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道 歉

曾喜悅聽叫到自己的名字，這才抬頭看她，帶著困惑問道：「你是？」

眼前的女人頭髮被身後的孩子拽的有些凌亂，皮膚蠟黃，她沒什麼印象。

「真的是你喜悅！想不到才幾年不見你變化這麼大我差點沒認出來，你不記得我啦，我是你中專同學王小紅！」

「王小紅啊。」這個名字她有印象，不過和眼前的人對不上號，當初在班上就沒什麼人搭理她，自然也沒記住幾個人，不過看著挺眼熟。

曾喜悅站起身來，人家站著她就不好意思坐著了。

「對啊對啊，是我！」

「老闆，我的蔥花餅好了沒有呀。」

「我這裡還要個茶葉蛋！」

「老闆還差一碗胡辣湯！」

……

「哎，來了來了。」

她雙手在身前的圍裙上一擦，歉意的看了曾喜悅一眼：「我先忙去了，咱抽空說。」

曾喜悅正絞盡腦汁想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呢，還好有人給她解圍了。

王小紅很快把她點的東西送了上來，還給她額外加了個茶葉蛋。

「沒事，這是我老公開的店，今天這頓我請你。」

「這，不太好吧，你這是做生意，有成本的……」

「你在這麼說我可是要生氣的。怎麼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看不起我這個老同學了嗎。」

「好吧，那我謝謝你。」

湊空說了幾句話，就又有人吆喝了。

「老闆，來碗小米粥。」

「來了。」王小紅又忙起來了。

曾喜悅一邊吃飯，一邊想這個王小紅，她好像是常常跟著班上的大姐大——李瑞後面的小跟班。

雖然沒有嚴重的欺負過她，但她還是欺負了。

她扔過她的課本，搶過她的吃的，借過她的錢，但是從來沒有還過。

比起那些因為拒絕而挨打的學生，曾喜悅顯得要好很多。

不過那也是因為曾喜悅知道自己不是她們的對手，反抗不過，所以她很是積極配合，只要不打她就可以。

現在她突然對自己這麼熱情還真是讓她不習慣。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胃口仍舊不小，王小紅說這飯是請她的，但其實還是自己的錢，她還虧得慌呢。

大口喝了一口豆腐腦，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小孩哭聲。

原來王小紅背後的孩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哭了起來。

王小紅既要招呼客人，還要哄背後的孩子，臉色看著不太好，但仍舊強忍著笑，她老公和她婆婆在屋子裡和面做包子做餛飩，根本顧不上她。

曾喜悅看到她的這個樣子，眼神怔怔，她並沒有覺得很開心，相反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王小紅將孩子解下，看著在發獃的曾喜悅，咬牙一把將孩子送到了她的懷裡。

「喜悅你幫我哄一下孩子。」說完又去收拾碗筷，上飯上菜。

喜悅驚愕的看著懷裡突然多出來哭鬧不停地孩子，大眼瞪小眼，她手有些僵，很想把王小紅叫回來，說她不會，可看她忙的不可開交的樣子，硬生生的把話吞回肚子里。

伸手搖了搖懷裡小孩的手：「別哭啦，小傢伙。」

她心想小傢伙雖然年紀不大，聲音還挺大。

她雖然在孤兒院幫院長帶過下面的弟弟妹妹，但那些都是年紀四五六歲的，根本不用她抱，她只要拿著玩具逗一逗，非常好哄。

如今懷裡躺了個這麼軟的小傢伙，她真害怕把他弄壞了。

她試著搖晃著身體，手掌輕輕拍著小傢伙的身側，表情不住的逗弄著他。

小傢伙大約是看哄他的人陌生，帶著新奇，睜著一雙水汪汪還掛著淚花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曾喜悅有些開心，有些得意。

似乎躺著讓小傢伙不太舒服，他開始在她懷裡掙扎，她連忙調整了姿勢，把他抱了起來。

他仍舊盯著她看，嘴巴里吐出粉粉的小舌頭，時不時吐出一個小泡泡，模樣可愛極了。

曾喜悅看的心都化了。

那小傢伙帶著好奇伸出手來，摸摸了她的臉頰。

曾喜悅順勢蹭了蹭他軟軟的帶著奶香的小手，那小傢伙突然就笑了，彷彿害羞似的突然趴在她的肩頭小小的胳膊摟住了她的脖子。

她伸出手輕輕了拍了拍小傢伙的後背。

他便又抬起頭，吐著小舌頭看她，在笑一笑。

曾喜悅想，世界上怎麼會有小寶寶這麼可愛的生物呢？

媽媽剛生下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和現在自己的心情一樣。

她看著小傢伙思緒突然飄得很遠。

「看來，我兒子很喜歡你呢。」王小紅伸過手來，接過自己的孩子，曾喜悅不捨得鬆了手。

「豆豆，豆豆，叫阿姨。」王小紅晃著豆豆的小手。

小傢伙很不給面子的吐了個泡泡。

「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了。」王小紅抱著孩子坐在了曾喜悅對面。

「沒關係。」她四下看看，這時候人少了一點。

「等下還有的忙呢，是吧豆豆。」說著就在他兒子的臉上親了一口，寵愛之情難以言狀。

「每天都得忙到十點差不多，就是辛苦豆豆了，也得和爸爸媽媽這麼熬著。」

「都不容易。」曾喜悅接過話。

「不知道你現在做什麼？」

「我現在在京的一家公司上班，瞎做。」曾喜悅沒有說自己在哪上班，也沒說自己做什麼，她怕王小紅自己在顯擺。

好在王小紅也沒有繼續追問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住哪裡呢？」

「昨天晚上回來的，住在孤兒院里。」

「你變化可真大，和初中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這是王小紅今天見到自己第二回說，她淡淡的笑了：「還好。」

「不過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好了。

你看看我，年輕的時候哪裡會想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修邊幅，天天帶個娃在這小攤上從早忙到晚。」

曾喜悅靜靜聽王小紅說，並不接話。

王小紅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反應，她好像是在跟她說話，又彷彿是對自己說的。

「有時候就覺得現在和做夢一樣，有時候又覺得過去的自己才是在做夢，真真假假讓人分不清。」

小孩的一聲嚶嚀叫她回過神來，她輕晃了晃了懷裡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讓你見笑了，跟你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那會年紀小不太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如今自己了母親才……」

她看著曾喜悅近乎請求：「喜悅，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曾喜悅笑笑，伸過手搖了搖小孩子的手：「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曾喜悅看了看手機，已經八點多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起身揮了揮手離開，王小紅有些失落的看眼懷裡的兒子，衣服小口袋裡紅紅的，她翻出來看了一眼，是張一百塊錢。

她想要抬頭喊住曾喜悅，可人群里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

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