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孤單嗎

這天晚上，她和允恩聊了很久，直到半夜才回家。

縱使聊了很多，但也沒有聊到那個住在她家裡的長發男人。

次日是聖誕節，天很應景的飄起了雪花，允恩又想來頂樓看看天空，兩人就一前一後上了頂樓。

「你今晚就離開嗎？」允恩問。

「嗯。」葉蓁蓁點了點頭。

允恩又問：「今晚要過來我這裡嗎？」

「可以啊~」葉蓁蓁看著遮在白茫茫大雪之外剪影斑駁的城市，嘆出了一口白白的哈氣。

「昨天跟你一起回來的女生是誰？」允恩接住一片雪花問。

「你隔壁的一個高中女生，她總見我自言自語，又用望遠鏡盯著樓里看，就跟蹤我，一個小女生~真是的~」

「我隔壁的人家是前幾個月才搬來的。」允恩捻開了雪花然後又接了一片。

「所以對樓里的事情不大了解，今晚是最後一個了嗎？以後打算做什麼？就在家裡呆著？」葉蓁蓁抹開一片被雪覆蓋的石階坐下。

「以後？沒想要做什麼~」允恩垂眸看她說：「今晚不是最後一個。」

「不是嗎？」葉蓁蓁對上了對方的眼睛，問：「今晚是那個老太太？」

允恩點了點頭。

「那......」葉蓁蓁並不是猶豫，而是在組織語言，想了想說：「那那個男人呢？和你同住的那個。」

提起這個，允恩的眼神變得有些狠厲，對比起那些個人，她似乎更狠這個人。

「那就今晚吧~」她惡狠狠的看著樓台之外的那片淹沒在雪花之外的茫茫公寓。

「是啊，那樣我也好放心的離開。」

因為雪下大了，允恩雖然不怕雪，不怕凍的，但葉蓁蓁還是個人，在允恩的再三勸說下，葉蓁蓁才推著對方下樓了。

「你隔壁的小孩兒還挺有意思的，高中生，腦子裡也不知道想些什麼。」葉蓁蓁將對方推回了七零四，可巧那高中生的屋子就臨近這邊的走廊，此刻正拉開了窗戶向外張望了一下。

「你看，她看不見你。」葉蓁蓁笑說。

「在這一世，可能只有陰陽眼才能看的見我。」允恩坐在輪椅上，側頭看向那個女孩。

「姐姐~」那女高中生喊了一嗓子。

「什麼？你現在看見我這個動作不害怕嗎？」葉蓁蓁的動作故意大了一些。

那女孩瞪圓眼睛嗖的一下子就將身子縮了回去，然後關上了窗戶。

葉蓁蓁和允恩都笑了起來。

「你以後可以來找她玩，逗逗她~」葉蓁蓁提議，允恩也笑著答應了一聲。

「你去看看吧，她好像有話要跟你說。」

葉蓁蓁敲了敲那女生的窗戶，門縫被拉開了一點。

「找我什麼事？」

那女生似乎沒有從剛剛的『恐嚇』中緩過來，顫音說：「她還住在隔壁嗎？」

葉蓁蓁點了點頭。

「我昨晚在屋裡裝了個監控，今天...拍到了奇怪的畫面。」那女生悄聲說。

「拍到她了？」葉蓁蓁好奇的將窗戶掰開了一點，接過了那個攝像機，將畫面倒回。

拍攝時間是晚上，都是在無意識情況下做出的舉動，坐在床上，起身關燈，然後回到床上，之後畫面接入一片雪花點，也就一兩秒鐘，女孩身邊出現了一個長發女人，因為周圍太黑，根本看不出是個什麼人，然而畫面又一閃，那個長發女人又不見了，閃了半秒的雪花點，接著那女人起身朝著攝像機走來，最後越來越近。

「這是......她嗎？」女高中生趴在窗台上，看向隔壁七零四的方向。

「不是她，這就是那個男人。」葉蓁蓁可以肯定，這一定是被允恩控制的那個男人。

「男人？怎麼進來的？昨晚......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就開窗戶看，也就一眨眼的時候，就看見那女人穿著紅裙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子一頓一頓的，還在我窗前停了一會兒，然後好像是進來過~怎麼會是男人呢？」

「是男人~你就不要管了，晚上好好睡覺，不要偷窺外面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別擔心。」葉蓁蓁的後背沾染了一片雪花，說完后就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腦袋，然後雙手插兜，朝著電梯走去。

「那男人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存在呢？」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接著下了樓。

