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運氣都喂狗了
又進入那片黑暗中,葉蓁蓁痛苦的輕哼了一聲,她能感覺到小腿的血液在迅速流失,肩膀也已經抬不起來了,手臂和膝蓋都有那種擦傷的疼痛感傳來。
這片黑暗成了她恐懼的源泉,三殺的經歷磨沒她內心對於未來的憧憬,或許是因為流血過多,也可能是因為睏倦,面前竟出現了幻象,她又爬進了狹窄的隧道里,還是那次仰面朝上的經歷,上面的石壁像是棺材板一樣緊緊的壓在面前。
每呼出一口氣都會吹起一片塵土。
「葉!快!快爬過來!」莎拉的聲音出現在前方。
「葉!快!快要塌方了!」朱諾大喊著。
葉蓁蓁幾近崩潰的想要用肩膀向前爬行,但身體卻一動不動。
「我爬不動了......嗚嗚嗚......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她拚命的嘶吼著,但都無人理會,她艱難的抬起胳膊觸摸著真實的石壁頂部,最後崩潰的抓撓著,可無論如何,她都爬不出這條隧道。
左手的手錶上已經亮起了紅燈,脈搏和血壓還有周圍的含氧量在急速下滑。
「放過我吧!放我出去!」她痛哭著,哀求著。
此刻右手已經抬不起來了,而左手還在無助的拍打著面前的石壁,就在這時,轟隆隆的響聲傳來,石壁向下滑動了一分。
「啊!啊!放過我吧!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她的手指摩擦在石壁上,已經出現了微微的疼痛感。
「葉!快爬過來!」朱諾的聲音還在前面喊著。
「放過我吧!放我回去吧!」
她哭泣的聲音在冗長的隧道里兩向傳送,在極盡絕望時,左手再次物化出來一把槍,並已經對準了腦袋。
「我擦!她要幹嘛!怎麼槍都出來了!快點!快點你個葯鑼!」三山按住了葉蓁蓁的左手。
「這TM是三星半的危險係數嗎!」白澤咆哮著在屋內轉圈。
「這兩處的傷很嚴重!快點!要馬上處理一下!」葯鑼在一旁指揮著。
萌萌一邊哭一邊用剪刀剪開葉蓁蓁被鮮血染紅的衣褲。
「怎麼會這樣?快葯鑼!快段念,她力氣怎麼這麼大!快!又物化了一把手槍!她想自殺!」三山已經扔掉一把手槍了,但葉蓁蓁的左手又出現了一把。
「蓁蓁!蓁蓁!」段念跪在地上大聲呼喊著:「她的意識已經走丟了!快點!叫回來!」段念起身擺起陣法,客廳四周霎時亮了起來。
「她在自愈!」葯鑼驚訝的說。
「給她一劑鎮定!」白澤說。
「已經給了,但不管用!已經打了三次了!」葯鑼說完就繼續處理這傷口。
「別打鎮定了,她會迷失的,趕緊叫回來!」段念還在擺陣穩定著葉蓁蓁的靈魂。
「蓁蓁!蓁蓁!」萌萌帶著哭腔喊著。
當陣法成型后,葉蓁蓁咳出了一口黑血,呼吸也變得順暢了很多。
「蓁蓁!」三山輕聲喊道。
在丟掉了六把手槍過後,葉蓁蓁終於睜開眼睛了。
手腳上的傷口已經覆蓋上一層肉膜,但要想完全恢復還需要三兩天。
當她看見萌萌和三山的臉時,當即崩潰的大哭起來,這次她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這哭聲讓人聽著很揪心,除了葯鑼還在緊張的處理著傷口,其餘人都靜止了。
大家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畢竟這次任務,她離開了半個月。
在這段時間內,三山和段念還有萌萌幾乎每天都會來小島看一次,看她回來沒有,白澤是在十天前回來的,得知她還沒回來也每天兩次的往返。
葉爸爸和葉媽媽住了兩三天就回家了,之後段念他們三個就住在了小島上,就這麼空等了半個月,葉蓁蓁終於回來了。
且是灰頭土臉,滿身是血的躺在客廳里,白澤聞訊也帶著葯鑼和橘子洲來了。
可就在葯鑼處理傷口的時候,葉蓁蓁的左手開始物化手槍,並一而再再而三的物化出來想要自盡。
白澤在期間還回了一趟銀灰大殿問過,當得知原因后,就喪喪的趕回來,一言不發,滿眼憐惜的看著躺在地上正在哭泣的人。
葉蓁蓁真是運氣不好,不是那種開蓋不中獎的運氣不好,而是一些大事,在比高考還要大的大事上運氣就不好,比如說愛情跟『事業』。
回來後葉蓁蓁給爸媽打了電話,之後就一直在小島上。
三天後她腿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但那種疼痛感卻時刻銘記在心裡,連忘記的勇氣都沒有。
羽毛項鏈被她放在了玻璃櫃里,開了底燈,在卡片上寫了黑暗侵襲四個字,末了還加上了一句:致...我的幽閉恐懼。
萌萌和三山都找她談過,但她什麼都不願意說,已經出現了不願意和人交流的癥狀。
白澤猶豫再三還是告訴了她這次的任務究竟為什麼這麼折磨人。
「愛情......原來是感情線啊......」葉蓁蓁雙臂環膝,坐在沙灘上。
