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遞上了一張紙條。
韓幼婉當即打開一看，神色頓時大變。
「這紙條是哪裡來的？」
「奴婢在那邊地上撿到的。」侍女恭敬答覆，這心裡頭也有些害怕，因為她知道這紙條上面寫了什麼。
沈政的餘光瞥了韓幼婉手中的紙條一眼，頓時皺緊眉頭，搶過了那張紙條。
『沈夫人，冤有頭債有主，你昨晚派人暗殺我，幸得我命大，逃過一劫。你修為那麼高，我無法近身，那就只能綁架了沈茹初。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放心我也不會多為難他，只是讓他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不吃不喝呆上兩天兩夜，我自會放她回來。
落款，尹出。』
『嘭』！
沈政連同一張紙條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做了什麼？」
這裡的舉動頓時引得眾人注意。
伊雲纖塵雖然落座遠處，卻也是親眼瞧見這邊的動靜，那一雙眼睛仔仔細細的盯著，看沈家家主與韓幼婉翻臉。
柳飛絮原本見酒席已經結束，就回去換了一身利索的衣服，心裡頭想點事兒，有些鬱悶不已，便是準備跑來準備喝上幾杯。卻忽然聽見這動靜，這不是擺明了有人砸場子？
不過一看沈茹初的爹給沈茹初的娘難堪，她心生疑惑與詫異的同時，也覺得很奇怪，這到底因為什麼事情兩人鬧成這個樣子，不過這心裡頭也挺樂呵。
反正酒席已經結束了，也算不上是砸場子的，你管這二人到底因為什麼沒有關起門來發飆呢？
眾人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這裡子面子一點都不顧的，想了還是出了天大的事兒了吧！
柳飛絮湊近現場，餘光卻是瞥到伊雲纖塵的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兩個人，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眼中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柳飛絮微微皺眉，難不成這兩個人鬧事情，是伊雲纖塵的『好手段』？
她打定主意要過去逼問，聽到這邊沈夫人迅速收起那張紙條，與沈家主好生說道：「你看你喝點酒便是發脾氣，有什麼話慢慢說，不要著急，不要壞了大家的興緻。」
有人也是知道沈家主脾氣不好的，那眉頭常年緊鎖，就跟別人欠他二百五十個靈石幣一樣。
沈夫人優雅的笑著說話，那也是雍容華貴的。估計也就她能哄得沈家主開心。
有人勸解道：「沈家主，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居然讓你大發雷霆，今日可是周柳兩家的喜宴。」
「是啊，沈家主，莫要生氣，這氣大傷身，來我敬你一杯。」有人勸說著。
「是啊，喝一杯……這什麼愁緒，也都在酒中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眾人皆是當了個和事佬，想要和稀泥。這也當然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誰老把心思放在別人的身上，也更不知道這小兩口到底為何鬧矛盾，更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如今降到了冰點。
韓幼婉的聲音本來就輕，也顧忌著周圍眾人，這家事竟然也不能外揚，她便是立刻回過神來，好聲好語的相勸著。
沈政也不是不上道的，見大家這般祝賀，他也端起了酒杯回敬大家一杯酒，這情緒，也算是暫時先翻篇了。
柳飛絮是眼瞧著沈家主那一杯酒下肚，這場戲算是沒熱鬧可看了，人家關起門來怎麼唱大戲她怎麼知道？
她也輕嘆一聲可惜，回過頭來找伊雲纖塵。
「也別在這兒喝酒了，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去我院中，大家再多吃點，我也早已經吩咐了小廚房了。」柳飛絮這般慷慨。
柳飛道也說柳飛絮平時可是摳搜得緊！所以今天有飯能蹭，那自然是要吃飽了再走。再說客房也夠，或者直接睡她那院子里，房間肯定夠，床也肯定夠大。
眾人嬉笑一句。
趕場下一站。
伊雲纖塵到是瞧得出來柳飛絮這心裡頭有事兒慢慢脫落的，想要先問她一句，卻也是不得法，遂轉移了話題。
可是這個時候，侍女突然通傳一聲。
「赫連依依小姐來了。」
柳飛絮的目光頓時一亮，隨即平靜地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