這天，她收拾好衣服，也給那個姐姐收拾好房間，忙活到下午六點鐘，然後出了門，帶著自己的包包，懷裡揣著四格魔方走進了七零四。

「我來早了~」葉蓁蓁拉開門，屋裡還是很安靜的，也沒有開燈。

「允恩啊~」她喊了一聲，沒有得到回答。

「現在就去了嗎？」她按了按牆上的開關，這屋子似是沒通電一般，開關成了擺設。

「允恩啊~」葉蓁蓁來到客廳，所有東西的陳列和昨天一樣，只不過允恩不在。

在窗戶邊上有一張搖椅，葉蓁蓁拉開窗帘，在屋內又打量了一番。

最後將目光聚集在了這個木質搖椅上。

「你的血都浸在了搖椅上。」她看著搖椅的一角，那裡血液的痕迹變得凝固。

葉蓁蓁坐在搖椅上，嘆了口氣，就在這時，那些曾經的畫面，像是映畫一般，出現在眼前。

一個瘦弱的男孩拖拽著一個大包走了進來，那男孩留著長發，看起來也是有那麼一點精神不好的樣子，看情形，應該是去年住進來的，那會兒允恩已經死了。

畫面還在繼續，那都是允恩受辱的畫面，和那些要幫助允恩的人的兩幅面孔。

畫面的最後，那個男孩被允恩折磨的精神不大好了，允恩都是附在那個男孩身上去殺人的。

這個故事很長，講完的時候，葉蓁蓁仍舊沒有離開。

「允恩啊，我要回去了~出來送送我啊~」她坐在搖椅上，眼神有些哀傷的看著窗外那些個在慶祝聖誕節的家庭。

「允恩啊，那個男孩最後怎麼樣了？你殺了他嗎？」

屋內沒有聲音。

葉蓁蓁起身，環視了一下這個房間，將包背在身後，魔方就塞在胸前。

也就在她一個轉身的時候，允恩出現在了那個搖椅上。

「沒有人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們，但是...他們都不幫我...我不能原諒他們，他們讓我感到孤單，逼我吃下東西，即使是想要吐，我在寒冷的浴缸里和黑暗鬥爭，我吃下上百粒丸藥，只為讓他們滿意，但你知道最難忍受的是什麼嗎？那麼多人，沒有人理我，好像我不存在一樣。」

說著說著，椅子緩緩的轉了過來。

此刻的允恩不再是那個和藹溫順的模樣，她的頭髮都披散在臉上，眼睛里冒著凶光，縱使如此，葉蓁蓁也沒有覺得恐怖，反而是憐憫的看著對方。

「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我，但是，你會離開，一旦你離開，你就會忘記我！我要殺了你！」

葉蓁蓁愣愣的站在那裡，這倒是讓她沒有想到的。

「你...要殺了我？」她難以置信的比劃著自己。

「你會忘記我的！你離開了就會忘記我！」允恩掙扎著從搖椅上站了起來，那身裙子也變成了紅色。

「怎麼會忘記呢？」葉蓁蓁平靜的回答著，此刻她一丁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停手吧！」那個長發的男孩從一個壁櫥里，咆哮著跑了出來。

「哦哞！」葉蓁蓁倒是被這孩子嚇了一跳。

那男孩咆哮過後就拉著葉蓁蓁的手朝門外跑去。

「等一下，等一下~」

葉蓁蓁想要掙脫，但對方力氣很大，似乎像是發了魔障一樣拉著她朝樓下跑去，但在推開樓門的時候，出現的場景竟然是頂樓陽台。

而允恩也已經到了頂樓的門口。

「不要過來！」長發男孩嘶吼著。

「你先放開我，她不會害我的~」葉蓁蓁拚命甩開了對方的手朝著允恩走去。

「允恩啊~我今天真的要回去了，可是不會忘記你的，因為這個~」她拿出了四格魔方，說：「我上一次去的是個很恐怖的地方，要帶回的是個小丑木偶，現在木偶就在我家裡擺著，每次看到木偶就會想起那個老婦人，這個也一樣，我會想起你的，真的不會忘記。」

葉蓁蓁朝著允恩走了過去，她抬起了攥著四格魔方的手，手腕已經被那男孩攥的通紅。

允恩的臉隱在長發之下，眼睛卻明亮明亮的。

「允恩啊~我真的要走了~過來抱抱我~」葉蓁蓁說著，眼淚都要下來了。

允恩瞪圓了眼睛，越過葉蓁蓁看向那個站在陽台邊緣的男孩。

也就下一秒，她的身形一晃，奔著那個男孩去了。

「不要過來！」男孩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然後朝陽台邊緣退去，最後站在了陽台邊緣上。

葉蓁蓁沒有阻止允恩的怨念，任由她吞噬了最後的靈魂，那男孩從頂樓墜下，像是個沒有靈魂的皮囊一般摔在地上。

「允恩啊，我真的要回去了~過來抱抱我~」葉蓁蓁張開雙臂。

允恩回頭看著她，臉仍舊埋在頭髮里，眼睛明亮明亮的，腳下卻沒有動。

葉蓁蓁朝著對方走去，最後將其攬入懷中。

「人生沒有如果，但我不後悔認識你這麼久，即使我什麼都做不了，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我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葉蓁蓁說著只覺得懷中的人兒身形發生了變化。

允恩的樣貌變得柔和下來，此刻正滿臉淚痕的看著她。

「你真的要離開？」允恩顫聲問。

葉蓁蓁點了點頭。

「你的世界里，會有孤單的人嗎？」

「這世界本來就是孤單的，但孤單並不可怕，我享受著自己的孤單，享受著孤單帶來的寧靜，在這個喧囂的世界里，我很珍惜著自己的孤單。」

「你的真名叫什麼？」

「葉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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