「這次你去完成任務的全過程......天......發給我了,我也看了......他們也看了......」
白澤坐在沙灘上看著這個飽受折磨的女孩,哪怕是在看那些影像記錄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一種由內而外的痛苦。
「你......」白澤想了想竟覺得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故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回去了。
三山在知道具體情況之後很自責,他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逼的太緊,也不至於讓葉蓁蓁動了心念,也不至於遭到『天』的懲罰,他很自責,自責到沒辦法面對自己喜歡了這麼久的人。
在葉蓁蓁回來的第二個星期,三山走了。
段念一直在小島上做飯,萌萌也會陪在那裡,三山離開的事,是萌萌說的,葉蓁蓁摸著那塊手錶,心碎了一地。
這個月的最後一天,萌萌陪著她坐在海邊的沙灘上。
夜幕降臨,天空綴著點點星光,海浪前赴後繼的拍打著上岸,嘩啦嘩啦的聲音聽的人心情舒暢。
「我的幸運都被我用光了。」
萌萌就坐在一旁傾聽著,但眼淚已經簌簌落下了。
「但感情這東西,怎麼能夠泯滅呢......」她摸著手錶嘆了口氣:「時到如今,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還有什麼懲罰是我不能承受的?」
萌萌吸著鼻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他們已經把我的身心磨練的異常強大了,還有什麼是我接受不了的?」
葉蓁蓁的靈魂還在,她的感情線也還在,內心沒有丟掉那一點點的溫熱,還留給想要停留的人。
她仰望星空,眼角的淚水流進了髮絲:「你們喜歡看戲,這齣戲我演的好不好?你們可否滿意?」
當年獲得能力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並且非常享受擁有的能力,享受著天賜的身份,可如今,她才明白,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牽線的木偶,操縱者想要看什麼戲,她就演什麼戲,操縱者不希望她有過多的感情牽絆,那樣不夠好玩,故事也不夠精彩,所以用各種辦法阻止和折磨著這個木偶。
可縱使身心俱疲,木偶的心還會留存著一絲溫熱。
次月月中,白澤將任務卡送到了小島,跟著來的還有他帶回來的一家子。
「這是柳荷,是女的。」白澤指著一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孩。
葉蓁蓁微笑著問好,但這笑缺了點靈魂。
「這次你去的地方不危險,帶回一個香爐。」白澤將卡片遞給她:「明天晚上出發。」
葉蓁蓁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處聚餐,一個眼中沒有靈魂的人,和一群沒話找話吃飯都會看眼色的客人。
在快要吃完的時候,小方春一邊擦著手,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說:「三山叔叔怎麼不來呢?是不是去美人嬸嬸家了?」
葯鑼驚詫的嗯?了一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葉蓁蓁身上。
「美人嬸嬸怎麼不和三山叔叔一起來?鑼叔叔,能不能給三山叔叔調個房間?他跟美人嬸嬸一起打呼嚕吵死了!我都睡不好覺了......」小方春將帕子丟在桌上,看神情像是非常生氣。
葉蓁蓁心頭一緊,表面無償,眼中依舊沒有靈魂,像是沒聽到這話,或者不認識被念及的人一樣。
葯鑼乾笑了兩聲又將帕子拿起來給小方春擦嘴說:「胡說什麼,春兒你是困了吧?」
小方春執拗的推開那張要堵住他嘴巴的手帕:「沒有胡說!美人嬸嬸為了打呼嚕還道歉了,可真的吵到我啦!真的!」
大家聽后,都沒接茬。
因為已經吃完了飯,葉蓁蓁就那麼干坐在那裡,毫無靈魂的看著面前的空盤子,心頭的那點血紅色的溫潤在漸漸流失,她挺過的這一關,竟什麼都沒有換回來,人走了,連那一份愛,也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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